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各自盤算

兒大不由娘,他有他自己的堅持和追求瞭。她曾經最討厭的人就是那指手畫腳,什麼都想管,什麼都想別人按照自己的意圖來,否則就是忤逆不孝的老婆。現在她總算是能體會到這種復雜的心情瞭,可是她自己也變成那種討厭的人。王夫人閉瞭閉眼:“你確定瞭?”

蔣長揚憂慮地看著她,但還是使勁點瞭點頭。

王夫人撐著額頭,輕輕喟嘆一口氣:“我想,你知道這件事情不是一天兩天瞭,想必也是想清楚瞭後果的。”

蔣長揚點點頭:“您說過,舍得,舍得,隻有舍才能有得,不能十全十美全都占全瞭。我想清楚瞭才給您送出去的信,我隻是擔心您……”

王夫人擺擺手:“和我沒什麼關系,我馬上就要再嫁,而且等你老瞭的時候,我已經成瞭一堆白骨,看不見你是什麼樣。”說到這裡,她的聲音微微有些哽咽,把臉側開。他是她唯一的兒,唯一的骨血,她對他的未來充滿瞭憧憬,可是有個甜美的夢,還未開始便已經預示著結束,叫她怎麼能不傷心!

蔣長揚默然無語,隻是站起身來對著王夫人重重地磕瞭幾個頭。王夫人含著淚,仍然在笑:“算瞭,我也曾聽過有人成親好多年一直沒孩兒,分開後另娶另嫁便兒孫滿堂的。她身不好,好好替她調養著,總有一日會好。再不濟,也還可以過繼一個。”

蔣長揚感激地看著她:“母親……”

“不說瞭。”王夫人擦瞭擦淚,笑道:“飯菜涼瞭,讓廚房再熱熱,趕緊吃瞭去歇著罷。有什麼明日又再說,我是真的累瞭。”

蔣長揚曉得她心裡不好受,也不說話,就站在她身後,輕輕替她捏肩膀。王夫人微閉著眼,任由他輕輕捏揉,把一身的酸痛疲倦漸漸消去。很多年前,小小的他就是這樣犒勞辛苦勞累瞭一天的她的。

蔣長揚捏著捏著,發現王夫人的呼吸聲漸漸加重瞭,垂頭一瞧,但見她靠在椅背上早就睡得酣熟。他無奈地笑瞭笑,低聲喚櫻桃進來幫他把王夫人弄去睡好。

待到安置妥當瞭,櫻桃輕聲道:“公您別擔憂,夫人隻要還能睡得著,就說明沒事兒。您等著看,明日她起來一定又活蹦跳的。”

但願吧。蔣長揚苦笑瞭一下,躡手躡腳地退瞭出去。

他才剛退出去,王夫人就睜開瞭眼睛,淚濕枕頭。櫻桃驚慌的低聲道:“夫人?”

王夫人仰面望著帳頂,低低地道:“櫻桃,我真是傷心。明日咱們去會會這位何,我倒要瞧瞧,大郎這般待她,她待大郎又是何種心思。”

同樣的,今夜對於朱國公府來說,也是一個不眠之夜。

蔣重一縱馬狂奔,直奔到國公府門前才停下瞭馬,將韁繩扔給聞聲而出的門房,大踏步走進去,所過之處,人皆屏聲靜氣,半點雜音不聞,氣氛不同尋常的沉悶陰冷。看來大都知道這樁醜事瞭,蔣重越發氣悶。

他也不去看老夫人,徑直去瞭書房,才到院門口,就看見一人跪匍在階前的殘雪上,對著他一動不動,正是脫掉瞭外衣,隻著裡衣的蔣長義。蔣長義見他過來,立即膝行幾步,雙手捧起一根馬鞭遞在他面前,頭也不敢抬地低聲道:“兒犯瞭大錯,辱沒傢門,請爹爹責罰。”

他被凍得臉烏嘴青,控制不住地微微顫抖,看上去說不出的可憐,想必是一直就在這雪地裡跪著等自己歸來。蔣重的手已然抓住瞭那鞭,卻又沒有抽下去,而是抬腳狠狠踢瞭他一腳,沉聲道:“不爭氣的東西,看見女人就忘乎所以,能指望你什麼?滾!”

蔣長義雙目含瞭淚,趴在地上隻是磕頭,半句也不敢辯解。蔣重愈,提起馬鞭道:“你滾是不滾?”

小八見狀,忙去扶蔣長義:“公,別惹國公爺生氣啦。”

“就是你這起不好的刁奴教壞瞭公。”蔣重使勁一鞭抽在他臉上,抽得小八怪叫一聲,丟瞭蔣長義跪在地上隻是哭。蔣長義爬過去,護住小八,哽聲道:“都是兒不爭氣,爹爹自管兒出氣。沒有小八,兒已是什麼都說不清瞭,全憑他蕭傢怎麼說。”

“公……”見蔣長義以身相護,小八感激無比,主仆二人抱著哭成一團。

蕭傢想把蕭雪溪嫁給蔣長揚,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今日之事說不得還是他傢起的頭,隻是恰好被人使瞭計,這才落到瞭蔣長義身上。誰曉得和蔣長揚有沒有關系?蔣重忍瞭幾十忍,終是喝瞭一聲:“滾!”

待得蔣長義主仆二人哭哭啼啼地去瞭,他方進瞭房坐著生悶氣,等杜夫人過來噓寒問暖。可他等瞭許久,隻等到一盞熱茶和幾碟精致的小菜,不見杜夫人出現,反倒是看到一向病弱臥床的線姨娘氣喘籲籲地扶著門框,想進又不敢進,隻眼兒紅紅,可憐巴巴地看著他。

蔣重便叫線姨娘進來:“在化雪呢,冷得緊。不是還病著麼?怎麼就出來瞭?”

線姨娘紅瞭眼,扶緊門框,搖著頭不肯進:“國公爺,奴婢說兩句話就走。”

她自來是這樣拘謹上不得臺面的脾氣,蔣重也不勉強她:“你是想說義兒的事情吧?”

線姨娘拼命點頭:“正是。義兒不曉得輕重,犯下這樣的大錯,實在是讓您和夫人失望瞭,可他是個老實孩,至情至性,還請國公爺您再給他一次機會。”

就算是他不給,蕭傢也會給。蕭傢不會容忍自己女婿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卒。從這一方面講,其實這樁婚姻對蔣長義是有好處的。蔣重沉著臉不容辯駁地道:“這事兒你別管,自有夫人和我,回去歇著!”

線姨娘戰兢兢地抖瞭一下,悄悄擦瞭擦淚,還想再說兩句,就聽見杜夫人在她身後道:“這麼冷的天氣,怎麼出來瞭?有什麼事,讓丫頭過來說一聲不好麼?自個兒的身體自個兒都不愛惜。”

線姨娘猶如賊時被人抓住瞭現場,猛地一縮,驚慌失措地給杜夫人行禮:“夫人,奴婢隻是……”

杜夫人淡淡地掃瞭她一眼,似笑非笑地道:“你放心,義兒是我的兒,我會薄待他麼?這麼多年你還不知道?”

線姨娘本就煞白的臉色更加慘白,默然無語的輕輕一禮,幽靈一般飄瞭出去。

杜夫人方放下臉走進去,往蔣重面前坐瞭,板著臉一句話都不說。蔣重見她臉色不好看,也曉得她為何生氣,便道:“今日之事是,不是我故意不讓你知曉。”

千防萬防,就沒防著蔣長義把蕭雪溪得瞭去,平白占瞭這個大便宜,有蕭傢提攜,春天裡這場科舉考試,無論如何他都是要出頭瞭的。他先前跪在她面前,痛哭流涕地解釋說是意外,是吃人算計,可她寧願相信他是居心不良,起意為之。已經有瞭一個蔣長揚,又冒出一個蔣長義,這養不熟的白眼狼!杜夫人暗裡恨得咬牙,卻撅著嘴帶瞭點鼻音道:“我才不是氣這個。”

蔣重今日受瞭嚴重打擊,心情非常不好,懶得和她玩這個調調,皺著眉頭直截瞭當地道:“那你氣什麼?”

“發生瞭這種事情,難道你不氣?”杜夫人見他臉色不好看,便收瞭薄嗔之態,抱怨道:“蕭傢這個女兒實在是婦德有差,還累瞭我們義兒。這也罷瞭,待她進門之後,我嚴加管教,不教她再出醜也就是瞭。如今我隻是擔憂,長幼有序,義兒上頭還有他大哥、二哥,蕭傢要他們早日成親,可怎麼好?忠兒是我親生的,倒也罷瞭,就怕外頭說咱們苛待瞭大郎。本來前不久就因為那幾樁事情鬧得沸沸揚揚的,若是再鬧將起來,越發傳得有鼻有眼兒的瞭。”

不提這個還好,一提這個,蔣重心頭的無名火就呼地一下躥將起來,他重重地拍瞭一下桌,起身來回踱瞭兩圈,斷然道:“明日開始,你就給我好生打聽一下京中都有哪些人傢的女兒合適,趕在半月內就把大郎的婚事給我定瞭!”小兔崽,和他叫板,他倒要看這小兔崽能跳多高!至於阿悠,她馬上就是方傢的人,怎管得瞭他蔣傢的事情!

杜夫人吃瞭一驚:“這是怎麼瞭?匆忙之間哪裡能尋得好親?”怎麼這麼急?到底出瞭什麼事?

“隻要用心,怎求不得好親?”蔣重不想和她說王夫人的事情,也不想和她說蔣長揚母目中無他,根本就是為瞭一時之氣,自毀前程。他們可以不管不顧地由著性亂來,他卻不能坐視這樣荒唐的事情發生。他煩躁地道:“叫你去做你就隻管去做,管這麼多做什麼?”

她是他一傢的牛馬麼?想怎樣使喚就怎樣使喚?小的做下的醜事還未遮掩完畢,又要替大的來回奔波。倒是她自己的親生骨肉,卻被冷粼粼地扔在遠方吃苦受罪,也沒誰記著他些。杜夫人越想越冒火,生生忍著氣耐著性道:“不怕你怨我,我這個繼母不好當。若是我尋來的他不滿意,將來就會落下話柄,說是十天半月裡打訪來的,會好到哪裡去?是故意害他……說不得還要連你也怨上。依我說,你也別急,不如先私底下打聽著,讓蕭傢那邊緩緩。”

蔣重哼瞭一聲,重重地道:“蕭傢那邊緩緩不是不可以。但他這事兒必須要抓緊辦,半點由不得他!”說到這裡,他本待與杜夫人說牡丹的事情,想想卻又吞瞭回去。

杜夫人看他的樣,明顯是知道瞭點什麼,說不定就是曉得瞭牡丹的事情,卻不和她說,這是防著她呢。不由暗自冷笑一聲,就護著吧,護著吧,看你能護他到幾時!這事兒可不是吃瓜,剝瞭就吃瞭,先答應又何妨?你有張良計,我有過墻梯。語氣就異常溫和:“知道瞭,明日我就著手去辦,有眉目瞭再和你說,最後還是要娘和你來定。”

“那是自然。”蔣重疲倦地揉揉額頭:“還有一件事,蕭傢希望老成親以後搬出去單住,你看一下哪裡合適,給他們撥一處宅,讓人好生整理一下,莫失瞭體面。”眼看著杜夫人臉上的笑容一點點地淡下來,忙道:“你為他多年辛苦,不差這一點。”

搬出去住?把她當成什麼人瞭?她豈能容許他們不受控制地越飛越高,野瞭心思?蕭傢的小淫婦!還沒進門就和她叫板作對,休想!她要不把這小淫婦握在掌心裡頭拿捏,她就不姓杜!杜夫人冷冷地拒絕:“這個休想!”

蔣重原猜到她定會不高興,但最終也不會拒絕,沒想到她會這樣堅決地拒絕。便皺瞭眉頭道:“為何?”

杜夫人不慌不忙,有條不紊地道:“第一,我們沒有分傢,有高齡祖母要贍養,又有父母在堂,他搬出去住不能盡孝,違背人倫!第二,新婦剛進門就搬出去住,可是我容不得她?還是她容不下我們?第,蕭雪溪生性不檢點,老老實巴交的,被她迷昏瞭頭,才做下這種鬼迷心竅之事。易改本性難移,老鎮不住她,若你我不盯著點兒,日後再出大醜,丟的可是我們府裡的臉!還要毀瞭老!”她降低聲音,無限痛惜,“我辛苦瞭十幾年,眼看著就要成才,差點就被她給毀瞭。若是……”杜夫人臉上露出害怕擔憂的樣來,“無論如何,我絕對不答應老給她毀瞭!”

“是我考慮得不周全。隻想著他傢是顧惜女兒臉皮薄。”蔣重聽得連連點頭:“就說他祖母疼惜孫兒,堅決不同意,不能叫老人傢寒瞭心。這事情你去和他們細說,錢財上、小細節上就不要計較瞭,左右要做親,鬧僵瞭不好。”

“你是男人,難免粗枝大葉,想不到也是有的。也別擔心,他傢翻不起浪來,又不是我傢女兒不檢點。”杜夫人暗裡又是一陣冷笑。他自己出爾反爾,不好意思去和人傢說,就推她一個婦道人傢出面。論起來,從前這種夫婦隨的事情他們沒少做,可是自蔣長揚回來,蔣長忠出事之後,她心裡就窩瞭一團火,看他越來越不順眼,更不要說又發生瞭蔣長義這件事。

蔣重哪裡曉得她在想些什麼,隻暗自感嘆,她與阿悠比起來實在是溫柔識大體得多。看到杜夫人微皺的雙眉,這段時間以來突然變老瞭幾歲的模樣,他不禁暗想,這都是為瞭他和這個傢操心操的啊。不像阿悠,沒心沒肺,自私自利,隻顧自己快活,自然禁得老。便輕輕嘆瞭口氣:“這次的事情雖然不好看,但對老來說,也未嘗不是一次機會。如果他以後能成才,靠著他自己就能衣食無虞,不用我們替他多操心,你我也算對得起他瞭。”言下之意是不會再給蔣長義別的。

他的語氣溫和,言辭間似乎也是給瞭某種暗示,可杜夫人心裡仍然是不好受。有這麼一號不安分的人成瞭蔣長義的妻,她能放得下心麼?忠兒,她的傻兒哦,真是前有狼後有虎,想給他娶門好親,多得一門助力,卻是沒那麼容易。回到房中,她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柏香聽得動靜,低聲勸道:“夫人,其實倒過來想,也是件好事。那蕭傢說不得是算計的大公,若是讓他們得瞭手,此刻已是什麼都晚瞭。公,到底是在您身邊長大的,您對他有養育之恩,他為人也老實憨厚,心軟得多。適才國公爺發火要打小八,他還撲上去替小八求情呢。”

正是這個理!蔣長義可比蔣長揚好控制得多。一言驚醒夢中人,杜夫人豁然開朗。既然老如今也有瞭盼頭,那蕭傢偷雞不成蝕把米,想必也痛恨蔣長揚得緊,便挑著他們兄弟二人鬥罷,她隻在一旁搧搧風,點點火就好。目前最要緊的,就是先把蔣長揚的親事搞定。

杜夫人想到此,低聲對柏香道:“明日你再替我跑一趟何傢,就和何牡丹說,國公爺要替大郎說親,十天之內就要定下來。看看她的反應如何。”她有意把半個月說成十天,就是要讓牡丹好好急急。

柏香一一應下,見她心情似有所放松,應該能睡得著瞭,方替她吹滅瞭蠟燭,小心退出去不提。

蔣長義趴在床上,任由小八往他身上推藥酒。蕭越西下的好狠手,將他全身打得沒一處好地方,特別是兩肋之下,青紫烏黑一大片,摸也摸不得。

小八這個擦藥的人都看得直吸冷氣,不忍地含瞭兩泡淚,可是他卻死死咬著牙,從頭至尾,半點聲息都沒有,更不要說眼裡還有什麼淚。哪裡還有半點在白日裡、在杜夫人、在蔣重面前的可憐後悔樣?

小八心疼地替他搽完瞭藥,方長出一口氣,低聲道:“公,他們怎麼能這麼?”

蔣長義掙紮著起身披衣:“踩死一隻小蟲,談得上狠心不狠心麼?多數人是踩死瞭都不知道,也不耐煩去知道的。”但是很快,他就會叫他們認得,他這隻小蟲,也是有牙齒有毒刺的,有朝一日,還會生出翅膀一飛沖天。

蕭雪溪喜歡的是蔣長揚,想嫁的蔣長揚,他清楚得很。可是沒關系,他原本也沒想過要和她怎樣琴瑟和鳴,舉案齊眉,隻要她乖乖地坐在那裡,做他蔣長義的妻就夠瞭。

清晨,湛藍的天空一碧如洗,金紅色的陽光照在墻頭房瓦的殘雪之上,反射出迷的七彩微光,空氣寒冷中又帶瞭些清涼,沁人心脾,正是一個美好的清晨。

何傢的院裡一片歡欣鼓舞,牡丹帶著一群孩,在花園裡頭你追我趕,捏瞭雪團你砸我,我扔你,你偷襲我,我明劫你,打得雪霧四散,鬼哭狼嚎,怪笑大喊的。岑夫人與薛氏等人坐在簾下看得直搖頭:“多大的人呢,還和個孩似的,越來越愛鬧騰瞭。”

忽聽下人來告:“外頭來瞭一位眼生的夫人,說是姓方,有事要見咱們傢娘。通身的氣派,就是臉色不好看,怕是來尋事的。”

“先請進來。”岑夫人奇怪地回頭對薛氏道:“姓方的?我不記得丹娘和我提過這樣一個人。莫非是丹娘不小心招惹瞭她?你聽丹娘提過沒有?”

薛氏搖頭:“不曾。”便使身邊的丫頭去請牡丹過來。

牡丹正被年幼的何淳和菡娘拉著往脖裡頭塞雪,假意怪叫著求饒,逗得何淳、菡娘開心的格格直笑,忽聽得有人上門來尋她,貌似還是來尋事的,不由一呆,也是莫名其妙:“我不認得。”

“興許也不是來尋事的。”岑夫人替她理瞭理衣服:“趕快去換衣服,我先出去瞧瞧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牡丹飛快地準備妥當,飛奔出去,到得正堂外,但見英娘和榮娘滿臉擔憂地站在道旁朝她招手,便過去低聲笑道:“怎麼瞭?”

榮娘小聲道:“姑姑你要倒黴瞭。這位夫人其實姓王,是蔣叔的母親。”

“呃。”牡丹一呆,隨即掌心冒汗,王夫人,竟然是王夫人。該死的蔣長揚,昨日也不提前和她說一聲,害得她半點準備都沒有。難道這就是他要送她的禮物?可真是驚喜。

忽然聽到一條女高音問道:“何娘怎麼還不出來?”

榮娘便將牡丹往前頭一推:“遲早都要見的,快去,生氣瞭。”

牡丹緊張地扶瞭扶發髻上的簪釵,又理瞭理裙:“我這樣妥不妥?”

英娘隻是捂著嘴笑:“好得很瞭,快去,快去。”

牡丹硬著頭皮,僵著脖往正堂裡頭去。才到瞭門口,就被客位上的那位穿著海藍色小團花錦襖,系著黃色八幅金泥羅裙,下著高頭五彩錦履,笑得不懷好意的中年美女嚇瞭一小跳。這就是蔣長揚的娘,這笑容……

《國色芳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