雲燁憐憫的拍瞭拍狄仁傑的肩膀,把一卷《大唐西域記》塞進瞭他的手裡,就打算去花房轉轉散散心,看瞭一天的白色,瞅瞅綠色植物心情會好很多。
還沒走進花房,就聽見裡面有女子打鬧的聲音,聲音很陌生,稍一思量就知道裡面是誰瞭,除瞭皇後賞賜的那四個女人沒別人。
“紫鵑姐姐,你說我們能一直住在雲府嗎?我不想回皇宮。“
“傻子才想回去,侯府多好啊,最兇惡的小丫娘子也比最和善的公主們好相與,老奶奶最好瞭,一來就給我們起瞭新名字,還把我們的號牌都給燒瞭,一個勁的說造孽喲,我想跟夫人說去伺候老奶奶,小丫娘子的丫鬟棒頭說,我們可以請求的。
“紅梅不許胡說,我們天生就是奴婢的命,不要奢望過多,主傢和善是我們的福分,不要自己去要求太多,大傢族和皇宮的區別不大,不是我們能造次的,宮裡面仗著得寵最後人不見瞭的姐妹還少麼?守點規矩沒壞處。”
“茉莉姐姐,我會守規矩的,不過我看侯爺好像很喜歡你和含笑姐姐,那天給侯爺暖手的時候,我看見他的手在你們胸前亂蹭瞭。”
“胡說,那是侯爺的手凍得沒知覺瞭在發抖,手都成青紫色的瞭,還能有什麼感覺,休要胡說,不過,就我看啊,侯府很幹凈,我看見那日暮姨娘今天偷偷的拿夫人的簪子瞭,還以為她會賴在我們頭上,嚇得我快要死瞭。
沒想到她就大鳴大放的插在頭上,還跑去讓夫人看好不好看,夫人不但沒怪罪,反而皺著眉頭說應該戴那支珍珠釵子的,金簪子戴上不好看。然後那日暮姨娘就真的跑回夫人的房間去換,就像拿她自己的東西一樣。
中午吃飯的時候是我還有夫人房裡兩個丫鬟伺候侯爺和夫人們吃飯的,你們都想不到,那兩個丫鬟把菜端上來以後就拖著我出去瞭,我還擔心受罰,結果,侯爺和夫人們好像沒看見我們不在一樣,自己動手夾菜,轉盤子,最小的小娘子吃飯也是鈴鐺姨娘自己照顧。
侯爺不斷地給老奶奶夾菜,給小丫娘子,小暮娘子夾菜,夫人忙著照顧侯爺,那日暮姨娘忙著照顧兩位小少爺,鈴鐺姨娘照顧兩個小的,侯府的飯食都擺在一張大圓桌子上,全傢老少都在一起吃飯,皇傢吃飯的時候不說話,可是侯府吃飯他們都在說話,小丫小娘子說錯瞭話,還被夫人揍瞭兩下。
這才是一傢人過日子的樣子,我做夢都想自己也能過這樣的日子,不過那張桌子恐怕塞不下別人瞭,他們才是一傢人。“
“含笑,少做一些怪夢,你總是會做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別說姐姐沒警告你,你記住瞭,這裡是世襲的傳國侯府,就是在長安都是數得上號的勛貴之傢,雲侯有大唐第一聰明人的稱謂,用一點小小的手段籠絡傢人,對侯爺幾乎不是什麼難事,既然侯爺想在傢裡過得舒坦些,我們就要把主人伺候的舒坦,這樣才有好日子過。
趕緊摘菜,辣椒和豆角多摘些,夫人說瞭,小少爺就喜歡吃這兩道菜,不許再胡說八道,幹活是正經,娘娘可在侯府呢“
雲燁撓撓耳朵,見沒有什麼好聽的,也不再進暖棚,背著手去書房,心情愉悅啊,原來自傢沒教養的吃飯方式居然能引起別人的羨慕,好事情,現在拘束一些,過一段時間就好瞭,傢裡有瞭四個美人,確實很能提高雲府仆役的整體素質,雲九,還有二十一這些少年才俊,都需要籠絡,等他們開春到瞭傢裡,看到還有這樣的絕色美人,一定會打破腦袋爭搶的,這樣一來總能幫雲傢多撐幾年。
大太陽明晃晃的,但是外面卻冷的邪乎,該死的白雪留不住熱量把太陽光統統反射到天空去瞭,再加上雪在消融,有一個吸熱的過程,所以化雪的時候比下雪還要陰冷幾分。
秦嶺裡不時傳來轟隆隆的雪崩的巨響,鷹嘴崖上的積雪今日上午滑下來好大一堆,把道路都給淹沒瞭,不知道娜些朝廷的信使能不能順著河流把消息傳遞出去,再把外面的消息送進來,不過雲燁一想到黃河凍得硬邦邦的,就覺得這個想法不太現實。大雪化瞭之後整個龍首原就成瞭一個爛泥塘,八水繞長安一定會變成八水淹長安,到時候黃河要是沒有來得及解凍,那可就熱鬧瞭,這麼多的雪水全部化在田地裡,春耕?估計會變成夏耕。
坐鎮兵部就不去操工部和司農寺的心,戶部的大佬也坐不住瞭,那些大佬整天穿的狗熊一樣的為那些雪水找出路,看瞭也是白看,太液池已經變成雪山瞭,整個皇宮的積雪都堆在這裡,估計今年太液池不用再往進放水瞭。
趁著中午休息的時候,雲燁打算去皇宮的荷花池摘一些蓮蓬回來,下午沒有什麼公務,兵部也沒有什麼兵可派,正好熬一鍋蓮子羹好好補補,昨晚被大雪困的像發情的孤狼一樣暴躁的程處默灌瞭半晚上的酒,也聽他說瞭半晚上的廢話,什麼如果沒有大雪,這個時候他應該已經出瞭玉門關瞭之類的屁話,他以為金竹先生是他麾下的騎兵能夠日行三百裡?要是按照他制定的行軍方案,書院能活著回來的絕對沒幾個,不是被人殺死的,是被程處默押著趕路活活累死的。
尚書省就在皇宮裡,荷花池卻在後宮,雲燁雖然有令牌,可是單獨去很是忌諱,正好,李治從後宮走瞭出來,對他不用客氣,按著他的腦袋就來瞭一個向後轉,小王八蛋最近訛瞭自己不少錢,救濟長安災民的時候這個小混蛋嚎哭著說自己的封地晉陽也一定被大雪覆蓋瞭,那裡的人已經很窮瞭,現在又遇到瞭好幾百年不遇的大雪災,一開春說不定就會出現易子而食的慘狀,希望姐夫能幫他一把,哭的聲音很大。
晉陽也有常平倉,憑什麼要老子救濟,主要是他的哭聲在皇宮裡太刺耳瞭,為瞭堵住他的嘴巴,隻好給瞭他五萬擔粗糧,他也不挑撿,給糜子或者玉米都行,並且當晚就從糧倉把糧食提瞭出去,放在和他關系最好的高陽傢裡。
見瞭李承乾和李泰之後才知道他已經在在自己兩個哥哥面前哭過兩回瞭,一樣的話語,一樣的動作。這個混蛋還把魔爪伸向瞭高陽以及蘭陵這兩個小富婆,聽說沒少給自己撈好處。
“姐夫啊,你要去後宮,我母後不在啊,她老人傢在玉山,我爹你一定不願意去見的,難道說你要去後面看美女?您饒瞭我吧,不行的,被我爹發現我們兩個的腿會被打斷的。”
“誰有工夫去看美女,我要去荷花池子摘些幹蓮蓬,找點新鮮的蓮子熬粥,昨晚酒喝多瞭,肚子到現在還是空的。”
聽雲燁這麼說,李泰的僵硬的身體變軟瞭,一個勁的說多吃點蓮子是好事,不過話裡話外的意思是在打探要蓮子為何不去廚房要,偏偏要自己去摘蓮蓬。
荷花池子到瞭可是想摘蓮蓬的可不止雲燁一個,一個戴著錐帽的藍衣女子拿著小刀正站在冰上割蓮蓬,李治狐疑的瞅著雲燁,他已經確定瞭,雲燁就是來偷偷約會他老爹的女人的,還抓著他當擋箭牌。
雲燁嘆瞭口氣,準備帶著李治往回走,那個女子卻發話瞭:“獨腳鬼戴逍遙巾,雲侯才思敏捷,編排人的話也能展現文采,如今我把獨腳鬼全部砍掉,不知雲侯又有什麼話說?“
該死的,又是徐惠,這個女人招惹不得,雲燁話都不說轉身就走,李治的眼珠子咕嚕嚕的轉瞭一下子,猛地跑到徐惠跟前從人傢的籃子裡抓瞭一大把蓮蓬扭身就跑,跑就跑唄,他還抓著雲燁一起跑,一直跑出瞭後宮才悲憤的把那一把蓮蓬遞給瞭雲燁,懊惱地說:“徐惠已經是昭儀瞭,你如果有什麼心思就全部放下吧,我欠你人情,從她那裡幫你抓瞭一把蓮蓬幫你瞭卻心願已經是大逆不道瞭,這些足夠還你五萬擔糧食的人情瞭吧?“
說完就背著手抬頭看天,一步步的走出瞭出去,完全是一副慷慨悲歌的義士模樣,雲燁瞅瞅手裡的四顆幹癟的蓮蓬,又看看李治,自己的五萬擔糧食就換瞭四個幹蓮蓬?這蓮蓬也太貴瞭吧?他怎麼有臉說出這樣的話?
李治一拐過宮殿,就趴在墻角偷偷的看雲燁,見他在不停地撓頭,一副莫名其妙的樣子,頓時就開心的大笑起來,太值瞭,四顆蓮蓬就還掉瞭諾大的人情,並且這個由頭以後還能接著用,他咂吧一下嘴惋惜的說:“可惜不是真的,要是真的,我以後就可以理直氣壯地問他要救濟瞭,那個該死的徐惠,就不能再曖昧點麼?”
雲燁不知道李治的齷齪心思,蹲在兵部的房間剝蓮子抽蓮芯,準備熬粥,誰能想到這個陽光的小少年,為瞭能多要點救濟,給自己老爹戴綠帽都沒有半點的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