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晃而過,轉眼兩天過去,囚車隊伍終於到瞭開封。京城氣象自是與別處不同,喧嘩熱鬧不提,更有一股祥和之氣,往來商旅似乎到瞭這裡也變得雍容而淡定。
遠遠看到京城巍峨的城門,柳隨風瑤光以及雷允恭等人自然不以為奇,但太歲和一些泰安衙役卻是頭回進京,不由為京城氣派所懾。
城門守衛攔住囚車隊伍,柳隨風上前交涉,很快放行。進瞭城後沒多久,隊伍在一個十字路口被雷允恭攔下。
“雷公公,你這是何意?”柳隨風臉色不悅。
到瞭京城,雷允恭似乎也有瞭底氣,頓時抖瞭起來,抬頭挺胸的說道:“既然已經到瞭京城,那就是咱傢的地盤瞭!柳大人,這一路上我可都聽你的,現在,你是不是也該聽聽我的瞭?”
太歲聽到雷允恭的話,一下子從囚車裡站瞭起來,趴在欄桿上往外看。
柳隨風好笑似的看著雷允恭,嘴上客氣的問道:“哦,那麼雷公公想說什麼呢?”
雷允恭神色倨傲,高聲道:“德妙仙師可是官傢要請的貴客,你說她有罪,成!那也得大理寺判瞭,才真的有罪!現在隻是嫌犯,對不對?”
“不錯!”柳隨風點頭。
雷允恭得意一笑,又道:“既是嫌犯,又是聖上的客人,如果現在就把她押進大牢,來日若是無罪的話,聖上面前,咱傢如何交待?所以,仙師不能送往大牢,得先送去驛館安置,待咱們稟明聖上再做定奪。”
囚車裡太歲一聽,頓時急瞭,趴在囚車上大叫:“不行,不能放走那個妖婦。”
雷允恭聽到太歲的叫聲勃然大怒,回頭冷冷看著太歲,冷聲訓斥:“放肆!柳隨風說你是北鬥司的人,你當本公公就真的信瞭?不想與你們多起沖突罷瞭!你冒犯本公公的事,本公公還沒跟你算帳呢!”
柳隨風微微一笑,搖頭示意太歲不要插嘴,又一伸手,止住瑤光,這才朝雷允恭笑道:“雷公公,德妙可是鄭禦史被殺一案的重要嫌犯!你是奉旨出京,我何嘗不是奉旨出京,德妙作為重要嫌疑人,未經審判便讓你帶走,恐怕不大好吧。”
雷允恭滿不在乎的嗤笑一聲:“這有何難?你先把人交給我,上面自然有咱傢會去交代。”
說著,也不理柳隨風反應,雷允恭轉頭朝身邊侍衛吩咐道:“來人,去給德妙仙師松綁。”
見雷允恭如此跋扈,柳隨風不由皺眉,剛想開口說話,一旁瑤光忍不住瞭,邁步擋在囚車面前,一臉怒色:“我看誰敢動!”
“這”侍衛們一個個停下,轉頭看向雷允恭——這位大小姐可不好惹,挨頓揍倒是事小,萬一驚動瞭曹大將軍,可沒他們什麼好果子吃。
雷允恭此時卻好像沒瞭顧忌似的,態度也變得強硬起來,怒視瑤光,冷喝道:“天子腳下,由不得你撒野!”
瑤光輕哼一聲,一伸手,不知道從哪兒又把那根鐵棒槌摸出來瞭,隨便拋起接住,像是雜耍似的在手裡轉瞭兩圈,看著雷允恭冷笑道:“是麼?敢從我北鬥司手裡搶人,你得掂量掂量你的腦殼夠不夠硬瞭。”
“你”雷允恭伸出手指,顫抖的指著瑤光,一時氣的說不出話來。
二人對峙,懾於瑤光的威脅,雷允恭也不敢輕易拿人,但又不甘心讓北鬥司把人帶走,於是雙方就此僵持住瞭。
柳隨風皺著眉頭看著,本想化解這場糾紛,可念頭一動,又笑瞭——也好,就讓瑤光治治這個傢夥再說,反正已經到瞭京城,也不怕鬧出亂子來。
可就在這時,他目光突然掃到街邊的一個老婦人身上,眼神不由一凝。
那老婦人頭發花白,滿臉慈祥,身材略顯佝僂,臉上卻帶著淡淡微笑,見柳隨風望過來,輕輕一笑,朝他微一額首,嘴唇微張,雖沒發出聲音,但卻好像在說話似的。
柳隨風一驚,先是疑惑,緊接著緩緩點頭。
他把目光從老婦人身上轉開,看向雷允恭和瑤光,邁步走到二人中間,先是朝瑤光似瞭個眼色,才轉身朝雷允恭一拱手,笑道:“這一路上,雷公公對我們確實沒有多加刁難。你敬我一尺,我還你一丈,這人嘛,你可以帶走!”
雷允恭有些意外,又有些疑惑,不過隨即歡喜起來,笑道:“嗯,還是柳大人會做人,呵呵,來啊,快把仙師”
“且慢!”柳隨風不等他說完,就開口打斷。
“怎麼?”雷允恭臉色一變,看向柳隨風,以為他要變卦。
柳隨風臉色一肅,沉聲道:“人可以交給你,不過她還是嫌犯!如果走失瞭嫌犯,這個罪名”
雷允恭心裡一松,臉上露出微笑:“原來是這個事兒啊!你放心,德妙仙師由咱傢負責!如果人不見瞭,你可唯我是問!“
柳隨風深深看瞭他一眼,點點頭,讓在一旁:“好!既然如此,德妙就先交給你瞭!”
說罷,他轉身吩咐:“走,且把薛涼送去天牢!”
瑤光詫異看著他,一臉不解:“你怎麼”
柳隨風向她遞個眼色,朝路旁示意,瑤光扭頭看見老婦人,見對方正朝自己微笑,不由一怔,但緊接著也不再言語瞭。
雷允恭有些奇怪柳隨風答應的這麼痛快,不過既然目地已經達到,自然也不肯多事,朝柳隨風供手笑笑,讓開路,讓薛涼囚車上路。
看著柳隨風帶著一幫衙役押著囚車走遠,他冷冷一笑,低聲自語:“打狗還得看主人呢,你們一路對咱傢如此無禮,此事豈能善罷甘休!咱們騎驢看唱本,走著瞧!”
說罷,他一轉身,發現德妙還被關在囚車上,蒙著眼睛,塞著嘴巴,臉上不由一怒,上前打開囚車,同時朝身邊侍衛大罵:“你們這群蠢貨,太沒眼力勁兒!快著快著,趕緊把德妙仙師請出來!”
侍衛們唯唯諾諾,連忙上前給德妙松綁。
另一邊,柳隨風已經帶著隊伍把薛涼送進瞭天牢,正在與石濤和一般衙役們告別。
“柳大人,人犯已經送進瞭天牢,我們也該回去復命瞭。”石濤神色輕松,拱手道別,面上帶著輕松的微笑。
雖然說有些波折,但不管怎麼說,他這一趟任務是順利完成瞭,至於德妙和薛涼他一點都不關心。
柳隨風客氣回禮,笑道:“這一路多虧瞭你們幫忙,辛苦,辛苦!”
“不敢不敢,辦案拿人本就是咱們的本分,何談辛苦。大人,告辭瞭。”石濤爽朗一笑,轉身離開。
衙役們也紛紛對柳隨風拱手道別,說瞭幾句客氣話,跟在石濤身後離開。
送別瞭眾人,柳隨風一轉頭,就見太歲正氣鼓鼓地看著自己,雙手往前一送,示意自己還帶著枷鎖。
柳隨風一笑,扭頭朝瑤光一揚下巴,瑤光得意的一笑,摸出鑰匙,上前解開枷鎖。
鎖一開,太歲把枷鎖憤憤地往地上一丟,朝著柳隨風抬手就是一拳。
不過他的功夫太差,柳隨風微微一笑,像是一陣風似的朝後退去。
太歲還想追打,一旁瑤光已經出手,伸手一把攥住太歲手腕,往他後背一帶,輕易就把他制住。
太歲被制住,神色憤怒地扭頭看瞭瑤光一眼,又朝柳隨風看去,吼道:“我看錯瞭你們!你們也要官官相護,是不是?”
柳隨風苦笑:“當然不是!”
太歲憤怒瞪著他:“那你為什麼讓那個死太監帶走她?這妖女狡猾的很,如果她跑瞭,天下之大,我還上哪兒抓人!”
柳隨風苦笑搖頭,剛要說話,路邊一個扶杖老嫗突然微微一笑,插嘴說道:“她,是不會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