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賭帳,嫖賬,酒帳一概不認,誰不是在悲喜連天中煎熬,昨日非,今日是貧道自有逍遙道,兵解重生不過是重來過,楚公不必驚訝。”
袁守城的這一句話就讓雲燁沒瞭找他麻煩的心思,這句話根本就是老傢夥在離開京城的時候和自己說的一段話,這位袁守城把這句話拿出來就是在懇求自己不要揭穿,也說明瞭兵解歸天確實是袁守城自己的心願。
雲燁心中唏噓不已啊,這個老瘋子,根本就是一個自願的殉道者,他相信自己信奉的一切,相信渺渺中自有神靈的存在,雲燁不知道怎麼評價這樣的行為,按照道門的看法,他就是聖人,李二為此都閉口不言,就知道老傢夥死的有多麼的值瞭。
用自己的老命封住所有人的嘴,不是真的都變成真的瞭,嘗到甜頭的道門估計會把這個傳統發揚下去吧,想到任何一個叫做袁守城的傢夥都不得善終,雲燁就渾身發冷。
在袁守城的陪同下一行人向大殿走去,隻穿過竹林,就發現後面的的天地真的可以說是別有洞天,每個人都充滿瞭仙氣,比如尉遲恭就在和一塊水晶石較勁。
袁守城笑著對李泰和雲燁解釋道:“水晶石都是用水泥澆灌在地裡的,鄂國公想要拔出來恐怕還不行……”
雲燁拍著遍佈宅院的水晶石嘆口氣道:“你當初不許我碰水晶洞裡的水晶,說是怕破壞瞭神仙府邸,你們自己動起手來毫不手軟啊。”
“您現在去看,水晶洞裡依舊沒變,敢破壞洞府者殺無赦,這裡的水晶是從礦脈裡找到的,不是洞裡的。礦脈裡的水晶品質比洞裡裸露的還要好一些,水晶的質地堅硬,制作成器物很難,不過聽說楚公對無色水晶情有獨鐘,所以道門備瞭些小禮物,還請楚公笑納。”
收瞭人傢的禮物,自然不好多說什麼,但是看到一些年幼的野人佝僂著身子猴子一樣的在人群裡穿行,長長的手臂上還端著盤子,忙著給大傢送酒,雲燁覺得自己還是要多說兩句的。
“野人也被你們訓練的可以端茶遞水瞭,遙想當年他們在懸崖絕壁上縱掠如飛的彪悍模樣,我幾乎不敢相信這些連猴子都比不上的傢夥,就是雪山的王者!”
袁守城從一個穿著道袍的野人手上端著的盤子裡取過幾杯酒,給李泰和雲燁一人塞瞭一杯,邊走邊說:“沒有變化,您早年看到的兇悍的野人如今依然兇悍,這些野人都是門中高手從野人窩裡偷來的孩子,您有所不知,因為環境和食物的原因,那些野人會弄死自己那些不太強壯的孩子,道門這麼做,其實也是為瞭救命。”
這一點雲燁相信,那些野人的生存環境非常的惡劣,因為視力的問題不敢走進太陽地裡,所以他們的食物一定不會太豐盛,汰弱留強本身就是自然法則,袁守城說的不會有假,再說瞭,這傢夥也不會說這樣的假話,現在他需要用無數的真話來掩蓋自己說的最大的一個謊話。
搖搖手裡的玻璃杯,杯子裡面玫紅色的酒漿幾乎像血一樣濃稠,這就是陳酒的氣質瞭,這樣喝陳酒也過於奢華瞭。
配餐也不太對,陳年紅酒配燒烤這是多麼二的人才能幹的出來的事情,雖然雲燁上輩子喝紅酒的時候總是往裡面加雪碧,這也不妨礙他知道一些高尚的喝法。
雪龍肉被放在炭爐上炙烤,看著廚子熟練地往上面抹油撒調料,倒孜然,加細鹽雲燁就知道這個廚子一定是出於雲傢酒樓,因為雲傢酒樓現在正在琢磨怎樣能好把所有的食物都放在火上燒烤,整個長安人現在都對燒烤情有獨鐘。
現在他們得逞瞭,雪龍肉這種最頂級的食材也難逃被燒烤的厄運,被濃重的辣椒,香料,孜然遮蓋瞭它所有的美妙滋味,隻要是燒烤,他就隻剩下一種滋味瞭,辣!
雲燁的臉不住的抽搐,好幾次想從那個胖廚子手裡奪過雪龍肉,然後狠狠的在這傢夥的屁股上踹幾腳,暴殄天物啊。
雲雷人雖然小,但是最喜歡吃燒烤,早就流著口水在等著胖廚子將烤好的肉拿給他,胖廚子竟然認識雲雷,特意割取瞭雪龍身上最肥美的部分,細細的幫著自傢的少爺烤制起來,直到兩面焦黃這才灑上香料,孜然裝在盤子裡端給雲雷,辣椒他是死活不敢放的。
李泰已經開吃瞭,雪龍肉上的脆骨非常的好吃,他很沒形象的坐在那裡咬的嘎吱作響。高陽也比他好不到哪去,兄妹二人一邊吃一邊贊不絕口。
雲燁四處看瞭看,道門的大會不可能是隻是一場燒烤晚會吧?前面還有一扇大門,關閉的非常的嚴實,不用說,這裡不過是匯聚客人的一個場所,等到大門打開,今晚的大會才會真正的開始,聽著裡面熟悉的鳥叫,雲燁笑著搖頭,能從長孫手裡把鳳凰借出來,不知道道門花費瞭多大的代價,身為皇太後,長孫如今比李二的脾氣都大。
關中這地方比較奇怪,傳說裡總是少不瞭龍鳳,不過這也難怪,這裡本來就是帝王鄉,所以潛龍升天,鳳舞九天之類的情形當然被大傢津津樂道,雪龍的樣子太醜,不像是一條龍,所以他們隻好模仿鳳鳴岐山一般,弄個鳳鳴老君觀,
端著酒杯子不斷地在院子裡巡梭,路過李靖身邊的時候,壽星佬一樣的李靖忽然睜開眼睛問雲燁:“真?還是假?”
“孫子扮爺爺!”雲燁小聲的回答。
李靖似乎很失望,嘆瞭口氣,將面前的酒一飲而盡,然後嘆瞭口氣,就繼續躺在軟榻上閉目養神,人老瞭,就害怕死瞭,沒一點老前輩的樣子,雲燁腹誹著離開那個貪生怕死的老頭子,他現在總說自己有腿疾,已經不良於行,可是逢年過節的時候雲燁去他傢裡拜年,他把一口劍依舊使得密不透風,水潑不進……
程咬金那裡就不去瞭,見不得一人霸占著一個廚師的惡霸行徑,張儉手裡拿著一個空盤子斜著眼睛看老程,被牛進達連哄帶騙的拉走,如果晚一些,定然就會出現一場鬥毆。
見到那些域外老帥,才覺得這場英雄會確實有些味道,這些隻知道吃羊的傢夥認為雪龍肉全是骨頭,吃的時候還需要嚼碎骨頭才能下咽,不如羊肉來的肥美,於是幾個人圍著一頭烤好的羊,刀子紛飛之下,一隻羊很快就成瞭一副完整的骨架。
房玄齡年紀大瞭,咬不動雪龍肉,杜如晦根本就不吃,在西域的時候他可是吃過雲燁做的雪龍肉,裝在盤子裡的酥嫩雪龍肉和面前的這些被烤的焦黃的敗類雪龍肉有天壤之別。
許敬宗對這裡的女道士比較感興趣,躲在竹林後面握著一個嬌小的黃冠不知道在說些什麼,不時地大笑一聲,顯得非常豪邁,一聽就是一個靠得住的男人。
這樣喧鬧的環境裡竟然還有人在彈琴,雲燁聽不懂他的彈得是什麼,拿肩膀頂頂李義府,示意他給自己解說一下。
李義府不愧有才子之名,側著耳朵傾聽瞭一下就對雲崢說:“高音渺渺,有曲高難和之意,低音深沉又有悲苦之意,沒有中音做和,這就說明這個人正在傾訴心中的不得意,如今冠蓋雲集,他覺得自己就是一支空谷幽蘭,想要化作白鶴高飛,又被萬仞高山阻擋,
這是一首 新曲子,您就當他是在發癔癥,學生也不知道英雄會為什麼會有一個這樣的窮酸出來給人添堵,要是有才去考書院,要是覺得才高八鬥,學富五車,可以去朱雀大街上的銅軌裡投遞自薦書,在這裡彈琴,無非就是想找一個之音而已。
學生雖然是知音,卻不會理睬他,都什麼時候瞭,自薦的勇氣都沒有,定然是一個追逐肥馬之輩,讓人不齒。”
雲燁聽到瞭銅軌兩個字,奇怪地問道:“陛下當年設置的銅軌如今還在使用?”
李義府點點頭道:“在使用,司農寺少卿周興向陛下諫言,銅軌不能隻接受百姓已及小吏的意見,還要具有查奸糾亢的功能,這樣一來,天下人人都是言官,人人都可以向朝廷匯報自己發現的官員的各種不法事。
陛下以為善,已經將周興調任吏部清吏司,這個人也算是一根能幹的,上任三月,就查出三宗不法事,一宗為亂倫,一宗為貪瀆,還有一宗是謀反,從發現到審結,隻用瞭區區十天,犯人都供認不諱,而且證據確鑿!”
雲燁點點頭道:“周興啊!他審的案子恐怕沒有不證據確鑿的吧?李義府,你有對手瞭。”雲燁說完這些話就拍拍李義府的肩膀離開瞭,留下一臉不解的李義府愣在當地。
雲燁一口喝幹杯中酒,他發現歷史上該來的事情依然會頑固的到來,先前聽說索元禮已經很讓他吃驚瞭,現在又聽到周興的消息,卻不知那個著名的請君入甕的來俊臣如今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