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國麾下的部落戰士們雖然也是服裝各異,武器五花八門,但在李教官的嚴格訓練下已經有瞭一些軍人氣質,他們在陳馬丁王子面前一字排開,居然用漢語報數:一、二、三、四……
陳馬丁有模有樣的向戰士們還瞭一個軍禮,然後慷慨激昂的訓示瞭幾句,李建國大吼一聲坐下,黑小夥們齊刷刷的盤腿坐下,紋絲不動,頗有些不動如山的氣勢。
“老李,把這幫皮猴子訓練成這樣,也隻有你才能做到。”劉子光微笑著和李建國握瞭握手,把他引見給瞭胡清淞等人,在異國他鄉見到同胞格外親切,李建國和大傢熱情握手,然後把劉子光拉到一旁問道:“托你帶的東西呢?”
“都在這兒瞭,帶瞭整整一箱子,海關差點給我扣瞭。”劉子光指著皮卡車廂裡的紙箱子說,瓦楞紙箱子上印著一行字:特制正宗江北辣椒醬。
“在這鬼地方待瞭這麼久,嘴裡都快淡出個鳥來瞭,不是味精拌飯就是醬油泡飯,要不然就是烤隻猴子打牙祭,這玩意誰能受瞭。”李建國說完,沖自己麾下將士喊瞭一嗓子,頓時有個黑人小夥跳起來,以標準跑步走的姿勢跑到李建國面前立定敬禮。
李建國指著紙箱子說:“把這個搬我帳篷裡去。”黑人小夥二話不說抱起紙箱子就走,劉子光驚訝道:“他能聽懂漢語?”
“這你就不懂瞭吧,黑人的語言天賦是最強的,而且卡耶族語言在某種程度上和漢語有相通之處,所以他們學的特別快,我們軍事訓練都是用漢語,剛才你也都聽見瞭。”李建國解釋道。
“那敢情好,咱們就打造出一支西非解放軍來。”劉子光笑道。
“說正經的,你那幾個朋友來幹嘛的?”李建國毫不客氣的從劉子光兜裡拿瞭一支煙,在帽簷上磕瞭嗑,點著瞭問道。
劉子光把整包煙都塞到瞭李建國軍裝的口袋裡,說:“鐵礦,還是為瞭鐵礦,據說伍德莊園,嗯,現在應該叫劉氏莊園瞭,那塊地底下有極其豐富的磁鐵礦床,儲量相當巨大,如果能順利開采的話,將會改變世界鐵礦石價格的走向,他們是我請來的投資人和勘探工程師,我們都是為瞭鐵礦來的。”
李建國抽瞭幾口煙,若有所思的說:“這個國傢還在打仗,兵荒馬亂的開什麼鐵礦,要想安安全全的做生意,就得先把庫巴推翻瞭。”
劉子光點點頭說:“我就是為瞭這個來的,再過幾天,我的貨輪就會抵達聖胡安海域,到時候你的軍隊就可以丟掉這些原始武器瞭,用上一水的中械,順便還給你帶瞭二十個兄弟,幫你打打下手什麼的。”
“那敢情好。”李建國興奮起來,掐瞭煙說道:“到時候咱們一起幹。”
“行啊,不過我得先去一趟聖胡安。”
“去那鬼地方幹什麼?”
“辦理地契,劉氏莊園的合法手續還欠缺一道。”
……
中午時分,劉子光一行人再度上路,車隊由李建國率領的卡耶族軍隊隨行護衛,一路暢通無阻,直到聖胡安郊外,戰爭的氣氛才濃烈起來,西薩達摩亞隻有這麼一座城市,整個國傢的政治經濟文化中心都在這裡,說得聖胡安者得天下一點也不過分。
汽車在柏油路上疾馳著,道路兩旁戰死的士兵屍首已經因為內臟腐敗而呈巨人狀,屍體腳上的軍靴被扒掉瞭,一輛燒的隻剩殘骸的軍車倒在路邊水溝裡,戰爭的痕跡處處可見,車裡的人都沉默不語。
距離聖胡安還有二十公裡的時候,卡耶族士兵停下瞭腳步,前面就是政府軍的防線,他們隻能送到這裡瞭,但是李建國卻依然坐在車上。
“你也跟我們一起去?不怕被政府軍抓?”劉子光問道。
“這點膽色也沒有的話,就別混瞭。”李建國壓瞭壓帽簷,又擠瞭擠眼睛補充瞭一句:“其實我的名氣沒那麼大,你別以為聖胡安城門口會貼著我的畫影圖形,通緝佈告什麼的。”
“呵呵,有點三進山城的意思。”劉子光笑道。
時隔三個月之後,聖胡安並沒有太大改變,街心依舊壘著沙包工事,裝甲車停在路邊,忠於庫巴將軍的部隊把守著交通要道,很多商店和市場都關閉瞭,街上一片蕭條。
由於他們都是外國人,所以並沒有受到太多盤查,一路來到聖胡安大飯店,卻發現原來的經理保羅不在瞭,打聽之後才知道這位文度族經理被庫巴將軍以民族叛徒的罪名下令處死瞭,據說屍體在街口的電線桿上掛瞭整整一個星期。
劉子光摘下瞭遮陽帽,無言的向保羅致哀,酒店大堂中人來人往,誰又能記得這位曾無私的保護瞭千餘名難民的職業經理人呢。
安排好住宿之後,劉子光拿著他的土地買賣合同,帶著翻譯來到瞭西薩達摩亞的國傢註冊署,要求換發新的地契。
聖胡安的國傢機關已經恢復瞭運轉,庫巴將軍廢黜瞭議會,任命瞭許多忠於自己的政府官員,國傢註冊署是內政部下設的一個機構,主管全國范圍內的各種資產變動、交易的審批與註冊,不管是註冊公司還是買賣房屋,都要到國傢註冊署來辦理。
內政部大樓外面排瞭很長的隊伍,上百個當地居民頂著烈日在柵欄門口湧動著,身穿藍色制服手拿藤條的警察粗暴的抽打著他們,維持著秩序,當他們看到衣冠楚楚的劉子光一行人時,便收起藤條客客氣氣上前詢問,劉子光使瞭個眼色,翻譯就遞上去幾張小額西非法郎。
鈔票說話,待遇自然大有不同,警察們把外賓放進瞭內政部大院,還給他們指明瞭註冊署的方向,劉子光帶人來到註冊署門口,發現這僅僅是一間辦公室而已,裡面擺著兩張桌子,中國產的搖頭扇嗡嗡的轉著,兩個穿卡其短袖獵裝的黑人官員正百無聊賴的坐在桌子後面玩牌。
翻譯上前表明瞭來意,面前擺著署長牌子的官員很不耐煩的告訴他們,明天再來,然後就繼續玩牌瞭。
翻譯無奈的看瞭看劉子光,搖瞭搖頭。
劉子光上前敲瞭敲桌子,把合同遞瞭過去,署長生氣的瞪瞭他一眼,隨即看到合同裡夾著的綠色鈔票,立刻變瞭一副嘴臉,翻開合同瀏覽起來,順手不經意的把那張五十美元的鈔票掃進瞭抽屜裡。
草草看完,署長大人發話瞭,嘰裡咕嚕說瞭一陣後,翻譯說道:“事情不對頭,他說這塊土地已經頒發瞭地契,就在一周前。”
劉子光微笑一下,拉瞭張椅子在署長面前坐下,貼近他的臉說:“想想辦法唄。”
這句話是用葡萄牙語說的,署長看到他襯衣口袋裡露出的一沓美鈔,貪婪的吞瞭口涎水,拉開抽屜翻瞭起來,翻瞭半天沒找到,又喝令自己的下屬打開檔案櫃搜尋,直到把兩個鐵皮檔案櫃翻得亂七八糟之後,才找出瞭一周前的登記記錄,記錄註明,伍德莊園作為拋荒的無主土地,已經出售給瞭一位叫理查德·索普的美國人。
署長一攤手,表示自己愛莫能助,劉子光明白有人捷足先登瞭,但他並不氣餒,而是拍拍那個註冊署職員的肩膀,指瞭指走廊外面,示意他出去溜達溜達。
職員看瞭看署長,署長瞅瞭瞅劉子光的口袋,一努嘴,職員便乖乖出去瞭。
“是這樣的,署長先生,我想邀請您到聖胡安大飯店共進晚餐,我想您一定不會拒絕吧。”劉子光笑吟吟的說道。
署長故作矜持:“我晚上已經有約瞭。”
“是麼,那就太可惜瞭,我還準備瞭一些精美的小禮物呢。”劉子光不動聲色的說。
“或許我可以把約定取消。”署長的眼睛依然盯著劉子光裝著美元的口袋。
“那太好瞭,晚上七點鐘見,署長先生。”劉子光從他桌上拿瞭一張名片,又把自己的合同拿瞭回來,帶著翻譯揚長而去。
回到飯店把情況一說,胡清淞也急瞭,說:“對方這招釜底抽薪太陰瞭,政府頒發的地契可比你手上的合同更具法律效力,這個理查德·索普究竟是何方人士,怎麼盡是些陰招。”
劉子光冷笑道:“他有張良計,我有過墻梯,想和中國人鬥心眼,美國佬還嫩著呢。”
當天晚上,衣冠楚楚的國傢註冊署署長胡斐先生應邀來到聖胡安大飯店赴宴,或許是為瞭顯示官威,或許是非洲人的習性使然,胡斐先生遲到瞭一個小時。
東道主並沒有因為胡斐的遲到而有半點不開心,反而熱情的將他迎進瞭宴會廳,一進屋子,胡斐的眼睛就直瞭。
歐式的長條桌上,全是銀光閃閃的餐具和點燃的白蠟燭,彬彬有禮的侍者垂手站在一旁,客人們都穿著禮服恭候在桌旁,這一刻,小小的註冊署官員感覺自己成瞭國王。
宴席開始瞭,所有的菜式都是聖胡安大飯店的招牌菜,酒也是上好的法國葡萄酒,不過胡斐先生顯然更喜歡喝冰鎮啤酒和可口可樂,他也不會用叉子,笨手笨腳的忙乎半天之後索性放棄瞭餐具,直接用手撕扯著食物吃起來,客人不但沒有笑話他的粗俗,反而也都放下瞭刀叉,用起瞭兩根小木根。
距離進一步拉近,在喝下三瓶啤酒之後,胡斐急不可耐的問道:“我的禮物呢?”
“喏,就在那裡。”劉子光拍拍巴掌,餐廳盡頭的幕佈拉開,一個穿著暴露的黑女郎跳起瞭熱辣的舞蹈。
胡斐的喉頭蠕動瞭一下,目光呆滯瞭,劉子光冷眼旁觀,忽然拍瞭拍手,幕佈再次合攏。
“好瞭,我們談正事吧,我需要一份伍德莊園的地契。”劉子光開門見山的說。
“不可能,伍德莊園不可能有兩份地契,如果上面查的話,我就死定瞭。”胡斐連忙搖頭說道。
“沒有什麼事情是不可能的,我的胡斐先生,您隻要幫我出具一份蓋著政府大印的地契就可以,註冊登記什麼的,我都不需要,至於上面查的話,我倒有個辦法,比如一場火災……”
胡斐眼睛一亮,可是隨即又搖頭道:“我有什麼好處?”
“一筆前,一筆足夠您和您的傢人在外國定居的巨款,我想西薩達摩亞這麼混亂的局勢肯定不適合兒童的健康成長,順便問一句,胡斐先生的孩子幾歲瞭?”
“我的兒子十二歲瞭。“
“十二歲,那可是個危險的年齡,您知道,非洲盛產童子軍,十二歲的孩子剛好能拿得動AK47,我想您一定不希望自己的兒子被庫巴將軍拉去當炮灰吧。”劉子光陰測測的蠱惑道。
“好吧,我答應,可是……火災的事情……”
“那個我相信您自己可以搞定,當然我可以免費提供一些汽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