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光冷冷的看著閻金龍和劉子光在那裡夾槍帶棒的說話,大廳裡所有人都站在原地不敢動,刑警大隊長手裡那把大張著擊錘的手槍給他們極大的心理壓力,但是閻金龍卻絲毫也不擔心,他時不時瞟一眼前臺墻上的世界鐘,心中估算著上頭也該有電話過來瞭。
果然,門外急匆匆走進來一個刑警,附耳對韓光說瞭句話,韓光點點頭道:“你在這守著,我馬上回來。”然後瞪瞭閻金龍一眼,出門去瞭。
來到警車旁,抓起車載對講機說道:“我是韓光,我是韓光,請講。”
對講機傳來刑警支隊長謝華東嚴厲的聲音:“誰給你的命令去沖擊金碧輝煌的,你知不知道闖瞭多大亂子!市委,外事辦的電話都打到我這裡來瞭!”
韓光耐著性子聽支隊長發完脾氣,才答道:“報告支隊長,金碧輝煌涉嫌非法拘禁,故意殺人,我們的偵查員胡蓉都被他們打傷瞭,人證物證俱在,我查抄金碧輝煌,完全是合法合理的。”
謝華東聽到胡蓉的名字之後,明顯愣瞭一下,對講機裡沙沙一陣噪音,然後支隊長調整瞭情緒說:“小韓,案子不能急,也不是這麼辦的,今天晚上,金碧輝煌有外事接待任務,關系到我市招商引資的大局問題,你的人貿然沖進去搜查,幹擾瞭會議的正常進行,這是政治錯誤,你負擔不起的,現在我命令你,馬上撤退!”
韓光大聲道:“你說什麼?我聽不見,對講機壞瞭,操,什麼破玩意!”說著將手麥狠狠摔在駕駛臺上,轉身回金碧輝煌大廳,剛走到門口,手機就響瞭,打開一聽,支隊長的咆哮傳來:“韓光,我現在命令你,馬上終止任務,帶隊回來接受處分,你非要鬧到我們集體脫警服的地步麼!”
韓光一言不發,直接掛瞭電話,大步流星走進來說道:“把他們統統給我銬起來!”
閻金龍面色一沉,手中煙蒂上長長地煙灰斷瞭,但他依然談笑風生道:“沒問題,我們全力配合調查。”
正說著,樓上下來幾個穿著西裝沒打領帶的中年男子,一看那副氣派就知道是機關幹部,幾個人面帶慍怒,嘴裡嘀咕著:“太不像話瞭,太不像話瞭!”徑直走到韓光面前說:“你是他們的領導麼?”
韓光說:“對,我是江北市公安局刑警二大隊的韓光。”
幹部說:“你知不知道我們正在和外商洽談很重要的事情,你的手下打擾瞭會議的正常進行,還打傷瞭外商身邊的工作人員,我告訴你,這件事你要負全部責任,你對誰負責?我要找你領導說話!”
韓光把手槍保險關上,冷冷看著這個幹部,問:“你又是誰?”
“這是我們招商局李局長,你說話客氣點!”幹部身後一個夾著皮包的年輕工作人員指著韓光怒喝道。
閻金龍悄悄笑瞭一下,過來勸道:“都別生氣,今天是平安夜嘛,大傢都平平安安,客客氣氣的度過吧,韓大隊也是公務在身,李局長你別在意啊,哈哈。”
李局長卻更加惱怒,拿出手機開始打電話:“喂,給我接市委趙秘書……”
韓光抱著膀子不理他,隻是意味深長的看瞭閻金龍一眼,心中暗道,老小子真有你的,設瞭套等著我們來鉆啊。現在局面變得非常被動,隻能指望胡蓉那邊有所突破瞭。
閻金龍臉上波瀾不驚,依舊客客氣氣的勸著,心裡卻得意洋洋,警察瞭不起麼,照樣有辦法治的你服服帖帖。
劉子光卻忽然對這個刑警大隊長的感覺好瞭起來,不是因為他們都有共同的敵人,而是這樣的烈血漢子對脾氣,夠味!
……
金碧輝煌地下室,胡蓉舉著手槍,帶著部下來回搜索著,但是卻一無所獲,幾個小時前來過的地方竟然大變樣子,變成瞭臺球室和水療會所,而且絕對不是臨時佈置成的,自己親眼所見的魔窟一般的所在竟然憑空消失瞭,這讓胡蓉百思不得其解,忽然她看到一個瘸腿的清潔工拿著拖把神色惶然的站在一邊,趕緊走過去問道:“你的腿是怎麼回事?”
“我……我得過小兒麻痹。”清潔工期期艾艾的說。
胡蓉一皺眉,知道她在金碧輝煌裡不敢說實話,便對部下說:“帶走,協助調查。”
搜瞭一圈依然一無所獲,別說是那些受害者瞭,就連普通的包廂公主,KTV小姐都不見瞭,平時會所裡常見的黃賭毒今夜是毫無蹤跡,完全大變模樣。
至於毆打追逐自己的保安,還有那個惡魔一般的“二叔”更是銷聲匿跡,問服務人員,都直搖腦袋,沒有一個人承認會所裡有這麼一號人。
胡蓉無計可施,銀牙都要咬碎瞭,正在焦躁至今,韓光的電話到瞭:“小胡,別查瞭,他們有準備,咱們查不到什麼的。”
胡蓉恨恨的一拳打在柱子上,指節上竟然有血,她從牙縫裡迸出一個字:“撤!”便帶著幾個刑警上去瞭。
……
即便如此,刑警們還是抓走瞭禿頭和十幾個保安,罪名是阻撓調查,閻金龍啥也沒說,隻是笑笑,怕刑警沒沒有車押送那麼多的犯人,還讓司機把會所裡的金龍客車開出來,幫他們送人。
猖狂至此,簡直就是打刑警們的臉,在場所有警察的臉都火辣辣的,可是面對犯罪分子無言的示威,他們無計可施,隻能把憤怒藏在心裡,化為破案的動力。
……
走出金碧輝煌的大門,韓光忽然對劉子光說:“卓力和貝小帥是你朋友?”
劉子光沒有遲疑:“對,他們是我的兄弟。”
“嗯,那案子是治安大隊楊峰辦的,現在楊峰調派出所瞭,案子沒人管瞭。”韓光說完,徑直上瞭自己的大切諾基。留下劉子光若有所思,韓大隊話裡有話啊,這分明是說,風聲已經過去瞭,出去跑路的人可以回來瞭。
這種案子就是這樣,往往是出於某方面的壓力,或者某個領導的意思,突擊查一下,辦一下,現在連關在看守所的人都處理完瞭,該罰的罰,該拘的拘,基本上是沒啥事瞭。
韓光為什麼說這個,劉子光很清楚,華清池是唯一有實力,有後勁和金碧輝煌抗衡的地方瞭,警察和黑社會,關系往往錯綜復雜,說不清道不明,社會就是這樣,很難分清什麼是黑的,什麼是白的,有時候借力打力才是最好的辦法。
或許是兩害取其輕吧,在韓光心中,劉子光雖然也不是什麼好鳥,但起碼比閻金龍這種人要正氣一些,是可以利用的資源。
也僅僅是資源而已,但是在女探長胡蓉的眼中,劉子光的形象就復雜多瞭,事實上女探長一直在抗拒著自己心底最深處的想法,但是在不知不覺間,她早就陷進去瞭。
“上車。”經過劉子光的時候,胡蓉面無表情的丟下一句話。
劉子光上瞭胡蓉的車,胡蓉轟著油門,似乎在發泄著憤怒,終於一松離開開瞭出去,她註視著前方,似乎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問劉子光:“為什麼我看到的一切都不見瞭。”
劉子光明白她在說什麼,淡淡的笑瞭:“肯定有隱秘的機關,不能徹底放開搜查是查不出的,不過還有一個辦法,就是從人入手,知道這個秘密的人,就是金碧輝煌的高層人員。”
“他們都失蹤瞭,肯定已經離開江北市。”胡蓉說。
“你是警察啊,抓人是你的強項啊。”
胡蓉猛的轉過臉:“可是高層已經介入,這個案子不許再碰,我不瞞你,韓大隊這次恐怕也要停職檢查,我們從一開始就被他們算計瞭。如果不能立案,我也不能私自抓人。”
劉子光說:“那就是你們的事瞭,我愛莫能助,麻煩,把我放到前面就可以瞭。”
劉子光的座駕依然停在路邊,胡蓉把他放下,連個再見也不說就絕塵而去瞭。
上瞭車,劉子光沒有急著發動,先抽瞭一支煙,慢慢思索著,閻金龍的囂張氣勢深深刺激瞭他,都是開洗浴中心的,憑什麼他這麼吊?我就要隨時被治安大隊帶銬子?
看來自己的所作所為還是太收斂瞭,太含蓄瞭,以至於閻金龍這個下三濫都能和自己分庭抗禮,甚至高出一頭。TMD老虎不發威,真當我是吃素的啊。
“啪”煙折斷瞭,劉子光拿出手機撥瞭個電話;“喂,皮天堂麼?”
“喂,誰啊,阿是劉哥啊?”對方一嘴省城口音。
“對,找你有點事,幫我查個人,閻金龍手下有個叫二叔的,這兩天可能跑路去省城,我找他有點事。”
“姚老二這個呆逼啊,我認識他,黑眼圈活像讓人揍瞭兩拳似的,我早想辦瞭他瞭。”
劉子光嘿嘿笑,知道找對人瞭,閻金龍在省城有關系,自己也有,碰巧閻金龍的朋友和皮天堂是死對頭,找小皮來對付他們再合適不過瞭。
“小意思,對瞭劉哥,啥時候來省城玩,小貝和小卓都想你瞭。”
“明後天吧,到時候提前打你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