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絕望長夜後的黎明

“我們相信,隻要堅持,不管之前遇到多少次失敗,總會迎來陽光與雨露。”電視機裡正在直播一場大滿貫網球比賽,賽事剛剛結束,解說員哽咽著說瞭這句話。剛下跑步機的俞笑聽到,感覺電擊一般,忘記擦拭額頭的汗,盯著電視。一個中國女子網球運動員在連續十四次沖擊大滿貫首輪失利後,終於在第十五次獲得成功,這本是一次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因為她對手現今世界排名第二,也是本次賽事奪冠的熱門。連續十四次的大滿貫首輪失利對她打擊極大,她原計劃在本場比賽後退役,父母也破天荒來到這個千裡之外的國傢,見證女兒職業生涯的落幕。

或許是因為心境,或許是父母的加油,或許是這麼多年來的委屈,她打得積極主動,關鍵分毫不手軟,一次次給自己吶喊加油,每一聲都好像是對命運的質問,每一次發力進攻都是對命運的抵抗,終於一改之前想贏怕輸的比賽氣勢,在奮鬥八年,嘗盡旁人冷眼後,一舉戰勝二號種子,贏得大滿貫首勝,書寫瞭自己的童話。

女球員痛哭流涕,不停向觀眾鞠躬致謝,她的教練孤零零地站在觀眾席中,用力搖晃著五星紅旗。耀眼又閃亮的五星紅旗讓這個高大的漢子淚流滿面,他最能理解她每一次失敗後所承受的壓抑和無能為力的悲涼心境,還好,他和她都沒有放棄。

觀眾也對她報以長時間的掌聲。

俞笑不自覺地跟著鼓掌,眼淚也流瞭出來,因為她感同身受。長期遇不到自己喜歡的人,感受不到愛和幸福,對生活感到麻木,對工作感到厭倦,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而活。跳槽後,原本還算有一點支撐的事業也變得一團糟,得不到擎天集團的訂單及對朱鶴的暗戀,讓她對生活充滿絕望。她突然意識到,不但青春已遠去,連中年也可能會草草收場,這輩子就這樣瞭,不想再努力,不想再聽到任何人的鼓勵。這個世界熙熙攘攘,但仿佛隻有她一個人,孤獨又無助,時刻感受著寂寞,她努力地掙紮,卻沒有任何希望。

誰知,絕望長夜後竟真的有黎明。

愛上一個人的確會讓人變得更好。俞笑開始在意自己的身材,會控制食量和積極健身,開始嘗試原先不怎麼感興趣的項目,例如紅酒和鋼琴獨奏會。她甚至好幾次趁著休息時間來到劉欣的餐廳學做西餐,這讓她知道光帝王蟹就有阿拉斯加、挪威、俄羅斯、日本北海道等好幾個產地……

盡管這些要花費不少時間和精力,但她卻有著無窮無盡的動力,原因隻有一個,那就是這一個月中,她和朱鶴的關系越來越融洽,二人已經從合約上的甲方、乙方變成瞭朋友,確切地說是好朋友,甚至有種戀愛的錯覺。

她手機裡的歌單已由古典音樂變成瞭會起雞皮疙瘩的情歌。但朱鶴始終不知道,她為赴他的約會所做的各種努力;他不知道,那次二人相約晨跑,匆匆趕來的俞笑剛剛在醫院照顧完發燒的媽媽;他不知道,她每次裝作不經意遞給他的零食,都是他成長記憶中的年代小吃,每一樣都是她在網上、在線下,四處辛苦找來的;他不知道,他隨意說的哪裡好玩,都會讓她做長長的攻略…..但這又有什麼關系呢,一切都飲之如甘泉。

今天下午,俞笑故意繞過合同專員,將擎天集團的合同交給趙瑜晴。趙瑜晴當即臉色陰沉,努力克制著自己的情緒。俞笑走出辦公室,就聽見趙瑜晴的聲音:“有什麼瞭不起,不過是個項目合同罷瞭!”

“還有一個戰略合同。”每每想到合同專員弱弱的聲音,都讓俞笑大感解氣。她重新站到跑步機上,調成慢速,耳機中的音樂緩緩而來,眼前的城市漸漸陷入朦朧夜色。

手機中顯示出朱鶴的信息:笑笑,今天我們電梯開標,技術標出問題,還在答疑,我晚點到,你先吃點東西填填肚子,但別吃太多,我發現瞭一傢很好吃的店。

朱鶴永遠不會說那些客套話,這是俞笑越來越喜歡他的原因。很多男孩在追求或者說嘗試接近女孩的過程中都過於客套,過於拘謹,過於禮貌,這看似安全,實際上卻會錯失機會,讓女孩覺得彼此很是生疏。朱鶴雖然對任何人都彬彬有禮,不會逾越關系,但對俞笑卻非常不同,至少俞笑自己是這麼想的。俞笑相信,她的人生將迎來轉變,她也會笑著流淚,就像那個網球運動員一樣。不,不僅隻是這些,她也要同樣獲得別人的鼓掌和祝福。

“我說我要一個五彩斑斕的黑。”

“你再說一遍。”歐陽琪茫然地看著眼前的甲方。

甲方是一個矮小的胖子,穿著並不合身的西服,雖然做工考究,但和他並不搭,而且他口音奇特,真的很難想象,他就是媒體最近熱捧的一傢創業公司的副總。

“我跟你說,歐陽工程師,我們這個項目非常重要的,如果這個APP成功,那麼我們第三輪估值就能上二十億元瞭。”胖子不知已經強調瞭多少次。

“是美元。”胖子說完,又補充瞭一句。

“這個設計很完美。”歐陽琪努力壓制怒火,失戀第二天,他突然被提拔為這個項目的負責人,因此他不僅要做程序,還要銜接UI設計等工種,負責跟甲方對接。

胖子不滿地瞥瞭一眼歐陽琪:“我們這輪的發起投資人埃拉尼女士是從意大利來的,對美學設計有著無與倫比的理念,你這個黑真的太黑瞭,一點品位都沒有。”胖子邊說邊扭動的樣子真讓人尷尬。

歐陽琪看瞭一眼負責設計的可憐女孩,心裡感慨,她三天都沒有回傢瞭,這幾天的睡覺時間加起來不超過十個小時,每次辛辛苦苦按照甲方要求修改好,都要忍受這個胖子一邊吃著東西一邊指手畫腳,僅用一個莫名其妙的理由就把他們通宵趕工五個小時的東西全盤否定。

幾分鐘後,設計女生從打印機上拿瞭一張紙,遞給胖子:“您要不選一個?這些都是我覺得比較符合您要求的顏色。”

胖子順手拿過奶茶,吸瞭一口,把紙拍在桌子上:“這怎麼看?不融入具體的APP怎麼看得出來?”

設計女生楚楚可憐地望向歐陽琪。歐陽琪直愣愣看著胖子手上的奶茶,覺得很熟悉,不但熟悉,還相當刺眼,正是他和俞笑第一次約會時喝的。他從胖子手裡奪過奶茶,狠狠摔在地上,濺瞭一地。

胖子一時愣住瞭,歐陽琪雙眼血紅,怒不可遏:“你知不知道我們設計師已經三天沒回傢瞭,我們團隊,哪一個不是在這麼熬著?要是真能讓產品更加完美,我們肯定會拼命幹,熬夜三十天也沒關系,所以請你說點有用的意見,不要再說那些廢話瞭!”

說完,歐陽琪把自己反鎖在小會議室裡,那個胖子撿起地上的紙,迅速指瞭其中一個顏色,嘴裡嘟囔瞭幾句就跑瞭。

小會議室外,幾個同事怎麼叫歐陽琪他都不肯開門。歐陽琪不明白自己怎麼瞭,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但更多的卻是無盡的委屈。和俞笑分手後,他一直沒有時間整理心情,原以為忙碌的工作可以幫助自己走出悲傷,卻不想一杯奶茶就打碎瞭一切。他從小到大一直都按著大人的要求成長,

好好學習絕不早戀,放棄爸媽口中浪費時間的愛好,選擇瞭一個沒有興趣卻很

有工作前景的專業,工作中也任勞任怨,說話做事永遠從穩定的角度出發,對領導尊敬,對同事有禮貌……可他不明白,自己明明完成瞭父母的所有期待,卻沒有得到他們口中所說的幸福。

為什麼?為什麼?自己那麼小心翼翼,那麼謹慎,那麼把別人放在心裡,卻被這樣踐踏?他狠狠地踢瞭一下椅子。

門外同事的詢問聲,歐陽琪不是沒聽見,但他已經不願去想客戶的反應、同事的詫異,或許以後還會有各種流言。但此刻,他不想去管、不想去理,隻想完全順著自己的意思去做,難得地讓自己任性一次。隻是他再也控制不住眼淚,號啕大哭。為什麼自己會變成當初最討厭的模樣,卻又無能為力?

同事們放棄瞭繼續敲打房門,一個關系很好的同事怕歐陽琪出事,拿起他桌上的手機,按下瞭親情號的第一個號碼,661。

朱鶴的電梯招標答疑會比預想中結束得早瞭一些,遲到的反而是俞笑。她的車被阻擋在紅燈處,從車窗探望出去,天色已暗,城市呈現出不一樣的美景。她看到朱鶴一個人站在不遠處的樹蔭下,那是他們相約見面的地方。看著他耐心地站在那裡,啥都沒幹,低著頭踢路邊的小石子,她心裡充滿歡喜,踩下油門的那一刻想到,可能全世界也就隻有自己能看到這樣的朱鶴。想到這點讓俞笑感到很快樂,不,是幸福。這是一種無與倫比的歸屬感,一種他隻屬於你的確認,一種充滿瞭莊嚴的儀式感。

或許! 可能! 應該!

俞笑的車子慢慢駛入漆黑的地下室,她屏住呼吸,不敢再想下去。她停好車,一步步從地下室樓梯走向地面。在推開玻璃門,燈光照在臉上的那一瞬間,她站住瞭,剛才無比混亂的腦子裡隻剩下一個清醒的念頭:我要和朱鶴在一起。一生一世在一起。

那個人就在幾米遠處,背對著俞笑。聽到身後的腳步聲,他轉過頭來,示意她輕聲。她看到一條狗正想努力爬上垃圾桶,試瞭幾次卻都掉瞭下來。俞笑剛開始覺得好笑,直到小狗放棄努力,趴在地上,眼睛望向身後。兩個人和一條狗都如同靜止一般,俞笑覺得它的眼神裡仿佛隱藏瞭許多,可能是絕望,是無奈,是悲哀,或是痛苦……

朱鶴不知道什麼時候離開瞭,回來時手裡拿瞭根火腿腸。他遞給俞笑一根,蹲下身剝開火腿腸,一小段一小段地喂給小狗吃,俞笑也在一旁照做。

二人安靜地看著狗心滿意足地吃著。

朱鶴站起身,視線一直沒有離開小狗:“抱歉,我隻能照顧你這個晚上。”在轉身離開的時候,他仿佛是自言自語,“人何嘗不是這樣,像它一樣努力跳躍,想要跳出或者跳進某個地方,但不管怎麼努力,都沒有辦法,隻能像這條狗那樣,根本逃不出命運的掌控。”

晚餐過後,朱鶴剛埋完單,俞笑的電話鈴聲便響瞭,是歐陽琪的親情號。要不是這個號碼,俞笑都快忘記這個人瞭,自然也忘記解除親情號的綁定,猶豫片刻後,她接起電話。

“歐陽,怎麼瞭?”

“是歐陽的傢人嗎?”一個陌生的聲音。“是。”俞笑心裡咯噔一下。

“我是歐陽的同事,他把自己鎖在會議室,怎麼都不開門,在裡面哭,還打開瞭窗戶。”

“啊?”

“你可以過來看下他嗎?我們都很擔心。”

“我馬上來。”俞笑沒想太多就答應瞭,立馬拎起包,跟朱鶴說,“我前……我朋友好像出瞭點事,我要馬上過去。”

俞笑準備自己開車去,但開車門的瞬間,車鑰匙掉在瞭地上。她從地上撿起,車門卻被一隻手按住,朱鶴溫柔地說:“我送你過去,你這樣,我不放心。”俞笑點點頭,上瞭車。她試圖回撥電話,卻沒人接聽,心裡更加著急,她印象中的歐陽琪是一個永遠不用別人操心的人,可這次竟需要同事來幫忙通知自己。

“歐陽琪是個好人,真的,有時候覺得自己應該知足,他人品好,工作穩定,對我也很好,所有人都覺得我們結婚之後肯定會幸福,但我真的沒有戀愛的感覺。結過婚的人都告訴我,結婚就是湊合在一起,即便有愛情也會被時間拖成湊合,愛情終究會轉變成親情。我一直在猶豫,幾乎快要說服自己接受他瞭,可當他真的求婚時,我卻本能地拒絕瞭。”

朱鶴握住瞭俞笑的手,對她笑瞭笑,隨後又專心開車。

會議室外的同事見到俞笑,就知趣地散開瞭,設計女生將大概情況講給瞭俞笑。

歐陽琪並不知道俞笑就在門外,哭過之後他覺得很舒服。他走到窗前,外面已經燈火通明,車燈閃爍。又不是什麼重大的事,自己怎麼瞭,眼前的一幢幢大廈裡,下面行駛的汽車中,肯定也有和自己一樣大齡又單身的男女,也有一樣被甲方逼到崩潰的程序員、設計師、工程師,還有被顧客氣瘋的外賣小哥……但地球照樣迎來黑夜,也將迎接黎明。

俞笑敲瞭敲門,見裡面沒有反應,便喊道:“歐陽琪,我是俞笑!”歐陽琪愣住瞭,她怎麼來瞭?他急忙擦幹眼淚。

“我可以進來嗎?”俞笑繼續嘗試溝通。

歐陽琪覺得有些丟人,猶豫瞭下還是開瞭門。俞笑進去時,看瞭看站在門禁外的朱鶴。朱鶴示意自己就等在外面,這讓俞笑覺得安心。

“你、你怎麼來瞭?”歐陽琪低著頭。“我來看看你。”

“哦,我沒事,隻是壓力有些大。”歐陽琪有些不好意思。

“沒事就好,對不起,我不知道做些什麼能讓你好受點。”俞笑的眼神在閃躲。“我還沒有抱過你,可以抱你一下嗎?”

俞笑張開雙臂,見歐陽琪反倒猶豫瞭起來,便主動抱瞭上去。

俞笑離開時,歐陽琪目送她走出公司。設計女生向歐陽琪抱怨道:“這個胖子真是賤,看你發火瞭,就嚇得立馬選定瞭一個顏色,我已經把成稿發給他瞭。”

歐陽琪很感激地看瞭看女生:“現在大傢都把工作放下,我請客,去吃夜宵!”電梯裡,歐陽琪猶豫瞭下問同事們:“我剛才是不是很丟人?”

“不錯呀,領導,會自嘲瞭。”

“不會,哪個人會沒情緒,何況你完全是為瞭我們團隊,大傢感激還來不及。不然的話,我們可能現在還在想這個世界上到底有沒有五彩斑斕的黑呢!”

“你們真的這麼想?”歐陽琪終於露出瞭淺笑。

站在後面的男生說:“我覺得你可棒瞭,不像我,別人都說我安靜,其實隻是不敢表達意見而已,甚至連自己的情緒都不敢表達,害怕被人議論。”

大傢都說開瞭。

“隻要沒做對不住別人的事情,怎麼著都沒問題呀!”

“我們可是一個團隊,這次算是領導的一著棋吧,成功解決瞭那個討厭的胖子。”

“王總去年跟客戶喝酒,喝醉瞭,還抱著椅子哭呢,那叫一個驚天動地。”“真的假的啊?王總可是我的男神。”設計女生一臉詫異。

“那是,王總可是邊哭邊把合同拿下的。”

“哈,那還是我的男神!”設計女生滿臉幸福。

俞笑走出大廈,回頭望瞭一眼,她終於用一個擁抱為自己和歐陽琪的關系畫上瞭句號。而現在,她要做的隻有一件事,那就是快點回到朱鶴身邊,仿佛隻有這樣,才能證明當初的選擇是多麼的正確。

很快,她看到瞭停在大樹下的汽車,朱鶴正背靠著汽車朝她微笑。上車後,朱鶴自然地遞給她一杯牛奶,熱的。

“大多數人都不會來的,萬一前男友出事瞭,說也說不清。”說話間,朱鶴啟動瞭車子。這輛寬敞的SUV平緩地行駛在馬路上,樹影不斷在眼前掠過,又不斷被拋後。

當車停在一個十字路口時,俞笑聽到瞭朱鶴的聲音:“俞笑。”俞笑轉過頭,朱鶴猝不及防地親瞭上來。

她感到一陣暈眩,腦子裡一片空白,什麼感覺都沒有,隻有他的味道,淡淡的,讓人喜歡。

二人沒有再說話,汽車繼續行駛在一片漆黑中。許久後,車停瞭,俞笑發現已身在東湖,這裡風景優美,但還沒開發,到瞭晚上幾乎沒有人,偶爾有車從他們身後疾馳而過,劃過一抹亮光。

朱鶴從後備廂裡拿出兩瓶飲料,來到車門前,向內一拋。飲料劃出一道美麗的拋物線,俞笑連忙伸手接住,隨後看到朱鶴比瞭一個“幹得漂亮”的手勢。朱鶴打開瓶蓋一飲而盡,他抖動的喉結展現出酣暢淋漓的滿足感,充滿男性荷爾蒙,多麼完美的一幕!

朱鶴抱住俞笑,嘴唇貼著嘴唇,眼睛對著眼睛,不再像第一次那樣蜻蜓點水,充滿溫情,而是盡量釋放著男性的欲望,用想要將她占為己有的力度,忘情地吻著,不知持續瞭多久……

月光下,朱鶴坐在湖邊的草地上,俞笑靠在他的懷裡,看著湖中月亮的倒影。“我一直喜歡你,從見到你的第一眼開始。”是俞笑的聲音。

“我知道,”朱鶴的聲音如同這湖水般波瀾不驚,“做我女朋友吧。”

俞笑緊緊抱住朱鶴,生怕這一切都是假的,隻有最用力地擁抱,才能表達她的滿心喜悅,就像那次夢裡一樣,用力抱住。她很想告訴他,人生最美妙的事情不是金榜題名,不是洞房花燭,而是深深暗戀的人也同樣喜歡你。

“我害怕一切都是假的,明天早上醒來時又會被打回原形。”

朱鶴撫摸著俞笑的頭發:“怎麼會呢,你在想些什麼?”

“我高二時暗戀過一個男生。他太完美瞭,長得帥,成績好,又會打籃球,我們不是一個班的。那時我隻喜歡晴天,因為想在全校早操時看到他,跟在他後面,從操場走到班級。每次聽到別人說起他,我就感到很興奮,好像他和我有著某種聯系一樣。就這樣,他陪我度過瞭兩年,可惜他一直都不認識我。快畢業時,他竟然認識瞭我的同桌,就是劉欣,當時我還挺嫉妒劉欣的。我以為就這樣瞭,誰知在大學裡我又看到瞭他,別提有多高興瞭。因為來自同一所高中,我們便認識瞭。雖然接觸不多,但他隻要跟我說一句話,我就特別開心。我一直猶豫著要不要表白,還在半夜兩點半打電話給電臺情感熱線,得到瞭主持人的鼓勵。後面的劇情很俗套,在我表白前,他有瞭女朋友。但大四的一個晚上,我突然接到瞭他的電話,說喜歡我。”

俞笑仿佛又回到瞭那個晚上:“他說喜歡我很久瞭。當時我沒反應過來,整個人都傻瞭,因為我覺得如果非要有人說這麼一句話,那也應該是我來說。那天晚上,我高興地在床上滾來滾去,一夜未睡,第一次覺得睡不著覺也是件挺美的事。可是第二天他跑來跟我道歉,說昨晚在宿舍打賭輸瞭,隻能接受懲罰,要給手機通信錄上的某一個女生打電話,說喜歡她,他的室友挑中瞭我。”過瞭許久,俞笑說:“我至今都感謝他的室友。

《暗戀者的救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