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的時候,雲府門前已是人嘶馬叫,雲燁給老奶奶請安之後,就跨上煩躁不堪的旺財,率先向秦嶺山口奔去,劉進寶跟著侯爺寸步不離,賴傳峰大呼小叫的押著糧草在後面壓陣,府兵和民夫喊一嗓子就緩緩啟動。
書院的學生不甘心的跟在後面奔跑,除瞭三個高年級的學生,雲燁謝絕瞭所有的學生,龐玉海,李義府,裕民三個人激動地臉龐發燙,這是真正的出征啊,自己三人能被大總管遴選為記室參軍,這是天大的榮耀,書院裡的那點破事實在是不值一提。
秦嶺山口,也是一大群人,老程,老牛,老秦,尉遲恭都來瞭,就連許久不出府門一步的李靖,李績也出來瞭,長孫沖抱著一個酒壇子塞進雲燁懷裡說:“知道你喜歡葡萄釀,這是傢父窖藏多年的好酒,送你瞭,願你百戰百勝。”
雲燁伸手抱住長孫沖,在他的後背上拍瞭兩下,請他照顧好雲傢,程處默,李懷仁都不在,李承乾又不方便,隻能托付給他瞭。
“放心,在你回來之前,我會小心的,斷然不會出事。”
老程就爽快得多,把頂盔摜甲的程處亮往雲燁的身後一推,就送上來一盤子酒,雲燁拜謝瞭所有的長輩,就將盤子裡的酒一飲而盡。
“如果張仲堅阻礙瞭你的軍略,不必顧忌老夫的顏面,盡管放手去做,南海不容有失。”沒想到李靖居然在這個時候說出這樣的一番話,雲燁點點頭,然後拱手向眾人告別道:“南海危機刻不容緩,雲燁這就告辭,他日得勝還朝再去諸位長輩的府上致謝,雲燁去瞭。”
牛進達在旺財的屁股上拍瞭一把,旺財就哎呀呀的叫著當先向山口奔去……
雲燁行軍的速度很快,三天的時間就沖出瞭金牛道跨上瞭直通漢中的馳道,隻要走三天的馳道,就會拐進褒斜道,七盤關舊址上,雲燁下令休整,上一次走褒斜道下瞭七天的雨,這會走褒斜道怎麼又遇上下雨,還是那種不大的小雨,算上民夫兩千多人的隊伍呢,雲燁可不敢冒險,一隊斥候冒著雨就鉆進瞭褒斜道,安全第一啊,這個該死的時代,有條路走就阿彌陀佛瞭,誰還能顧得上危險不危險。
這條破路乃是關中聯系漢中的要道,商賈往來不絕,今天一整天都沒有看到過來的商人,說不定這裡面又發生瞭塌方。
傍晚的時候斥候傳來消息,路沒斷,就是有老虎出沒,這算是什麼理由?老虎可能會讓商賈擔心,對於軍隊來說它就是一盤子菜。程處亮高興地嗷嗷叫,他早就想殺一頭老虎給他老子做一條褥子瞭,在軍隊裡,膽子最小的裕民也不認為老虎是一個威脅。
天剛一亮,大隊人馬就繼續前進,為瞭不讓斥候被老虎叼走,雲燁派出的斥候都是以十人為一個單位的,而且都給他們配備瞭強弩。
藍田縣的縣令很貼心,知道侯爺的喜好,把武庫裡的強弩全部拿瞭出來裝備給瞭府兵,基本上做到瞭每人一具。
果然有老虎,走在狹窄的山道上兩邊不時地傳來陣陣的虎嘯猿啼,沒工夫去為往來的商賈驅除禍患,快些趕路才是正經。
走到曹操寫字的地方,褒水還是那樣洶湧澎湃,這是好現象,說明漢水的水量非常的充沛,自己行船沒有任何問題。
自己給劉仁願的將令是裝備好大帝號,不是將大帝號完全裝備齊整,隻要軍械全部上瞭船,這一路上就能迅速的裝備好,走水路不可能有人比自己快,陸路上雲傢的傢將已經日夜不停地趕往嶺南,封鎖梅嶺古道勢在必行,隻要給自己爭取十天的時間,雲燁相信,京城勛貴們的消息絕對沒有自己出兵快。
旺財的毛似乎都立起來瞭,不斷地回頭看雲燁,這就是說危險臨近瞭,當年橫穿大山的時候,要不是旺財有這個本事,都不知道死瞭幾回瞭。
從鞍袋裡抽出強弩,看著身邊的林子,劉進寶低低的吼瞭一嗓子,雲府的傢將立刻呈半圓形將雲燁護衛在中間,到現在雲燁都不敢相信老虎會偷襲大隊兵馬。
草叢一分,從裡面竄出來的就不是老虎,而是一頭大熊,該死的李二上回在這裡殺死瞭一頭熊,搶走瞭兩隻熊崽子,現在人傢的同類過來報復瞭。
第一回發現狗熊跑的如此之快,他沒有沖著雲燁過來,而是沖著後隊去瞭,賴傳峰開心的嘴都合不攏瞭,站在馬車上操持著八牛弩,等到狗熊靠近瞭才突然發難,八牛弩太強大瞭,賴傳峰為瞭保持這張熊皮的完整性,是沖著嘴巴射過去的,結果弩槍把整個熊頭都給轟擊成兩半瞭,賴傳峰跳下馬車懊惱的踢瞭狗熊一腳,沒瞭熊頭的熊皮不值錢。
“熊皮歸你,熊掌歸我,”上一會問李二要熊掌被羞辱瞭一頓,他自己吃熊掌的時候也沒有招呼雲燁,這一回,隊伍裡自己是老大,可以隨意的安排戰利品。
路過上次遇到泥石流的地方特意看瞭一下那段路,人頭消失瞭,取而代之的是一些巨石,看來褒州的地方官也認為用人鋪路實在是有礙觀瞻。
兵馬在雲燁的催促下,很快到達瞭南鄭,在鐘祥的碼頭上,雲燁給民夫簽發瞭回執,有瞭這個回執,民夫們就算是完成瞭徭役,三年之內不必再受朝廷的指派。
漢江這一段水淺,隻能坐竹筏子前行,雲燁不講究這些,上瞭竹筏子就命南鄭的民夫玩命的趕路,這些巨型竹筏上面插瞭船帆滑行的非常快,一日甚至過瞭百裡。
到瞭大冶漢江就顯得遼闊許多,真正的有瞭大河的風范,在春秋戰國時期,楚人最早掌握冶鐵技術和使用鐵器,世界第一爐生鐵鍛煉是楚人,而且當時楚人的金幣、銀幣——郢爰陳爰迄今為止還是大唐勛貴們爭相收藏的珍品,黃金最早被引入流通領域執行瞭貨幣職能的就是楚人。
大冶最出名的就是銅冶煉,失蠟法這一古老的技藝,至今還在被大唐人引用,不能不說是一個巨大的發明。
雲燁到瞭大冶,又需要換船,由於自己走的比朝廷的驛馬還快,所以大冶的官員還不知道自己需要給雲大總管準備座舟,程處亮帶著文書親自跑瞭一趟官衙之後,碼頭上就亂成瞭一片,無數的民船被征用,民夫不管民船是用來幹什麼的,把所有的物資裝上船,立刻出發,雲燁現在缺少的就是時間。
從大冶順流而下,漢江的水面越來越寬廣,江面上白帆點點,從嶽州過來的船隻將無數的貨物運往漢江上遊,再由褒斜道進入關中,這是一條繁忙的水道、
五牙大艦聽說已經有一部分被拆毀,還有一部分被商人制成瞭畫舫,如今在洞庭湖水面上晃蕩嗎,整日裡絲竹之聲不絕於耳。
一代雄偉的水上霸王,淪落到如此地步引來無數的文人墨客的悲憐,有幾首不錯的曲子已經成為這些畫舫上必可少的壓軸之作。
回到瞭船上,雲燁反而心安瞭許多,或許自己的命脈已經是大海所吸引,我心安處是故鄉,激蕩不休的艦船似乎能給雲燁帶來無窮的力量。
江夏江口,見到瞭久違的大帝號,雖然當瞭一陣子的貨船,他彪悍的姿態依然沒有絲毫的改變,恒垣在大江之上依然威風八面,隻不過現在的大帝號上宛如一座繁忙的工地,無數的工匠正在忙碌的恢復大帝號的武裝,這艘水上霸王想要恢復往日的雄姿還要等待一陣子。
劉仁願過來接雲燁,查看瞭各種文書之後就悲傷地對雲燁說:“我們會能趕得及麼?”
“我相信一定可以,按照我的計算,高山羊子正在來廣州的途中,以盧承慶的自負,他斷然不會前去迎接高山羊子,他想擺出一副主人的架勢等候自己的仆人朝見,他隻是不知道高山羊子斷然不會成為任何人的奴仆的,她天生就是要做主人的。
隻要我們能迅速的控制嶺南水師,高山羊子的末日就會到來,我不相信她這一次能在大帝號的弩槍下逃生,我不喜歡變化,也希望盧承慶不會自甘墮落的帶著嶺南水師去迎接高山羊子,如果嶺南水師有半點的閃失,我會把盧承慶撕成碎片。
“咱們這就走,沒必要在那些無聊的禮儀上浪費時間,將士的休整可以留在船上進行,大帝號上非常的平穩,你帶來的又是水上的悍將,我們也用不著磨合,直接楊帆南下,現在正是長江水量最充沛的時候,順流而下必然非常的快速。
我們必須搶在那些吃裡扒外的賤人通風報信之前,趕到南海,將這些心懷不軌之輩全部撕成碎片。“說到對嶺南水師的感情,劉仁願比雲燁更加的濃厚,他常年累月的統禦著這支艦隊,嶺南水師早就融進瞭他的血脈裡。
號角響瞭起來,大帝號巨大的石錨緩緩地從江底升起,五面巨帆張開瞭兩張,大帝號沿著長江水道開始緩緩地航行,不一會速度就變得飛快,冬魚掌握著船舵,哇啦哇啦的喊著什麼,顯得非常的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