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節他是誰?

雲燁又被一個華麗的賭局選中瞭,自從李淵死瞭之後,還以為這個傳統消失瞭,誰知道李二全權繼承瞭這個習俗,他今年還要賭,每人兩箱子金幣,這是固定的賭註,雲燁認為李二這是準備打劫自己,就是不知道其餘的兩個倒黴蛋是誰。

自從上次在昭陽宮見到瞭那匹孤狼,他就不喜歡靠近昭陽宮,荒原上突兀的出現一座巨大的宮殿,怎麼看怎麼覺得不舒坦,而且昭陽宮的房頂是圓的,遠遠看過去,以為是異族的一頂大帳篷。

“夫君啊,您一定要輸喔,輸的越多越好,咱傢不缺這點金子,要是您覺得輸的不夠多,就再拿兩箱子?”

這還沒開始賭呢,辛月這個敗傢婆娘就一個勁的嘮叨著希望自傢輸得越多越好,一邊說還一邊往箱子裡塞金幣,直到一點空隙都沒有瞭,才和那日暮一起用屁股壓著箱子蓋鎖箱子,鈴鐺費瞭好大勁才把鎖鼻扣上,三個人都折騰瞭一身的汗。

參加賭局,參加賭局,這三個婆娘就知道參加賭局,前些日子拜將差點把雲燁氣死,李靖,李績,李道宗出征拜將的禮儀自己不是沒見識過,李二又是焚表,又是語重心長的告誡,文武百官都在臺子底下拱手肅立,場面莊嚴地一塌糊塗,拜完將之後還有欽賜盔甲的儀式,怎麼到瞭自己一切都簡化瞭?

就在兵部前面紮瞭一個棚子,觀禮的就小貓三兩隻,還都是自己在兵部的同事,那些大佬一個不見,李承乾跑過來隨便念瞭兩句聖旨,就把聖旨塞給雲燁自己看,還說昨晚吃壞瞭肚子,不耐久站,都走瞭好長一段路瞭,又折回來,從袖子掏出兵符大印往雲燁懷裡一推就跑的比兔子還快。

這太兒戲瞭吧?雲燁拿著聖旨仔細的和大印作對比,生怕這東西是假的,還好,兵符大印都沒問題,沒看出哪裡不對。

拜將的環節簡陋,回拜皇帝的場面可一點都不簡陋,就在大朝會上,雲燁跪在地上傾聽李二的囑咐,不知道他說瞭些什麼,隻記得膝蓋跪的生疼,這通嘮叨足足說瞭半個時辰才結束,剛要站起來,房玄齡這個老東西又語重心長的按著雲燁的肩膀說瞭一大通的話,雲燁感覺鎖子甲的甲葉子已經嵌到膝蓋上的骨頭裡瞭。

不過可以理解,李二覺得自己親自拜將有點丟人,李承乾那天的肚子不舒服,聽說是喝瞭一種叫做黃芽的新茶所致。

李靖對雲燁出征如此簡陋大為羨慕,這樣低調的出征也有好處,倒黴的時候不會成為萬夫所指,他自己就深受其苦,來一個戰略性的撤退,都會有人指著鼻子臭罵自己畏敵如虎。

知道他是來打聽虯髯客下落的,雲燁早有準備,從盒子裡把那份公文的原件給他拿瞭過來,李靖看後長嘆一聲又開始閉門不出瞭。

北庭都護府的都護,這是軍方這些年唯一被任命的大將軍級別的官職,所以來雲傢的人很多,武將傢的孩子隻能去吃軍糧,沒有多少當官的渠道,現在既然有瞭一位光桿大將軍,自然要把自傢的孩子統統塞進去。

好多人都是老部下,都是熟悉的面孔,原本憨厚耿直的漢子帶著媚笑一個勁的把自傢的孩子往前推,希望大帥能多看一眼,帶著自傢的孩子去北庭苦熬資歷。

“好瞭,收下瞭,看看你們一個個那張臉都想吐,好好的漢子硬是擺出一副奴才相,老張,老狗,何鵬,褚大由你們在左武衛的時候就是我的部下,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非要學人傢送禮?你傢很富裕嗎?孩子明天去軍營找老賴報道,你們拿著禮物趕緊滾,多看一眼都來氣,以後想喝酒瞭空著手進門,帶副鹵好的豬臉也能進來,要是帶瞭別的就給我轟出去。老錢,你記住瞭。”

“這也就是大將軍您面前,屬下還能拉的下來臉面扮奴才,要是別人,俺老狗寧可讓孩子在傢裡吃白飯,也不會低聲下氣求人。“

“好瞭,少拍馬屁,幾年不見,身手不見增長,嘴皮子變油滑瞭,我要進宮辦事,你們留在傢裡喝酒,老錢,把他們的禮物全部折算成錢,發給他們,一個都不許少,誰要是不拿,明天傢裡的孩子也就不用去報道瞭。“

雲燁知道這些人的日子其實過得很窘迫,一個校尉的俸祿不但要養活全傢,有時候還要周濟其他混的更慘的兄弟,在長安這座銷金窟,多少錢都不夠用。

雲燁說完這句話就直接進瞭後堂換衣服,打算去昭陽宮賭錢,老錢笑吟吟的招呼這些低級軍官去飯廳用餐。

坐著馬車到瞭昭陽宮,雲燁才發現自己來早瞭,宮人們把迎送到大殿裡送瞭一壺茶,就不加理會瞭,這座宮殿來過好幾回瞭,人面都很熟,雲燁瞅瞭很久都沒有發現一個認識的宮人,而且不論男女。

不好過問,那些人如果不在獻陵裡面睡覺,就是在獻陵外面結廬而居,也隻有這兩個可能,不過雲燁認為,李二現在應該幹不出人殉這種事,不管是明的還是暗的。

在遵守打麻將的時間上李二和李淵相差的不是一星半點,往年這個時候,李淵早就等候在大殿裡瞭,一個人急不可耐的搓牌玩。

雲燁從盒子裡摸出一張牌,閉上眼睛感覺,摸出來瞭,就放在一邊繼續從盒子裡抓牌。

“你手上的是一張八條。“一個陌生的聲音傳瞭過來,雲燁睜開眼睛看瞭一眼面前的人,不認識,很老,一個很老的老傢夥拄著拐杖側著頭看雲燁面前的牌。

“別想借口瞭,你不認識老夫,倒是對你的名頭老夫是早有耳聞,獨孤傢的小丫頭和我說起過你,說你是一個很不錯的小夥子,準備把兩孫女都嫁給你,被你給回絕瞭?還是用糟糠之妻不下堂尉遲恭的故智婉拒的?

嘖嘖,小子,你是虧大瞭,獨孤傢的那兩個小丫頭長得國色天香,據說還有內媚,嘖嘖,放到閨房裡受用無窮啊,小子。“

雲燁的眼睛繃得圓圓的,他很想知道這個老色鬼到底是誰?艱難的把脖子四處轉轉,沒發現老傢夥帶著錢箱子,這就好,隻要這個咸濕老色鬼不是賭友就好。

“瞧什麼呢?老夫是來贏錢的,又不是來輸錢的,帶什麼金子,太上皇僅用一枚金幣就殺的你們屁滾尿流,老夫特意拿瞭五枚金幣難道還不能大勝而歸?“

雲燁看不出老傢夥的身份,他穿著麻衣,腳下踩著一雙佈履,如果說有什麼出彩的地方,那就是他頭上插的一隻白玉簪,這隻簪子晶瑩剔透,裡面似乎有雲霧在流轉,一看就是價值不菲的寶物。

“小子,你在看什麼?“

“小子在看您身上有沒有什麼值錢的物事,一會輸光瞭也好抵賬。“和老人打交道雲燁很有經驗,且不說顏之推先生,就是書院裡的幾位先生就夠磨練他的瞭。

老傢夥果然笑得前仰後合,拍著桌子大聲道:“好小子,比龍虎山上的那幾個人強,難怪顏之推那個死鬼會向老夫極力推薦你,果然不俗。“

老傢夥提到瞭顏之推雲燁就坐不住瞭,連忙起身施禮道:“小子無狀,敢問老丈尊姓大名,問明白瞭也好大禮拜見。“

老頭子似乎更加的高興瞭,拍著手說:“果然是一個不肯吃虧的,按理說見到老人傢就該大禮參拜才是,你倒好,先要問清楚瞭才下手,也好,你難道不知道顏之推是在和誰比試活的長?告訴你,就是老夫袁守誠,他到底是輸瞭,墳上的草都枯榮幾次瞭,老夫還沒死,就是青樓沒有辦法再去瞭,小子,你去問問孫思邈還有沒有得治?“

袁守城是誰?雲燁對這個名字一點印象都沒有,按理說記住所有大佬的名字是一個年輕貴族的必修課,但是雲燁確實不知道老傢夥到底是誰。

長孫無忌從殿外走瞭進來,見到這個袁守城立刻就把腰快彎到腳面上瞭,還非常狗腿的攙扶著這個老傢夥坐在椅子上,還給老頭倒瞭一杯茶,老頭子好像認為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沒有半點的不適應。

“小長孫你妹子呢?這些年就看見這麼一個乖娃,原本以為這孩子不能長壽,誰知道居然拖到瞭現在,昨日見瞭一面,她的身子骨反倒健壯起來瞭,哈哈,老夫當年算錯瞭。“

長孫無忌的妹子是誰?不就是長孫皇後嗎?給皇後隨便批命弄錯瞭,居然哈哈一笑就瞭事瞭?

“老先生當年酒醉之後給小女子批命,自然會有差錯,害的小女子擔心看不到孩兒長大成人,您真是害人不淺。“

雲燁的嘴巴張的老大,他現在唯一的念頭就是想搞清楚這個老傢夥是誰?長孫都在他面前自稱小女子,一定不是泛泛之輩,也絕對不是靠著年齡混日子的老傢夥。

“你張著嘴巴做什麼?還不去坐好,老人傢已經等不及要開始瞭。“李二在雲燁的後腦勺上拍瞭一巴掌,就大喇喇的坐在瞭主位上。

《唐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