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節大恐懼!

回長安的時候,辛月和雲燁擠在一起,總是回頭看後面的馬車,不大工夫已經看瞭三四回瞭,雲燁躺在馬車上無聊的睡瞭一覺又一覺。

辛月又把目光盯在騎著馬走在最前面的雲壽驕傲地說:“夫君啊,您看看,壽兒的身子骨就是好,外面在下雪,他還穿著鬥篷在前面開路,跑前跑後的多精神,這下子可把他程伯伯給比下去瞭,處默號稱最討厭坐馬車,如今天氣太冷,身子骨到底不行瞭,躲在馬車裡不出來瞭。”

雲燁費力的把腦袋從腦袋從被子探出來,壞笑著在辛月豐碩的臀部抓瞭一把嘿嘿笑道:“處默還是和以前一樣討厭坐馬車,但是這回不坐不成瞭,我坐馬車是因為方便摸你一把,處默坐馬車純粹是因為沒臉見人!”

辛月狠狠地在雲燁的手上掐瞭一把,她認為自己已經老瞭,就不該再有什麼欲念,現在根本就不許雲燁碰自己,非常的遵守婦道,不過她很快就被夫君說的沒臉見人這四個字吸引住瞭。

疑惑的問雲燁:“怎麼就沒臉見人瞭?難道說您和處默又去麥積山偷佛頭瞭?這樣的話可真的沒臉見人瞭,這可是殺千刀的罪過。”

“偷佛頭這是我的夢想,遲早會完成心願,不過讓處默煩惱的是別的事情。”雲燁發現自己好像多嘴瞭,答應程處默不告訴辛月的。

果然,這句話就惹出禍端來瞭,辛月強烈的好奇心讓她終於知道瞭前因後果。

在得知程咬金要娶續弦這件事情之後,辛月的臉色就變成瞭鐵青色,面孔扭曲的厲害,兩隻手無意識的撕扯著棉被,怎麼看怎麼像一個惡鬼,剛才還珠圓玉潤的誘人模樣全沒瞭,一個豐滿的美婦人能在轉眼間變成這樣也是一個本事,不過,這樣的辛月,雲燁是沒有興趣再去抓一把的。

“不成!”辛月咬著牙根從牙縫裡迸出兩個字。

“晚瞭,木已成舟,生米已經煮成瞭熟飯,回到長安你就知道事情有多麼的可怕瞭。”

“殺瞭她,要快!”辛月的一雙丹鳳眼居然射出精光來,多年的富貴養成到底是見成效瞭,不過雲燁很不喜歡,直起身子訓斥道:“我還沒發現你現在竟然成瞭一個視人命如草芥的人,要說丟人,我當年就是長安城最大的紈絝,最大的敗傢子,甚至一度是最大的混賬,你怎麼沒趁我睡著把我腦袋割瞭去?

這件事情從頭到尾都不怨那個叫做燕回春的女人,程伯伯要娶她,她敢不答應?一個十六歲的女子嫁給一個八十幾歲的老翁,不管如何都不是一件讓人愉快的事情。”

雲燁的話裡明顯的有不高興的成分,以前這麼說話的時候,辛月立刻就會軟下來,說好話,賠罪會用很多方法讓雲燁高興起來。

但是這一次好像沒有退縮的意思,瞅著丈夫說:“那不一樣,您不管是長安三害還是無敵統帥這都沒關系,現在長安城裡的百姓依舊拿您教育子孫,說男人傢年少的時候胡鬧一些有什麼打緊,隻要知道爭氣就是好樣的,以後總會建功立業的,年老瞭如果還胡鬧,就是不懂事瞭,是真正的老糊塗啊。

您胡鬧的時候是少年時期,到瞭現在,滿長安的人才發現您才是最潔身自好的勛貴,咱傢除瞭您總有風言風語傳出來,那也是因為您身在高位的緣故,別的人隻要走出去,都會被人傢挑著大拇指誇贊的。

不管是妾身,還是那日暮她們,長孫娘娘都不止一次的誇獎過咱傢的女人,那日暮去別的勛貴傢裡做客,坐的都是上席,從來都沒有人敢領著那日暮走妾婢的通道,都是踩著花磚進入後堂和夫人們聚會的。

程伯伯這麼做會徹底的讓長安人認為他是一個老糊塗的,怪不得處默躲在馬車裡不出來,不說處默沒臉見人,妾身都沒臉見人,這讓妾身如何去程傢?咱們每年都要去程傢住幾天的,那個小院子還是妾身親自裝扮的,床頭還有一對鏤空九轉玉玲瓏,您最喜歡的枕頭還放在那裡沒有拿回來,這怎麼行……

不對,那個女人是賤籍,怎麼可能成為國公夫人?”

辛月想到瞭什麼,把剛剛躺下的雲燁又給拉扯起來,非要把這個事請說清楚。

“八十歲,耄耋之年,你去查查,大唐的律法不適用於程伯伯,尤其是禮法,所以他老人傢可以隨心所欲的幹事情,活到八十歲就是資本,強奸都不犯法!(這是真的)

辛月慘叫一聲就仰面朝天的倒在雲燁的身上,她如今不像年輕的時候那樣輕盈,現在很壯實,雲燁幾乎聽到自己的骨頭在吱呀作響,忙不迭的把她推出去,摸著綿軟滑溜,壓著就要命瞭。

“程伯伯活不瞭幾年瞭吧?有程伯伯在,咱們就免不瞭要去程傢,這個罪我們還要受多少年?”辛月這時候已經不顧什麼孝道不孝道瞭。

“程伯伯現在每餐飯依舊飯一鬥肉十斤的,身子健旺著哪,他老人傢就是這樣,別人越是詛咒他老人傢就越是長壽,這裡面的道理沒法說。

不過我告訴你啊,程伯伯這麼做是有原因的,臣子做的太強大瞭如果不想造反,遲早是要自廢武功的,程伯伯這可是拿程傢的聲譽下刀子,比起別人傢玩命的修枝剪葉強多瞭。

長孫傢如何修枝剪葉你是知道的,直接就是人不見瞭,幾個很強勢的兄弟,都不見瞭蹤影,你掌管著幾處商道,應該清楚的知道以前和雲傢老打交到的人都換上瞭陌生面孔。

告訴你哦,那些人其實都是被悄悄處理掉瞭,一部分送去瞭遠島,還有一部分直接挖坑埋瞭,所以相比長孫傢,我更喜歡程伯伯的處理方式。

沒臉面就沒臉面,這世上沒皮沒臉活著的人還少瞭?他老人傢早年間就當過響馬,現在變淫賊可以說是相得益彰。”

辛月根本就聽不進去,把腦袋塞進雲燁的腋窩下面,痛苦地小聲叫喚:“怎麼回長安啊,妾身想去嶽州,咱們不回長安瞭……”

不管辛月和程處默如何的不想回長安,那座巍峨的城池依舊矗立在那裡,馬車帶著他們一步步的靠近瞭長安城。

牽著小旺財站在灞橋上,雲燁想起瞭自己第一次進京城時的那場大雪,當年的自己騎著旺財,手持長槍立在灞橋上,細細的品味歸傢的愉悅。

而今帶著小旺財站在灞橋上,胸中的酸楚無言表述,他甚至覺得自己就像是一隻被人遺棄的老狗,除瞭朝著蒼天狂吠兩聲,做不瞭任何的改變。

還很不懂事的小旺財總想把身子鉆進雲燁的披風裡,不管是大雪還是寒風,以及地平線上的巨城都讓他感到恐懼,這是他生命中的第一個寒冬。

噩夢來的比預料的要快,程咬金大笑著在大雪中出現,壽字紋的燕居服不見瞭,取而代之的是一身緊湊的武士服,還在額頭上綁瞭一條發帶,腰裡系著一條一巴掌寬的虎皮英雄帶,腳上蹬著一雙尖頭的,最新潮的胡人純手工制作的麂皮靴子。

如果不是滿頭的白發依舊,雲燁會以為自己不小心回到瞭幾十年前,現在他有些後悔在灞橋上耽擱瞭很長的時間,如果不耽擱,就不會遇到程咬金和新婚夫人賞雪……雲燁現在極度的想跑……

雲燁向前一步艱難的弄出來一個笑臉,率先向程咬金請安,問好,至於旁邊那個戴著錐帽的女人就隻好無視瞭,他不是自願出來的,而是因為李泰在他的膝蓋彎上踹瞭一腳……

“哈哈哈,還不拜見你的新嬸嬸燕氏,老夫成親的時候你們都不在,沒一個孝順的,京城裡的那些老友和晚輩一個個都約好瞭生病,弄得婚禮場面難看……”

程咬金臉上看不到半點的不安,也看不出半點的憔悴,精神很飽滿,氣場很強大,和自己出京之時判若倆人,難道說這個燕回春真的有什麼回春妙術?

既然已經被踢出來瞭,那就一個人承受好瞭,拱拱手向燕氏行禮道:“晚輩雲燁見過嬸嬸!”這句話說出來,雲燁覺得好像沒什麼大不瞭的,不管她的年紀多大,隻要她是程咬金的夫人,自己不管是從哪一方面來說,喊她一聲嬸嬸並不為過。

雲燁不緊張,但是燕氏卻緊張的發抖,一位傳說中的絕世名將向自己行禮,還稱呼自己為嬸嬸,這給瞭她極大地壓力,連聲說不敢當!

程咬金在一旁非常不滿的道:“有什麼不敢當的,你是老程明媒正娶進門的夫人,不要說你出身不好,俺老程就算是娶一頭母豬,他們也得乖乖地朝那頭母豬喊一聲嬸嬸!”

不等程咬金朝程處默發飆,雲燁將程咬金拉到一邊小聲的問:“伯伯這麼做晚輩能理解,隻是為何如此的倉促,再說這事沒必要弄成真的,隻要放出去話就好啊!”

程咬金看瞭雲燁一眼道:“因為老夫感受到瞭恐懼,非常大的恐懼,上一次有這種感覺的時候,還是在虎牢關前!”

《唐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