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非洲草原一片歡騰,歡天喜地的黑人們從飛機上抗下一箱箱武器彈藥,送到野戰機場旁邊的灌木叢裡用帆佈遮蓋好,速度之快,效率之高,讓亞歷山大瞠目結舌。
軍用帳篷內,手搖發電機驅動的電燈泡發出昏黃的光芒,李建國在彈藥箱上鋪開瞭西薩達摩亞的地圖說:“戰局變化很大,已經超過瞭我們的預想。”
劉子光心一沉,問道:“我們損失大麼?”
李建國苦笑道:“你想岔瞭,我們沒輸,準確的說是卡耶族沒輸,王儲殿下的雇傭軍已經控制瞭除聖胡安之外的大部分地區,博比殿下回國登基指日可待。”
劉子光愕然道:“這麼快!”
“當然瞭,現代戰爭都是速戰速決的,而且這些雇傭軍采取的戰術非常高明,他們的頭兒叫約翰·福克納,1987年曾在乍得指揮過一次相當著名的戰役,以裝備瞭豐田皮卡和火箭筒機關槍的部隊打敗瞭有戰鬥機支援的三個利比亞機械化步兵旅,從此一戰成名,當然,那已經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瞭,不過這套戰術用在西薩達摩亞卻並不過時,很顯然,博比殿下這回押對寶瞭。”李建國兩手一攤,無奈的說。
劉子光頓時明白瞭事態的嚴重性,王儲的軍隊控制瞭局勢, 那就沒自己什麼事兒瞭,到時候博比回國掌權,削藩裁軍,陳馬丁和李建國這幫人就隻能黯然退場,而自己先後投入的數千萬資金也就打瞭水漂,鐵礦的所有權也成瞭未知數。
顯然不能讓事態按照這種趨勢發展,但是作為卡耶族一方的盟友,自己又不能暗地裡去削弱盟軍的實力,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盡快把軍隊組建起來,造成既成事實,讓博比殿下也不敢輕易削藩。
“建國,這次我帶來二百支自動步槍,馬上還會有一批輕重武器到岸,你能不能給我一個準信兒,軍隊什麼時候能練起來。”劉子光問道。
“我也不瞞你,想在短時期內拉起一支會開槍的隊伍不難,但是一遇到硬茬,這種隊伍肯定一觸即潰,關鍵在於我們缺少能幹的士官,你知道福克納上校是怎麼做的麼,他找瞭幾十個歐洲退伍軍人,又從乍得、蘇丹、安哥拉、塞拉利昂這些地方拉瞭上百號有作戰經驗的前反政府武裝,買瞭幾十輛豐田皮卡,裝備瞭大口徑機關槍和火箭筒,完全按照當年豐田戰爭的模式來復制的高機動性軍隊。而我們呢,連槍械都不能做到人手一支,大部分士兵還在用刀矛弓箭,關鍵還是士兵的基礎素質太差,給他們先進武器都不會操作。”李建國頹然答道,看來這段時間他雖然盡心盡力,但是成效並不大。
劉子光沉思片刻道:“我明白瞭,短期內是指望不上他們瞭,你放心,我馬上給你拉來一支能打硬仗的隊伍。”
李建國奇道:“你從哪裡招兵?”
“這年頭隻要肯花錢,還怕找不到敢賣命的人麼?”劉子光自信的說道。
“也隻能這樣瞭,對瞭,那幫雇傭軍明天早上會過來,你做好心理準備,他們可不是什麼省油的燈。”李建國提醒道。
“是麼,他們來幹什麼?”
“來接收物資,你以為這座機場是怎麼來的?那是專門為他們建設的,隻不過你早來一步而已。”
劉子光納悶瞭:“合著咱們成瞭工兵瞭。”
“有什麼辦法呢,馬丁怎麼說也是流亡政府的副大臣,要服從王儲殿下的命令,不過我留瞭後手,機場是我們建的,就歸我們管。”
“這樣啊。”劉子光這才滿意的點點頭。
……
第二天一早,一列車隊來到,打頭是五輛路虎越野車,裡面坐著的是虎視眈眈的白人雇傭兵,後面是一水的豐田皮卡,而且顏色各異,紅的白的藍的都有,車上架著大口徑機關槍,穿單綠色作戰服的黑人士兵懶洋洋的坐在車廂裡,但是當車停下的時候卻忽然顯露出優秀的戰術素養,紛紛跳下車來不經意的占據瞭有利位置。
一個穿法軍M64作戰服的軍官從打頭的路虎車上跳下來,直奔李建國而來,雖然他已經兩鬢斑白,但是精神十足,腰桿筆挺,頗有職業軍人的威嚴。
“李,我不得不誇贊你,中國人是世界上最優秀的工程兵,沒有之一,瞧你們把野戰機場修的多好啊。”中年人伸手和李建國握瞭握,把玉米芯煙鬥從嘴裡拔出來說道。
“謝謝,中國人同時也是世界上最優秀的步兵,沒有之一。”李建國淡淡的答道。
中年人眉頭一挑,不置可否的笑笑,轉而看到瞭便裝打扮的打扮的劉子光,感覺敏銳的他似乎嗅到瞭一些同類的味道,直接走過來打招呼道:“你好,我是約翰·福克納上校。”
劉子光和他握瞭握手,說:“幸會,我是佈魯斯·劉,我很高興和您站在統一戰線上。”
福克納上校高傲的點點頭,剛要說話,忽然遠處傳來喧嘩聲,安東諾夫運輸機旁似乎發生瞭沖突,他眉頭一皺,大喝一聲:“烏爾姆!”
烏爾姆是一名黑人士官,就站在上校背後不遠處,聽到招呼立刻並攏腳跟敬禮道:“是,長官!”
“去看看發生瞭什麼事情。”福克納上校頭也不回的說道,繼續和劉子光寒暄:“您也是來自中國麼?”
劉子光剛要回答,遠處傳來一聲槍響,這回福克納站不住瞭,說聲抱歉扶著手槍套疾步走瞭過去,劉子光和李建國對視一眼,也跟瞭過去,李建國還順手把自己的斯捷奇金自動手槍拋給瞭劉子光,自己拿瞭一支剛拆封的AKM自動步槍。
安東諾夫運輸機旁,幾個白人雇傭兵鼻青臉腫的坐在地上,亞歷山大隻穿瞭一件藍白條的海魂衫,依舊閃展騰挪,擺出拳擊的架勢,周圍一幫人全都劍拔弩張,好在並沒有人動槍。
剛才那一聲槍響是?望塔上的哨兵開的,打得相當之準,正中一名雇傭兵手中的步槍,警告意味非常明顯,誰動槍就打誰。
福克納上校憤然轉身,面對李建國平靜的說:“李上校,我需要一份書面說明。”
李建國說:“他不是我的部下,我也不是你的部下,所以,不會有什麼說明,就這樣。”
氣氛有些緊張,李建國手下的黑人兵都握緊瞭長矛,白人雇傭兵們的手也悄悄按到瞭槍柄上,遠處皮卡車上的黑人外籍士兵也拉動瞭大口徑機槍的槍栓,一場火並似乎已經迫在眉睫。
福克納上校的臉色非常陰鷙,他冷冷的看著一臉平靜的李建國和劉子光,又緩緩掃視著周圍衣不蔽體的黑人士兵們,忽然笑瞭起來,指著亞歷山大笑道:“你,小夥子,俄國人,對吧。”
亞歷山大摸摸後腦勺,不知道福克納上校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但是很顯然,緊張氣氛隨著上校的笑聲一掃而空,危機解除瞭。
福克納上校迅速瞭解瞭一下情況,原來是他手下的雇傭軍要求亞歷山大把飛機挪走,以免影響後面的飛機降落,但是俄國佬可不是好說話的人,再加上伏特加喝光瞭心情正不好,三言兩句後雙方就動起瞭拳頭,雇傭兵們哪裡是俄國傘兵的對手,四個人一起上都被放倒瞭。
“讓我猜一猜,這架漂亮的安東諾夫一定是屬於伊凡·李斯特羅夫斯基先生的財產,你知道,我和伊凡是多年的好朋友瞭,如果你不介意的話,請稍微把飛機往旁邊挪一下好麼,小夥子。”福克納上校笑意盎然的說道。
亞歷山大吃軟不吃硬,聳聳肩攤開手,表示願意效勞,於是福克納上校安排瞭一輛卡車幫亞歷山大把飛機拖離瞭跑道。
“這位上校,似乎很會做人。”劉子光望著福克納忙碌的背影說道。
“是啊,這種人可是刀山血海裡滾打出來的,熱血,硬氣,但是講道理,可不是那種小地痞能比的。”李建國答道,看得出他對福克納上校還是充滿軍人之間的敬意。
上校麾下的雇傭軍裝備遠比李建國他們精良的多,一水的東歐造AK47自動步槍,迫擊炮、火箭筒、大口徑機關槍,全都是嶄新的貨色,烤藍都沒褪色。軍裝也是簇新的法軍制式,一看就有種正規軍的范兒,反觀李建國麾下這幫人,連統一的軍裝都沒有,更別說漂亮的貝雷帽和威風凜凜的帆佈軍靴瞭。
半小時後,一淺灰色塗裝的C130運輸機從安哥拉方向飛來,四面上的人群開始歡呼起來,飛機慢慢下降高度,最後穩穩停在野戰機場的跑道上,機組人員下瞭飛機向雇傭軍的軍需官交接瞭貨物清單,然後黑人們重演瞭昨夜的一幕,手腳麻利的開始卸貨。
飛機裡裝的是雇傭軍們的補給物資,從瓶裝水、威士忌到軍用口糧、香煙啤酒,甚至連廁紙都有,以及各種口徑的子彈炮彈,汽車配件、潤滑油等。
“人傢這才叫大手筆啊。”從?望塔上下來的王志軍不無羨慕的說道,SVD狙擊槍就放在他的腳旁,剛才石破天驚那一槍就出自他的手筆,得虧他從旁協助李建國,要不然氣勢更被人傢壓過一頭。
從C130運輸機上下來幾個飛行員,大大咧咧的從亞歷山大身旁走過,來到背人處開始撒尿,其中一人用南非口音的英語說道:“皮埃爾真不走運,最後一次出勤竟然會失事,這下他再也沒法炫耀他那個大屁股法國妞瞭。”
旁邊一人應聲道:“他肯定忘瞭把法國妞的光屁股照片別在阿爾法噴氣的風擋玻璃下當護身符用瞭。”
隨即幾個飛行員一起發出刺耳的笑聲,絲毫也沒註意到背後亞歷山大憤怒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