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上沒有永遠的敵人,也沒有永遠的朋友,雲燁現在不太折騰長孫沖瞭,主要是沒有必要,除瞭能顯示自己心胸狹窄之外收不到任何的效果,壓制一時,可以說是在立威,大傢都會理解,這是馭下的手段,幾乎每個上官都會這麼做,年輕人嘛,總是需要磨練一下,打磨掉棱角之後用起來才會得心應手。
雲燁這麼年輕的上官比較少見,原本有這樣升無可升的年輕上官是屬下的噩夢,但是在兵部卻不是這樣,兵部的郎中,司馬,侍郎永遠都在走馬燈一樣的更換,唯一不挪窩的就是雲燁這個兵部尚書加光祿大夫。
兵部的茶房甚至已經對雲燁熟悉到知道他何時會要何種溫度的水的地步,現在就是這樣,青衣小帽的茶房,輕輕地敲開雲燁的大堂,今年的的冷天氣來的比往年早一些,所以大堂的四扇大門被嚴嚴的關著。
雲燁坐在爐子邊上拿著一卷書慢慢的品味,李義府確實是一個人才,《隋書》手稿裡的紀年體都能被他用優美的文字著述出來,尤其是這一段對隋煬帝的評價確實算得上中肯。
“四年七月,高祖崩,上即皇帝位於仁壽宮。......十一月已末,幸洛陽。癸醜,詔日:......然洛邑自古之都,王畿之內,天地之所合,陰陽之所和。控以三河,固以四塞,水陸通,貢賦等。故漢祖曰:‘吾行天下之多矣,唯見洛陽。”
不管隋煬帝造瞭多少孽,這條大運河卻成瞭溝通南北的一條命脈,對國傢的統一有著無法取代的意義,正真算起來,前隋的滅亡,最大的禍患不是農民起義,瓦崗寨這種小毛賊,如果沒有李密這樣的梟雄加入,終究是成不瞭氣候的,十八路反王,七十二股煙塵不知道有多少人是世傢大族的代言人。
王薄就寫瞭一首《無向遼東浪死歌》之後就變得籍籍無名,遇到張須陀就被人傢殺的四處逃竄,最後死於仇傢之手,而後粉墨登場的就是數不盡的世傢大族,比如關隴李傢,一個星期的時間就平定關中,要說李二傢沒有在事前做瞭大量地準備,雲燁打死都不相信。
習慣性的掀開茶壺的蓋子,茶房給尚書大人斟滿瞭熱水又躬身退下,臨走的時候還掩好瞭房門,茶房乃是出自雲傢,自然知道侯爺很怕冷,所以非常的小心。
雲燁剛剛翻瞭一頁書,就聽得大門咣當一聲被推開瞭,寒風卷集著落葉隨著進門的人一起闖瞭進來。
不用看,能這樣進雲燁房間的人除瞭李泰沒別人,這傢夥休養瞭半年之後又成瞭一個胖子,鼻子裡喘著粗氣,呼哧呼哧的把碩大的臀部塞進椅子裡,順手抄起雲燁的茶壺美美的喝瞭一口說:“希帕蒂亞要去西邊,你有把握保證她的安全麼?”
雲燁的眼睛沒有離開書本,張嘴就說:“當年出遠海的時候可不光是我一個人,你不是也去瞭麼?咱們兄弟都差點被火山燒成飛灰,大海上什麼怪事都會出,誰敢保證她的安全,這個婆娘就不能消停點?自己跑去陛下面前要求當南下艦隊的首席學者,偏偏她還有這個資格,陛下答應瞭,這事就板上釘釘瞭,沒辦法更改,除非你有本事勸她放棄,否則她是一定要走一遭的。”
李泰探手從雲燁的手裡奪過書本重重的拍在桌子上說:“她想回傢,誰拿她有辦法,還說要把自己的學問在埃及要留下一些母本,算是回報歷代希帕蒂亞的恩德,現在整個人都處在一種亢奮的狀態,誰勸她,她就罵誰, 已經在大唐收購瞭很多的書籍,當然,她還算是清醒,知道玉山書院的藏書不能碰,現在憑著自己的記憶在瘋狂的復述。”
雲燁搖頭道:“沒用的,玉山書院這些年的研究成果,不是她一個人能記憶的瞭得,累死她也寫不完千分之一,再加上她是研究物理學的,前些年一門心思的在研究各種力,後來見你可憐,又幫著你研究飛機,這些理論上的東西就算她拿到埃及,也沒有人能看得懂。
學問研究需要的是人數和大量的中堅力量,量變才能產生質變,一個希帕蒂亞在埃及隻會被當成瘋子,那個國度現在正在打仗,聽說羅馬人和大食人正在那一帶打仗,好在大唐的海上力量是無敵的,隻要提防一下紅海裡的海盜就能在大海上暢通無阻,所以你不用擔心她會留在埃及不回來,那裡已經沒有她生存的土壤瞭。”
李泰搖頭說:“希帕蒂亞不會留在埃及,夫妻多年,這點信心我還是有的,我隻是不願意徽兒的母親在海上出意外。那樣的話,人生就會非常的無趣。”
雲燁奇怪的看瞭李泰一眼說:“這種重情重義的話,我還是第一次從皇族的嘴裡聽說,你現在很不像一個皇族。”
李泰苦笑一下說:“我是親王,還是王爵之下第一等的魏王,自從我父皇當過秦王之後,魏王就是最尊貴的頭銜,我哪裡不像是皇族瞭?難道皇傢都應該是些薄情寡義的人不成?你看看小佑和小黯,一人守著一個老婆把自己的日子過的風生水起,你妹子小丫又不是什麼人間絕色,小黯找瞭一個歌姬廝混瞭兩天還被你大徒弟痛毆瞭一頓,雖然那個歌姬被她接進瞭蜀王府,老天爺才知道那個女人的屍骨是不是都已經化成泥瞭。”
雲燁笑道:“雲傢的女人不好娶,他們早就該有心理準備才是,現在後悔,晚瞭!”說著話從文海裡抽出一張巨大的海圖鋪在桌子上對李泰說:“你看看,其實從南海向西航行,要比從東海向東航行要安全的多,南海的商道最遠已經到瞭埃及,有些不要命的人還一路航行到昆侖奴的祖地,現在販賣的那些昆侖奴,就是來自那一帶,不過他們走到風暴海就沒有繼續往前走瞭,聽說那裡的海面風大浪急,好些人都說那裡已經是天的盡頭。”
說道這裡雲燁詭異的對李泰笑瞭一下說:“其實那是一個錯覺,隻要他們有膽子穿越那片風暴海,就能走到昆侖奴祖地的另外一邊,那裡有一個全新的世界,穿越風暴海是整個南海艦隊最大的考驗,過瞭那裡,就會風平浪靜。”
李泰頹廢的坐在椅子上說:“那就是很危險嘍?”
“當然危險,如果你能給希帕蒂亞弄一個使節的名號,她就必須留在埃及和羅馬人打交道,以我大唐水軍的赫赫軍威,羅馬人一定會給與希帕蒂亞極高的禮遇,去年那個羅馬使節不就來大唐,希望能和大唐東西夾擊大食人,他到現在都沒有離開,我們許一個口頭的承諾就是瞭,希帕蒂亞去瞭埃及,這傢夥正好用上,用他的嘴向那麼人傳播大唐的富庶和強大,這樣一來,希帕蒂亞隻要從陸地上穿越埃及,就能在陸地的對面等待南海的艦隊,這樣一來,你老婆就有八成的機會活著回來。”
李泰點點頭無所謂地說:“答應羅馬人東西夾擊不算大事,給希帕蒂亞一封國書也不算什麼事情,我這就去搞定,我還需要你找一些熟悉火器的將士陪同希帕蒂亞一同去,要不然我放心不下,那些狗日的埃及人,居然想讓希帕蒂亞和獅子打架,對瞭,你們兵部難道就沒有遠征埃及的計劃?如果有,你最好現在就展開,把埃及打下來,希帕蒂亞去就沒有危險瞭,那樣一來,她不管去那裡都是大唐的治下。”
雲燁白瞭李泰一眼,和這個軍事白癡沒辦法說話,也不看看埃及距離大唐有多遠,就算皇帝腦子抽風同意派兵去攻打,雲燁也會極力的反對,勞師遠征,那是取死之道!
看看兵部也沒有別的事情,雲燁就和李泰一起出瞭兵部,去給長孫請安,皇後最近偶感風寒,身子有些不妥當,正好一起去探望一下。
在兩儀殿見到長孫的時候,她正擁著被子坐在床上,以前的時候雲燁可看不到長孫的內宮,宮裡面的講究很多,現在隨著長孫的年歲漸長,已經五十一歲瞭,所以那些規矩對皇後的約束力幾乎沒有瞭,這才有雲燁直趨內宮而無忌諱的事情發生。
每回看到李治趴在皇後床榻前面玩皮球的樣子,李泰的心情就不會太好,尤其是看到長孫坐在床上,一邊輕輕地咳嗽,一邊有一句沒一句的陪著李治說著廢話,他就很想一腳把李治踢飛。
“不喜歡看見小治就給我滾出去!”長孫剛剛膩聲回答完李治的無聊問題,就惡狠狠地對李泰和雲燁發起脾氣來。
就是這個樣子,母親對自己最弱小的兒子總是維護的厲害。很麼多時候,母親的生命力的強弱取決於兒孫的強大程度,如果心裡沒有牽掛,會死的很容易,如果心裡有瞭牽掛,她們的生命力就會強悍的令人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