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去佈魯斯山公寓挨傢挨戶調查的探員很快就找到瞭前一天下午和尼爾在公共汽車站遇上的兩個亞洲男孩。這事顯然跟本地的地痞流氓沒什麼關系,因此人們不介意向警察透露詳情。警察的調查沒有遇到很大的阻礙。有些人拒絕和警察說話,但相當多的人認為與本地黑幫無關的十四歲男孩被殺案絕不能就這樣算瞭。他們很願意出面作證。

因此,尼爾的屍體被發現後沒幾個小時。薩迪克·艾哈邁德和易佈拉希姆·穆薩維就被帶進南方刑偵總隊的審訊室接受問詢。薩姆讓斯黛西和傢庭協調官陪著尼爾的母親,自己則和寶拉商量瞭一會兒詢問技巧。他們不想和不認識的警察配對詢問,因此隻能詢問其中一個證人,將另一個證人交給他們不知其能力如何的南方刑偵總隊。“你對這兩個人怎麼看?”薩姆問。

“看看他們的履歷吧。穆薩維小錯不斷,被捕過六七次,還上過法庭。他知道我們是怎麼幹的。他不會按照我們的想法來幫我們。但艾哈邁德就不同瞭。他從沒被捕過,不知道警察審問是怎麼回事,肯定會順著我們的思路來。我們就一起來對付這個艾哈邁德吧。穆薩維就留給這裡的警察吧,祝他們好運。”寶拉說。

他們在審訊室裡見到瞭這個艾哈邁德。小傢夥身材瘦長,穿著連帽衫和低腰牛仔褲。他的脖子上戴著根金項鏈,腳上穿著鞋帶沒系起來的大碼名牌運動鞋。對於一個十五歲的男孩來說,他的這身行頭絕對夠奢侈瞭。艾哈邁德的父親在城裡的餐館當廚師,母親在傢帶五個孩子,他光靠送報紙絕對沒辦法這樣花錢。薩姆介紹兩人身份時,寶拉安靜地靠在椅背上,認真地觀察這孩子的舉止。

“我找個律師再和你們談。”

寶拉搖搖頭,表現出“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模樣。“你可以在我問你的名字和住址以前就選擇離開,但那樣你可能會後悔一輩子。”

“我做錯什麼瞭?我隻是想要個律師而已。我知道自己有什麼權利。我是個未成年人,可以找個能為我說話的大人在場。”他的表情非常具有攻擊性,眼神銳利,嘴角的肌肉隆起。

“薩迪克,你小子給我冷靜一點,”薩姆說,“沒人認為你對尼爾做瞭些什麼。我們知道你在公共汽車站見過他,我們隻是想知道那裡發生瞭什麼事。”

艾哈邁德甩瞭甩肩膀,裝出一副漠不關心的樣子。“我不會告訴你們任何事。”

寶拉向薩姆側過身子。“他沒說錯,他的確不用告訴我們任何事情。他原本可以告訴我們有關冷血殺手的信息,但他不情願。你覺得這事要是傳出去,人們會怎麼看待他啊?”

薩姆笑瞭。“他的日子想必不會像以前那麼好過瞭。”

“薩迪克,那就這麼著吧。這可能是你這輩子唯一一次不殃及自己但又幫助我們的機會,你讓這個機會白白地溜走瞭。”寶拉的語氣可沒有她的言辭那麼好聽。“我們沒時間和你在這裡胡鬧,因為那傢夥還會再殺人。下一次,他的目標可能是你或你的表兄弟。”

艾哈邁德看著寶拉,明顯是在權衡利害。“娘兒們,你要不追究其他事我就說。”

薩姆飛身上前,一把抓住少年連帽衫的前襟,差點把艾哈邁德拽下椅子。“再叫一聲娘兒們,我就送你到少教所,聽明白瞭嗎?”

艾哈邁德大張著眼睛,雙腿直往地板上蹬。薩姆把他猛地推回去,他搖晃瞭幾下,才在椅子上坐好。“去——去你娘——的。”他抱怨道。

寶拉緩緩地搖瞭搖頭。“薩迪克,這下知道還是我比較好說話吧。如果你再不禮貌一點,埃文斯探員很可能會以阻礙調查的罪名控告你,那時你就真的需要個律師瞭。好吧,你和易佈拉希姆是什麼時候到公共汽車站的啊?”

艾哈邁德坐立不安瞭一陣子,然後看著她的眼睛。“大概是三點半到三點四十之間。”

“你們是要去哪兒?”

“隻是進城逛逛,沒什麼大不瞭的。”

去幹點小偷小摸的事。“尼爾到之前你們在公共汽車站等瞭多久?”

“我們也是剛到那兒,”他靠在椅子上,恢復瞭剛才那種趾高氣揚的架勢。

“你認識尼爾嗎?”薩姆問。

艾哈邁德聳瞭聳肩。“我知道他是誰,不過從來沒一起玩過,就這種交情。”

“那天你們跟他說瞭話嗎?”寶拉問。

艾哈邁德又聳瞭下肩。“也許吧。”

“沒什麼也許不也許的。我再問你一遍,你們跟他說瞭話嗎?”

“易佈拉希姆問他:‘小鬼,你這是要去哪兒?’他說他要去城裡和朋友玩。但我們知道他是在胡說八道,因為他根本沒什麼朋友。因此易佈拉希姆就叫他‘沒朋友的比利’。”

“你們從什麼時候開始用這麼文雅的說法瞭啊?”薩姆挖苦地問。

“怎麼瞭?”

“沒怎麼。好瞭,你們叫他‘沒朋友的比利’時他又說瞭些什麼?”

艾哈邁德用手掏瞭掏耳朵。“他什麼都沒說。易佈拉希姆剛問完,那輛車就出現瞭,明白是怎麼回事瞭嗎?”

“跟我說說那輛車”寶拉說。

“是輛銀色的車。”

寶拉等待著,但男孩不再說話。“還有呢?你肯定不隻註意到的這麼些。”

“有什麼值得我看的啊?在我看來就是堆廢鐵。是輛銀色的中型掀背車。根本就不酷。我對這種車沒有一點興趣。”

看來是這麼回事。“那後來又發生瞭什麼事呢?”

“司機降下車窗,對尼爾說:‘你是尼爾,對嗎?’”

“你確定他叫瞭尼爾的名字嗎?”艾哈邁德如果沒有說謊,這就是個預先計劃好的陰謀。

艾哈邁德滿不在乎地揉瞭揉眼睛。“我說瞭是就肯定是,明白瞭嗎?”他拉長瞭音調說,“他確實叫他尼爾。”

“那後來呢?”薩姆似乎進入角色瞭。寶拉卻希望他能趕快閉嘴。早知如此,還不如找個她能讓對方閉嘴的南方刑偵總隊探員。

“尼爾把頭伸進車裡,因此我完全不知道他們在幹什麼。尼爾似乎問那老東西,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但我沒聽到那司機是怎麼說的。”

怎麼總是這樣?寶拉很納悶。剛有一點進步,馬上就會遇到新的阻礙。“他的聲音如何?我是說那個司機。”

艾哈邁德拉下臉。“什麼叫聲音如何?你指的是什麼啊?”

“有沒有口音?聲音比較高亢還是低沉?受沒受過教育?”

艾哈邁德皺緊眉頭,顯然是在盡力回憶。寶拉知道這樣回憶的結果肯定不會太好。“不是,不是那麼深沉。聽上去很普通。就是很一般的對話。司機的聲音有點像我父母那樣年紀比較大的人,不像我們幾個。明白瞭嗎?”

“你看到那個司機瞭嗎?”

“沒怎麼看清。他戴瞭頂球帽。他的頭發是棕黃色的。頭發很長,一直垂到領子上。”

也許是假發。“他的帽子是什麼樣的?什麼顏色?有特殊的標語嗎?”

“是頂藍灰色的帽子。我沒怎麼註意。我憑什麼要對別人的事這麼感興趣啊?那個老傢夥停車和一個我幾乎不認識的傢夥搭訕,我有什麼理由要對他們多加註意啊?”他靠在椅子上嘆瞭口氣。“像個犯人一樣被你們審問,真他媽太操蛋瞭。”

“然後呢?”寶拉又問。

“尼爾上瞭車,司機就開車離開瞭。再沒有然後瞭。”

薩迪克·艾哈邁德能派上點用場的證詞到此為止。他們繼續和艾哈邁德死纏硬磨瞭一陣,然後和審訊易佈拉希姆的警察交流瞭證詞,發現對方和自己一樣也是一無所獲。他們沒有理由再扣留艾哈邁德和易佈拉希姆,隻能把這兩人放瞭。寶拉看著他們穿著松松垮垮的牛仔褲,戴著帽子趾高氣揚地走過街道。“有時我熱切地巴望著能趕快退休。”她疲倦地說。

“我也差不多,”薩姆說,“這種傢夥真是太多瞭,處理完一批以後又總會冒出一批。”

托尼不再能像以往那樣愜意瞭。卡羅爾離開佈雷克傢以後,馬上就跟他通瞭個電話。她的下一個電話打給瞭斯黛西,讓斯黛西把相關文件開放給托尼。卡羅爾在給托尼的電話中把佈雷克臨別前說的最後一句話告訴瞭托尼,但托尼並不關心誰支付他的報酬。接觸到需要的信息,做出最接近於罪犯的才是他想做的事。

但信息量大有時也不完全是好事。斯黛西發郵件把進入文件系統的密碼告訴托尼,這樣他就能接觸到與案子相關的所有文件瞭。但由三宗失蹤人口案轉化的謀殺案產生的文件是相當驚人的,完全看上一遍得用上好幾天。幸好這些文件在提交給重案組之前就做瞭摘要,以便他們能更快地進入角色。但這樣做卻很有可能漏過一些關鍵細節。因此托尼碰到非常感興趣的問題時,總要找出原始報告翻看一下,查閱報告中的原話是怎麼說的。

他比較頭疼的是不知道自己要找什麼。殺手的目的無關於性,這個結論意味著他必須對來自受害者身邊人的證據進行重新考慮。他對與受害者相關的人和事還不太清晰,報告中的任何線索都可能具有意義,所有證據都不能忽略。

沒有捷徑可走。他必須回到原點,尋找受害者生活中的陰暗一面。受害者是解決系列謀殺案的關鍵。但在為系列殺人案兇手做側寫的這麼多年間,沒有任何一個案子的受害者有這個案子如此關鍵。他專心在工作之中,把埋在紙堆下的錄音機忘到九霄雲外去瞭。

斯圖亞特·帕特森督察並不是那種地方保護主義很重的傢夥,這一點是卡羅爾事先沒想到的。根據卡羅爾的經驗,警察總愛抱著自己的案子不放,拒絕和他人分享案情。要想知道些什麼,必須從他們那裡一點一點挖。但這個帕特森督察顯然知道人多力量大的道理,隻是對托尼·希爾的能力還不太有信心。

“他不是那種通常意義上的專傢證人,”卡羅爾說到托尼對偵破案件起到重要作用時,帕特森作出瞭謹慎的評價。

“他的確非同一般。”卡羅爾附和。

“就是有點愣頭青。知道他差點在這裡被捕的事嗎。我派瞭個手下好說歹說才把他弄出來。”

卡羅爾忍住沒笑。“他說他在這裡遇到點麻煩事。他與你合作,付上點這種代價也不壞。”

“你看這個案子如何調查為好呢?”

他們商定合作規則,商量如何把兩起案件的調查工作合為一處。他們在交談中談到斯黛西,卡羅爾在帕特森督察的語氣中明顯地聽出瞭羨慕,帕特森很羨慕卡羅爾有專職的計算機輔助人員。“我們沒有那種水平的人,”他說,“我必須出錢請相應的技術人員。一分錢一分貨。有時拿到的結果完全達不到希望值。有時我甚至得討好他們,讓他們替我幹活。”

“你如果在調查過程中使用計算機分析,隨時差遣史戴西。”

“謝謝你,卡羅爾。暫時用不上她,不過我會記著的。我們和曼徹斯特警察廳的人已經在合作調查瞭。”

“真的嗎?我們有一具屍體是在佈拉德菲爾德和曼徹斯特的交界處發現的。你怎麼會找上他們的啊?”

“要不是托尼·希爾,我們才不會去找他們呢。我們發現兇手聯系珍妮弗·梅德曼時用過公用電腦。托尼讓他的同行把這些電腦所處的地點在一個地理側寫系統裡過瞭一遍,得出的熱點區域在曼徹斯特南部。我們從車牌認證系統裡查看車牌信息,看看珍妮弗被害那天前後出入伍斯特的車輛有哪些是曼徹斯特牌照,再請車輛管理局的人向我們提供車主的資料。”

卡羅爾被觸動瞭。組裡的人最缺的就是這種橫向思維能力。“這辦法真好。查出什麼結果瞭沒有?”

“有五十三個車牌符合上述條件。我已經派人去曼徹斯特,和那邊刑警隊一同工作。他們會根據車牌地址調查車主的不在場證明,重點調查那些在計算機相關行業工作的人。托尼·希爾認為兇犯的工作應該和計算機有關。”

“似乎能從車牌上有所收獲。希望能盡快聽到你們的好消息。”

帕特森嘆瞭口氣。“我也想趕快取得些進展啊!老實說,我們手裡的線索也隻有這個瞭。”

寶拉的手機在大腿旁一陣震動。她從褲子口袋裡拿出手機,發現電話是埃莉諾·佈萊辛打來的,心裡不禁一陣激動。她從和薩姆共同調查的一群佈魯斯山住宅區小孩身旁走開,把手機貼在耳朵上。

“我看瞭新聞,”埃莉諾說,“這一天肯定很不好過吧?”

“還有更難過的時候。”寶拉說。她從煙盒裡叼出一支煙,從口袋裡摸出打火機。“能聽到熟悉的聲音真是太好瞭。”

“我知道你很忙,不會耽擱你很久。我隻想問你願不願意跟我吃個夜宵。”

這是個寶拉想都不敢去想的好主意。“當然願意,”她長嘆瞭口氣說,“夜宵應該是九點半以後吧,我應該能騰出時間來的。除非有特別的事需要臨時集結,我們那時一般已經不在辦公室瞭。我用的是‘除非’這兩個字,其實這種情況非常少,九點半我能下班。”

“太好瞭。你知道拉法洛餐館嗎?就是羊毛市場旁邊的那個。”

“我知道那裡。”

“我這就去訂個桌子。九點半,有變化我再打電話通知你。”

“到時候見。”寶拉掛瞭電話。她仿佛年輕瞭五歲,體重減輕瞭,過去這段時間的重擔也離她而去。她感覺到瞭重生的滋味。和人發生聯系突然間又有瞭可能。她轉過身,欣賞著對她突然露出輕松表情而目瞪口呆的薩姆·埃文斯。她已經迫不及待地想享受這個夜晚瞭。

不過她得把這幫佈魯斯山小區的娃娃們侍候好瞭再說。以她現在的心情,那些男孩子們最好要小心點瞭。

阿爾文·安佈羅斯費瞭好一番口舌,才說動帕特森督察派他前往曼徹斯特執行合作任務。帕特森督察覺得這是低級別探員就能執行好的累活,但安佈羅斯卻想親眼見證搜查所取得的成果。他告訴帕特森督察,這是條很有追蹤價值的線索,他無論如何想成為在場的一員。“兩地相差不到一百英裡,”他說,“如果這裡有新的發現,我會馬上出發,在一個小時之內從曼徹斯特趕回來。”最後,帕特森隻得做出讓步。

安佈羅斯真正進入角色以後,就沒有爭取到任務時那麼興奮瞭。但這裡的一切條件都還好。他從不把調查中臟活累活看作苦差事。他隨身帶來一份清單,上面列出瞭珍妮弗·梅德曼遇害那天進出伍斯特的五十三塊曼徹斯特車牌號碼。安迪·米爾沃德總督察非常好客,給他在刑偵隊辦公室安排瞭張辦公桌,還給他安排瞭助理——一位在刑偵隊見習以測試其適合不適合刑警工作的女探員——這位女探員負責為人生地不熟的安佈羅斯開車,並在安佈羅斯調查一直跟著他。米爾沃德說得好像是在給他什麼優待,但安佈羅斯知道這種初出茅廬的菜鳥什麼忙都幫不上,她隻是米爾沃德派來監視他的人而已。但有助手總比沒助手要好,就這樣展開工作吧。

“我們認為兇犯的工作很可能和計算機有關,”安佈羅斯對小女警說,“但這隻是個假設,並不完全確定,因此我們必須抱著開放的心態進行調查。我們要找這些人時的不在場證明。他們做瞭些什麼。他們去瞭哪裡。他們和哪些人在一起。”

“好瞭,趕快打住。”他的助理說。這位助理是個樹樁腿矮個子女人,長相很平凡,但有一頭亮麗的藍黑色頭發和一對令人印象深刻的深藍色眼睛。安佈羅斯覺得她總在提防著自己。他不知這是因為自己是個外人還是膚色的原因。“這裡是個人口密度很高的地方,大多數是維多利亞式排屋和半獨立公寓,其中有許多改造成瞭學生公寓。”

“那我們就開始吧。”

他們在四個小時之內查瞭十個車牌的主人,這些車牌的主人大多是中產階級,他們知道自己的權利,見到警察以後無一例外地發表瞭一番公民權利被無情踐踏的言辭。從學生到法律援助者,這些人都是一個調調。習慣瞭民風淳樸社區的安佈羅斯完全被這種陣勢嚇壞瞭。

但他們在發表瞭尖刻的言論以後,又做回守法的公民。八個車牌的主人講述瞭他們去瞭伍斯特的什麼地方,見到瞭些什麼人,這些信息安佈羅斯回伍斯特以後或簡單打個電話就很容易查證。有個人僅僅是在公路旁新裝修的酒吧吃瞭頓飯,他保存著帶有時間戳的酒吧發票和一張唐頓郊區的加油站發票。從加油站的發票來看,他明顯沒有殺害珍妮弗的時間。他們找到的第十個傢夥讓安佈羅斯警覺瞭一陣,但隨著談話深入,這個人很快就被排除嫌疑。這個商人很明顯在隱瞞一些事情,但這些事情應該和他們正在調查的事情無關。離開那個人的房子以後,助理快步趕瞭上來。安佈羅斯對助理說:“你可以讓地方上的警察到他這裡搜一搜,我想他們多半能在上鎖的倉庫發現盜版DVD、仿制香水或仿制手表這一類的東西。”

另外六個車主還沒有回傢。安佈羅斯和助理在咖啡館停車吃午飯時,帕特森督察打電話告訴他們,在側寫師托尼·希爾的推動下,廳裡已經正式把珍妮弗的謀殺案和發生在佈拉德菲爾德的三起謀殺案合在一起偵辦瞭。讓他吃驚的是,另三起謀殺案的受害人竟都是男孩。現在他們有瞭四個需要調查不在場證明的日期。安佈羅斯放下手機,對助理露齒而笑。“我們升級瞭。”

“現在這是系列殺人案調查瞭。”安佈羅斯說。他把放著炸魚條和炸薯條的盤子推到一邊。聽到帕特森督察告訴他的消息以後,安佈羅斯完全沒胃口瞭。珍妮弗的死已經令他難以忍受,三個少年的死更是像鉛塊一樣,壓得他透不過氣來。調查謀殺案時,安佈羅斯總是像有額外的負擔一樣,直到案件結束才能放下重擔。案件調查時他總會覺得肌肉酸疼,關節發硬,肢體幾乎被來自心理的巨大壓力壓垮。今晚他會輕手輕腳地上床睡覺,像個在拳臺上打瞭五六個回合的拳擊手一樣遍體鱗傷。“必須工作瞭,”他看著助理吃瞭一半的食物說,“五分鐘以後車上見。”

他們很快問完瞭下兩位對象。第一位是個計算機經銷商,似乎比較符合托尼對兇犯的描述。但接觸下來,他們很快就發現這位經銷商對他所賣的東西幾乎一無所知。另外,在丹尼爾·莫裡森被誘拐和謀殺的這段時間內,他和妻兒正在佈拉格度假。他們拜訪的下一位對象是位婦女,這個女人在伍斯特時一直在和教堂執事討論法衣的設計圖案。

緊接著他們便來到華倫·戴維那輛豐田韋爾索的登記地址。

《骸骨疑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