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明媚又一天。
午休時間,張曼迪在眾多娛樂記者“Mandy看這裡!看這裡!”的聲音中,嬌俏地笑,配合地擺pose。
好不容易從采訪區出來,她穿過幽靜的走廊,問跟在身後的助理:“Eric有沒有找過我?”
助理搖頭。
失望一閃而過,張曼迪回到休息室,一碰到包就忙著翻自己的私人手機。
有一通未接來電,她眼瞳一亮,趕緊翻看,來電記錄上顯示:“Mark”
張曼迪臉色微一沉,半天才揚瞭揚笑容,回撥過去。
“向大律師,你不是在休假麼,怎麼突然有空聯系我瞭?”尾音微揚,讓人聽來,以為她真的是開心無憂。
對方那頭低沉地笑,“我今天在香港轉機,”男人的聲音富有磁性,“晚上有個朋友辦的派對,怎麼樣?大明星,賞不賞臉?”
同一時間,吳桐坐在辦公桌前,轉動一下酸痛的脖頸。
正值午餐時間,吳桐還餓著肚子。她想著是不是該打電話去叫份外賣,可念及堆積如山的工作,隻得再度忙碌起來。
吳桐手頭的合同需要很長一段時間才能全盤被轉走。幾個重要客戶的大單子花落誰傢也都還沒有定數,接下來的日子隻會越發的忙。
最後一份數據入檔,她瞥瞭眼桌面上的電子年歷——
再算算開庭時間,不覺焦慮。
吳桐捏一捏酸澀眼角,拉開抽屜,從名片夾中抽出張曼迪給她的那張名片——
“Mark. JeffLawFirm:MarkXiang”
吳桐覺得有些頭疼,視線離開令人眼花繚亂的英文,向下移,找到電話號碼,撥過去。
那頭是個女人,說話很客氣,“對不住,向律師不在,有什麼口信要帶?”
“我是吳桐,之前聯絡過你們。”
“向律師剛接完美國那邊的委托,目前正在休假。”
這向佐是出瞭名的難請,每接完大案後還要休假,吳桐都等得沒瞭脾氣。
“不過……”話說半截,最吊胃口,吳桐聽她慢條斯理道,“……向律師特地囑咐瞭,如果您等不及,他今天會在香港待一晚,有個派對,時間很空,您可以去那兒找他。”
吳桐頓瞭頓:“派……對?”
厲仲謀推掉瞭商聯的午餐會,驅車趕往童童的學校,因為還有些文件沒有批,厲仲謀的車上還帶著林建嶽。
林建嶽原本在季末有15天假,他連機票和酒店都已經訂好。這個時候的他,本該在馬爾代夫,享受陽光、海灘、比基尼美女。
而不是坐在這裡,一條一條地校訂著待批的文件。
幾天前林建嶽接到噩耗:自己的假期被扣除瞭。
厲仲謀沒說明處罰他的原因,林建嶽也能猜到,再不敢向張曼迪透露行蹤。
學校綠化很好,車子駛過整片綠蔭。剛停穩,厲仲謀放下文件夾,扯下掛在耳郭上的藍牙,下車,到“老地方”等兒子。
隔不久就見吳童童小朋友現身。
不過今天與以往有些不同——吳童童領著個和他一般高的女孩走過來。厲仲謀斜倚著大樹,葉影斑駁中,微微瞇瞭眼,他看到兒子對自己笑。
陽光再明媚,也比不上兒子的笑臉洋溢。
厲仲謀扯松瞭領帶,吳童童煞有介事地朝後邊招招手,示意那個女孩一道過來。
吳童童站在厲仲謀和小女孩中間,小臉一派正經:“為你介紹一下,這位是,張翰可。”
厲仲謀覺得有趣,神色輕松,他保持微蹲,視線與女孩平視:“你好。”
林建嶽遠遠看著不遠處那一大兩小,捏著手機暗忖:把這一幕錄下來,再寄給各大網站,賣個好價錢?
隻是想想而已,林建嶽絕對不想再被錙銖必較的老板找到什麼紕漏。
昂貴的手工西裝鋪在草地上,三個人坐在上頭吃午餐。
父子倆交換食物。
吳童童打開蓋子,盒內擺盤十分漂亮,菜色誘人無比。出自米其林三星廚師之手。
厲仲謀也翻開盒蓋,裡面一蔬兩葷,還有一個自制牛肉漢堡。出自吳桐之手。
吳桐的廚藝實在不敢恭維,還自認為不錯,再忙也自己做早餐,無需菲傭幫手。
好在厲仲謀已經吃習慣瞭,也沒那麼在意,咬一口漢堡,牛肉煎地有點老。勉強自己全部吃完。
是不是該建議她報個烹飪班,好好學學廚藝?厲仲謀無數次動瞭這個念頭,可往往轉念一想,覺得彼此還是不要有那麼多交集的好。
張翰可很明白厲仲謀的心,有些同情他,湊過來小聲問:“他媽咪做的東西很難吃吧?”
“誰說的?我媽咪做的東西是全天下最好吃的!”吳童童護短。
“那你幹嘛不自己吃,要他幫你吃?”
吳童童眼睛瞪得大大的,就是不肯承認。
這邊僵持不下,厲仲謀已經高效率地解決掉瞭吳桐做的便當,用實際行動支持兒子的言論。
吳童童得勝,見張翰可氣得小嘴嘟起,又有些後悔,隻得粘過去,彎起討好的眉眼。
為時已晚,小女孩頭一偏,懶得理他。
“幹嘛?生氣瞭?”
“你就知道跟我吵架!”
厲仲謀輕笑著把吳童童抱到自己膝頭坐,伸手揉一揉張翰可的臉蛋:“他和你吵,是因為他喜歡你。”
張翰可一知半解,面對這英俊的大人,又有些不好意思,羞澀地點點頭。
吳童童羞得臉紅,偷捏厲仲謀結識的手臂:“才不是!”
厲仲謀意識到自己幫瞭倒忙,正在想彌補的方法,林建嶽走瞭過來,遞給他一支行動電話,“是Mandy小姐。”
厲仲謀頷首,把童童抱開,起身到一旁接電話。
他還沒出聲,張曼迪已經開口:“很忙?”
他已經走到車道上,手臂橫在車頂上。他抬瞭抬頭,日頭當空,天氣好,心情也好,隨口答道:“在童童的學校。”
那邊靜止三秒,“是嗎?下次帶我一起去吧,我也想見見童童。”張曼迪聲音不僅不亂,反而更愉悅三分。
厲仲謀沒有回答。
張曼迪頓瞭頓,知道自己問瞭不該問的,主動轉移話題,“對瞭,我晚上要參加派對,沒辦法和你一起吃晚餐。”
風和日麗,萬裡晴空,春天悄然隱去,夏天光明正大地篡臨。
厲仲謀回頭,樹蔭下,童童挨著張翰可坐,仰著頭正和林建嶽說著話。心中有瞭不尋常的波動,仿佛這肆無忌憚的陽光照射進瞭心臟。
厲仲謀聲音依舊平緩適中,“派對結束瞭我去接你。”
又聊瞭一會兒才掛斷。厲仲謀聽得出來,她是真的開心。他踩著光影的步伐回去,就見三人一齊回頭,直直瞅著他。
吳童童的表情有些古怪。
厲仲謀主動詢問:“怎麼瞭?”
“我,是你和我媽咪……玩火玩出來的?”
張翰可小朋友此時也一瞬不瞬地盯著這個身姿挺拔、眉目清雋的男人,等待他的回答。
一旁的林建嶽,臉色尷尬,大氣都不敢喘。
在回程的車上,林建嶽第34次透過後視鏡偷瞄後座上閉目養神的厲仲謀。
厲仲謀這回終於肯睜開眼。
林建嶽抱著坦白從寬的心態自首,“童童問我,你總是和他媽咪吵架,是不是因為你喜歡她。”
厲仲謀不言不語,隻微微挑眉。林建嶽為他工作多年,知道他這個小動作是示意:繼續。
林建嶽不禁咽口水:“然後他問我,如果不喜歡,怎麼會有他……”
“所以你告訴他,他是我和他媽咪玩火玩出來的?”
厲仲謀接著他的話說下去,臉上沒有表情,一點都沒有。可就是這樣的空白,令林建嶽膽寒。他瞭解自己的老板,越是平靜,越是大難臨頭。
林建嶽如赴殺場,猛地閉眼點頭。
“建嶽,打電話回公司,”厲仲謀依舊很平靜地說,林建嶽豎起耳朵聽,“說你要取消你3年內的所有年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