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外人眼裡的仙姑不同,德妙一回到房間裡,馬上就變成瞭另一副模樣o說是道姑,不如說是一個喜好享受的貴婦o
德妙的臥室非常寬敞,進門入眼就是一展檀木屏風,屏風上彩繪著白鶴青松,遠遠看著就透著股大氣飄逸,若僅從這個角度來看,倒也符合她道姑的身份o
隻不過,這張屏風展開足有七尺長,整個兒的由檀木所制,其上彩繪更是栩栩如生,顯然出自名傢之手o不說手工,隻說這麼大的檀木材質,若沒有千兩白銀,根本就是想都別想,不可能入手o
而什麼樣的道姑,能用得起如此奢侈的屏風?是公主出傢,還是妃子結發?
繞過屏風入內,一張巨大的花梨木書案吸人眼球,書案長有近丈,寬有五尺,不像書案,倒像是衙門裡的判臺o
書案一角處壘著兩疊紙,厚的一疊是十幾份名傢法貼,稍薄的一沓卻是上好的羅紋宣紙o
宣紙旁,一方朱紅陶硯擺得端端正正,其形古樸,隱現雲紋,如龍鱗般層層疊疊隱現紫光,顯然名貴非常
硯臺前方,立著一個湛黃色橢圓形的竹制筆筒,筆筒上陰雕著歲寒三友,圖紋略顯模糊,邊角處光滑如鑒似乎用瞭很久,顯然是一件古物o
筆筒中插著三支毛筆,這三支毛筆雖然看著普通,可若被行傢看到,必然大呼不可思議,因這三支筆竟然全都是宣城諸葛筆,若碰上喜歡此道的文人墨客,恐怕讓其拿出全副身傢來換都不會拒絕o
另一側桌角處,擺著一方白瓷盤,盤上一方書墨,正正方方,僅四寸厚,不用靠近就有淡淡松香透出,顯然也不是尋常凡品o
不說那花梨木書案,僅說這案上幾樣文房四寶和名字法貼,若沒有幾千兩銀子,跟本就不可能買得下來o
不知情者,進瞭此門,恐怕會以為自己誤闖瞭某個書香門第之傢的書房吧!
房內四壁更是掛滿瞭字畫,每張字畫下角都至少印著五六個紅璽,不用說,這些都是名傢字畫o
德妙的床也很大,說是床,不如說是高榻,幾個人同時坐倒床上,也不見擁擠o
此時德妙正微瞇著眼倒在榻上,頭頂發髻已經散開,正枕在一個女童腿上享受著對方小手的軟按輕捏,她的兩腿也同樣搭在兩個清秀白嫩的小女童腿上,正享受著她們的輕捶慢敲o
她在塌上閉眼享受,而在塌下,卻有一個手拿賬本的道士站在床頭不遠處,正點頭哈腰的跟她匯報o
這道士不是別人,正是之前驅趕小廝墨硯的那個年青道士,不過此時他的臉上沒有一絲鄙夷和厭惡,隻有諂媚和阿諛奉承o
“城西李員外這次又捐瞭五十兩香油,托小的給您遞話兒,請您有時間上門幫老太太祈福o還有城北米鋪的吳老板,這次捐瞭七十兩銀子,說是他傢那個獨苗小子最近精神萎靡,請您有空的時候,幫忙給看看o還有李夫人今天也來瞭”
道士小聲匯報著,而德妙卻瞇著眼倒在榻上享受,除瞭偶爾輕哼一聲,表示聽到,否則的話還以為她已經睡著瞭o
過瞭一會兒,道士收起手中賬本,諂媚的笑道:“仙姑,就是這樣瞭,今天的香油錢一共是三百九十七兩,另外劉夫人送瞭三十兩,想要在三清面前供一盞燈o”
德妙閉著眼睛,微微頷首:“嗯,知道瞭o”
等瞭等,見德妙再沒吩咐,道士本想轉身離開,可猶豫瞭一下又下身形,有些試探的說道:“此外周大戶還送瞭五十兩的訂金,說想出一百兩銀子,請您三天後給他傢老爺子做場法事o”
德妙皺眉想瞭想,微微睜眼看向道士:“三天後我記得不是有李傢的法事嗎?”
“可是,李傢隻願意出二十兩銀子o”道士一臉嫌棄,緊接著又恢復諂媚:“仙姑,您現在是什麼身份,二十兩銀子怎麼配得上您的身價?所以我就自作主張地把李傢的法事給推瞭,仙姑你看如何?”
德妙微微頷首,又閉上眼睛,滿意的道:“嗯,你做的很好,到時候你就跟我一起去吧o”
似乎能跟隨德妙一起做法事是多大的榮幸,也可能是有什麼其他好處,道士驚喜不已,一臉興奮的連連點頭:“多謝仙姑提拔,徒兒一定會好好努力的o”
“嗯!”德妙臉上露出淡淡微笑,顯然很滿意對方態度o
見她今天似乎心情不錯,道士一時也不急著走瞭,眼睛一轉,想起一件趣事,樂呵呵的說道:“說來也好笑,這年頭窮鬼的膽子真是越來越大瞭,今兒就有個什麼姓鄭傢的童子,說他傢老爺是什麼禦史大人,今天過頭七,指望您一文不花的給他做做法事呢,您說有沒有意思”
聽到這裡,德妙一下子睜大眼睛,震驚的望著他:“你說,姓鄭?禦史?”
“對,就是那天當街被斬的那瘋子,您”
道士一臉得意的說著,冷不防德妙猛得起身,揮手就抽瞭他一個狠狠的耳光,怒斥道:“蠢貨!他現在在哪兒?”
道士被打得愣住,捂著臉呆呆的看著德妙,訥訥的道:“驛,驛館o”
德妙狠狠瞪瞭他一眼,罵道:“混蛋,誤我大事!等以後再跟你算賬o”
說罷,她焦急的起身下榻,走到內室準備換上道袍,同時開口吩咐道:“還傻站著幹什麼?快去吩咐人備車o還有你們幾個,去準備好做法事用的香表燈燭,我們現在就去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