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陽推開門走瞭出來,臉上帶著淺淺的笑意,孟冬隨在後面,同樣一臉微笑。
開陽站在門口,回身微笑道:“貌似由始至終,孟兄都未看過我的草圖”
孟冬自矜地一笑:“不需要,喬姑娘隻管按約定的日期來取東西便是瞭。”
“孟兄終於忍不住自誇瞭。”開陽挑瞭挑漂亮的眉毛,促狹的笑道。
“近墨者黑嘛。”孟冬爽朗地一笑。
開陽莞爾,擺擺手,舉步走開。
孟冬捂唇咳嗽幾聲,看著開陽漸漸走遠,這才轉身走回室內。
這人,倒是有趣!
開陽臉上帶著笑意,緩步而行。
忽然聽到有人在背後叫道:“喬玉!”
開陽一怔,轉身看去,就見孟冬小跑著追瞭過來。
開陽眨眨眼,促狹笑道:“怎麼,孟兄可是看過瞭圖紙,覺得自己做不來”
孟冬一笑,將手中的東西遞給她:“這罐茶葉,送給你。”
開陽驚喜的接過瞭茶葉,想要跟他說些什麼,孟冬卻忽然彎著腰咳嗽瞭起來,開陽趕緊上前扶住孟冬,抬手輕輕給他拍背。
孟冬一邊咳嗽,一邊擺手示意開陽:“沒……沒事,老毛病,剛才跑急瞭便又犯瞭。”
開陽看著孟冬好不容易才止住的咳嗽,有些擔憂的勸道:“最近天氣多變,你得多註意點身體啊。”
孟冬苦笑著搖頭:“我這是胎裡帶來的毛病,治不好瞭。”
開陽看著孟冬,擔憂的皺起瞭眉頭:“我認識一位長輩,醫術很是高明,要不然我為你引薦一番”
孟冬搖頭苦笑:“不必瞭,我從小到大看遍名醫,見得越多,失望便越大,到最後自己也想通瞭,福禍在天,生死有命,還是不要強求瞭吧。”
開陽看著孟冬灰心的樣子,想要說話,卻又不知道如何張口。
見開陽擔憂的樣子,孟冬心裡一暖,笑的倒是豁達瞭許多:“我這人生平少有遺憾,今日遇到你,卻非常遺憾我們同在一個城裡生活瞭這麼多年,到如今才認識……真是錯過瞭好多時間。”
開陽聽著這話忍不住笑瞭,回答他道:“悟已往之不諫,知來者之可追。”
孟冬大笑,然後一邊咳嗽一邊搖頭:“我也想啊,隻是最近要回老傢,替你做好這件東西,我就得回傢瞭。”
開陽聽著這話,面上露出瞭失望遺憾之色,緊接著,反應過來,臉上露出驚訝的模樣:“你要離開汴梁瞭?孟兄如此本領,我還想……”
“還想怎樣?”
“我還想引介你加入北鬥司呢。”開陽猶豫一下,還是決定實話實說。
孟冬訝然:“北鬥司?原來姑娘你是北鬥司的人?”
開陽頷首:“正是!”
孟冬恍然:“難怪姑娘對於木牛流馬的認識,還要高明於這裡許多匠人,久聞北鬥司匯聚瞭眾多奇人異士……”
開陽莞爾一笑,打斷他的奉承:“在你孟兄面前,我可愧不敢當瞭。孟兄可願加入北鬥司?”
孟冬猶豫瞭一下:“北鬥司,令人向往。能與姑娘共事,更是孟某的榮幸。隻是……行程已定,這趟老傢,卻是必須要回的。”
開陽有些失望:“那……孟兄還會回來嗎?”
孟冬蹙眉:“這個……總要請得傢中長輩允許。不過我想,能為朝廷效力,傢中長輩會同意的。”
開陽有些不舍:“孟兄這樣一身本領,不能為國效力的話,實在可惜瞭。你……可一定要回來啊!”
孟冬爽朗的笑起來:“相遇是緣起,相識是緣份,能否再遇,能否加入北鬥司,還看我們彼此的緣續,姑娘不必過於執著。”
開陽見狀也笑瞭,反問道:“那麼……你說緣分是天註定嗎?”
孟冬攤手:“若一切都是老天註定,那我們活的該多麼無趣。”
開陽也笑瞭:“既然緣非天註定,那我以後要常來瞭,靠自己的努力爭取再見的緣份。”
孟冬嘆瞭聲氣,跟開陽拱瞭拱手之後,沿著原路返回。
開陽站在原地目送他返回,孟冬沿小巷走出一陣,又回首向她揮揮手,開陽微笑著揮手回禮。
“緣分……”想到這兩個字,開陽臉上突然湧上一絲紅暈,嬌媚若滴。
“緣分……”或許是心有靈犀,孟冬也同時想到瞭這兩個字,臉上卻笑得苦澀。
……
如今卻憶江南樂,當時年少春衫薄。騎馬倚斜橋,滿樓紅袖招。
紅袖招是一傢青樓,而且是一傢非常有名,名氣大到連大宋之外的胡人契丹人,甚至南洋來客都聽說過的一傢青樓。
紅袖招很大,前後左右全算上,共有三樓、四院、五十六園,每一樓每一院每一園,都各有特色,風格迥異。
有豪放大氣的,有莊嚴優雅的,有仙靈剔透的,亦有富麗堂皇的……
就好像女人一樣,每一個女人,都各有特色,有的神秘,有的純凈,有的嬌艷如花,有的超凡脫俗。
總之,隻要男人進瞭紅袖招,隻要舍得花錢,無論喜歡什麼口味,都一定會稱心如意的姑娘傾心伺候。
紅袖招很大,占地足有五十多畝,可想而知,這在寸土寸金的京城之中是何等驚人不說那些園子,樓閣,僅這塊土地,若其主人願意出手,頃刻間就會收入驚天的財富。
可奇怪的是,偏偏如此奢華的所在,在京城的青樓楚館中,卻隻能算是二流。
二流的地盤,二流的姑娘,二流的酒宴,二樓的歌舞……
當然,若有人笑話紅袖招水準不夠,對其不屑或是鄙視,卻又是大錯特錯。若是有熟識的行傢裡人,春閨常客,自會告訴你,這才是真正的人間天府,旖旎之鄉。
有人要問瞭,紅袖招再好,不也隻是二流場所嗎?
能問出這種話的人,要麼是初來京師的外鄉人,要麼,就是嫩雛一枚。
真正懂行的誰不清楚,像這種富貴窟,金錢塚,接待的頂多是二等人物,那些真正的高官豪門,皇親國戚,若是想欣賞歌舞,或是要沉浸溫柔,又豈會來這種人來人往的場所?
到瞭那種身份地位,誰沒有幾個可以藏嬌的金屋,或是隱秘的隻有同一檔次身份才能踏足的私園?
不過,就算是如此引人入勝的紅袖招,其實在白日裡也很冷清,特別是上午時分,忙瞭一夜的姑娘們還在休息,同樣累瞭一宿的風流子們也都在夢中。
可偏偏,就在這時,兩個身材俊秀的年青人溜溜達達的出現在門口。
在樓前站住腳步,太歲越看越覺得這個地方不對,於是緊貼在柳隨風身後,看著在街上攬客的女子,皺眉道:“不是說教我本領的嗎,怎麼現在上街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