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笑開過之後,吳邪一邊走,一邊對另外兩人說:“現在最重要的事,就是搞清楚這裡慘劇發生的原因,所以從明天開始,我們要把所有的車都檢查一遍。我們現在最最走運的是什麼呢?是這裡的人都是被風沙困住掩埋而死,而不是因為食物跟飲水耗盡而死,所以,也許車上會有很多資源。這些資源,比如軍用壓縮餅幹,也許在這麼幹燥的天氣裡還可以食用,所以我們一定要非常非常仔細地尋找所有車輛,然後搜索每一具屍體身上的幹糧。”
黎簇問道:“你是怎麼知道這些人並不是被渴死或者餓死的?我覺得大風沙的話,最多把人困住不會把人困死,所以他們的死因還是食物和水耗盡瞭吧。”
吳邪拍瞭拍黎簇的肩膀:“小孩子在城裡生活太久瞭,你知道什麼是大風沙嗎?”黎簇搖瞭搖頭,吳邪道,“所謂的大風沙就是在發生的時候你身邊的所有的東西不是氣體而是固體,你明白嗎?也就是說最終你是窒息而死的。窒息又分兩種情況,一種是大量的風沙灌入你的口鼻,讓你無法呼吸,如果你沒有一個特別堅實的避風夾角的話,你會死得很慘很慘; 第二種就是你被風沙掩埋。”
“收……收的士耐!”黎簇說道。還沒說完就被吳邪從沙丘上踹瞭下去:“說中文。”
接下來整整兩天時間完全是非常煩瑣的整理工作,起初黎簇還對死人有些恐懼,但是到瞭第一天黃昏的時候,黎簇已經可以像吳邪一樣,把那些幹屍當成沒有生命的物體來處理瞭。果然如吳邪所料,他們在這些卡車上找到瞭一些壓縮餅幹,整理累瞭就吃點餅幹喝點海子裡的水,也不能多考慮食物和水的質量瞭,保命要緊。
他們把所有的屍體從車裡面扒出來,然後找瞭遠處的一個沙丘,把屍體一具具地掩埋。後來他們發現屍體數量實在太多,靠他們幾個人的力量根本無法埋得那麼幹凈和整齊,所以他們隻好把屍體從沙丘上拋下去,然後順沙子滑落,他們想用屍體把這個沙谷填滿。
到第二天下午,他們初步估計已經處理瞭一千多具屍體,數量龐大的屍體堆成瞭死人堆。吳邪決定給這些死去的軍人立一個墓碑,在立墓碑的時候,黎簇問吳邪給墓碑起個什麼名字比較好。
“叫什麼名字好呢?”吳邪道,“不管他們因為什麼目的來到這個地方,畢竟人已經死瞭,尊重死者是我們的傳統美德。”
“那叫做千人烈士紀念碑吧?”黎簇說道。
王盟反駁道:“烈士雖然是一個光榮的稱號,但這叫烈士總讓人不太舒服,還不如起一些有人文情懷的名字。”
吳邪看著他:“人文情懷,你也懂人文?”王盟撓瞭撓頭,呵呵笑瞭笑。
黎簇繼續說道:“不如就叫離人悲吧。離人離人,離開傢鄉的人,再也回不去瞭,到底是哪個悲呢?當然是空悲切的悲囉。”
吳邪點瞭點頭:“果然是祖國的好花朵。不錯,咱們把這碑立上。這三個字你會寫吧?”
“我是高中生。”黎簇怒道,“我和你們這些文盲不一樣。”
他們找瞭一塊金屬板,吳邪刻上“離人悲”幾個字,讓王盟死死地敲在沙丘裡面。黎簇發現吳邪的字寫得相當漂亮,意識到這個盜墓賊應該不能被稱為文盲。
幾個人拜瞭拜,吳邪念叨著:“各位大哥大姐、叔叔伯伯,我知道你們的靈魂還在四處遊蕩,他們說在沙漠裡困死的人永遠走不出沙漠,請你們放心,隻要你們保佑我們,跟著我們走,咱們就一定能出去。該投胎的投胎,該嚇人的嚇人,該拍鬼片的拍鬼片,大傢誰也不耽誤誰。O不OK?”
黎簇問道:“你在哪學來這麼多的天堂話?”
吳邪說道:“這是我一朋友的特長。我現在發現在這個時候說這種話,能夠暗示自己就算死瞭也要死得開開心心的。”
“你朋友的想法怎麼全都那麼喪。”黎簇說道。
吳邪嘿嘿一笑:“我那朋友不是僅僅用‘喪’就可以形容的,有機會介紹你認識,如果你不被我燉瞭的話。”
幾個人處理完死人,便開始處理死人留下的東西,確實如吳邪所說,這些人身上有好多的東西。最後他們整理歸納起來的東西有三四麻袋那麼多。
分揀工作進行著,黎簇發現王盟找出來的東西大部分都是金銀首飾。軍人是不能隨便戴首飾的,這些東西應該是他們隨身揣著的,有好多是當時的糧票和錢幣,還有一些用油佈包裹著的戒指和手表之類的。
黎簇怒道:“你他媽的,偷死人的錢啊?”
王盟也不生氣,悠悠說道:“你這就不懂瞭,把它們埋在這鳥不生蛋的沙漠裡,最後經過幾十億年變成礦物,也沒有被人重新開采的機會,對吧?所以埋在這就浪費瞭。給我,老子把它帶到文明世界去,這就能給老子換錢,或者變成紀念品。這都是好事,這就是發揮餘熱,讓這些人的生命以金錢物質的形式通過老子的手延續下去。”
話沒說完,王盟被吳邪拍瞭下腦殼:“平時招待客人的時候不見你這麼機靈,撈錢的時候就這麼機靈。”
王盟道:“這是跟老板學習的成果。”
正說著,黎簇從王盟的那堆東西裡面拿出來一個小戒指,這明顯是一隻女戒,黎簇說道:“唉,那屍體裡面還有女人啊?”
王盟點頭:“應該有,但是都成那樣子瞭,是男是女也無法分辨瞭。”
黎簇說:“把這些男男女女共埋在一個地方會不會不太好啊?”
吳邪道:“管不瞭那麼多瞭。”
說著,幾個人都不由自主地往墳山的方向望瞭望。然後相視一笑,心說去鑒別這些幹屍是男是女的過程更加褻瀆這些屍體,他們這麼做其實真的已經仁至義盡瞭。
三人笑完之後,正準備繼續分揀遺物,忽然吳邪皺瞭皺眉頭,說道:“不對!”
黎簇道:“我就說不對吧,咱們還是去把女屍挖出來,重新找個地方埋瞭算瞭。”
吳邪說:“不是說這個,咱們剛才立的墓碑呢?”
幾個人都站瞭起來,再次往沙丘那邊看,發現他們剛剛插在山上的墓碑真的不見瞭。
黎簇問王盟:“會不會插得不結實,倒下去瞭?”
王盟怒道:“老子插在沙子裡面最起碼有八九寸深,哪裡那麼容易倒,這裡又沒有風。”
吳邪想瞭想,摸瞭摸下巴,說道:“抄傢夥,走,去看看。”
幾個人走過去,王盟還不忘記把他那堆破爛貨全收起來放到他那破麻袋裡。到瞭沙丘上一看,那個墓碑已完全不見瞭蹤影。吳邪嘖瞭一聲:“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說著看向黎簇和王盟,露出一種特別哀怨的表情。
“你這是什麼表情?”黎簇問道,暗覺吳邪的腦子似乎真有點不太正常。
“這是可憐你們,也可憐我自己。我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吳邪說道,指著沙丘剛才有墓碑的地方,“但凡我遇到這樣的情況,必然會發生各種詭異的事情,所有的事情最後會串聯在一起。看來,這個地方應該不止我們三個會動,你們仔細看沙子。”
黎簇順著吳邪指的方向看去,隻見沙丘另一邊有一條蜿蜒曲折的淺淺的痕跡,因為沙子是白色的,所以痕跡不明顯。他走過去蹲下來摸瞭摸,覺得好像是蛇類爬行的痕跡。
“什麼蛇?沙漠裡的蛇會搬東西嗎?”黎簇心裡說。
痕跡一直往下蜿蜒到瞭沙丘下他們所謂的“離人悲”的亂葬堆裡面。在這個沙谷裡,埋著一千多具屍體,這讓黎簇也覺得相當不是滋味。
“似乎有東西從死人屍體堆裡爬瞭出來,看這些痕跡應該是個長條形的東西。咱們剛剛搬死人的時候有沒有發現蛇或者類似的活物?”吳邪問。
另外兩人都搖頭,王盟還說道:“就算有蛇,看痕跡這東西也不大吧,否則痕跡不會那麼淺。它們也不可能把墓碑都扯下去呀。”
黎簇也否定瞭吳邪的判斷:“不對,這些痕跡不是在沙子面上形成的,而是沙子底下有什麼扭動造成的。難道,沙子下面,活動著某種蛇類或者長條形的東西?”
吳邪摸瞭摸下巴,看瞭看一邊環形的汽車宿營地,搖頭道:“原來是這樣,這裡有一個矛盾,不知道你們發現瞭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