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態完全失控!
坐在臺下的譚志海和徐紀元勃然變色,實際上他們早就預料到劉子光有可能鬧出什麼花樣來,比如宣稱自己是被冤枉的,真兇另有其人之類,並且他們也做好瞭準備,隻要劉子光這樣做,他們就會拿出鐵一般的證據展示給媒體的朋友們。
但是劉子光竟然不顧自己的性命,毅然把所有的財產捐給瞭慈善機構,這卻是譚志海們始料未及的,倉促之下無法應對,隻能眼睜睜看著那些記者把話筒伸到瞭劉子光面前。
徐紀元是軍人出身,做事風格比較直接,他正要下令把劉子光押下去,卻被譚志海勸阻:“不可!”
“怎麼不可,我們的計劃失敗瞭!”徐紀元脖子上青筋暴露。
“現在把他拉下去,我們會更被動,這麼多外國記者在場,不能亂來。”譚志海咬牙切齒的說道,他眼睛都紅瞭,本來在領導面前立下瞭軍令狀,擔保這次肯定能不動刀兵把劉子光名下的股權拿過來,沒成想功敗垂成,不但沒拿到股份,還被劉子光擺瞭一道,吃瞭個啞巴虧。
“難道我們就這樣陪他演戲?”徐紀元大怒。
“還能怎麼樣,毀壞我國的國際形象麼,我們隻能陪他演戲。”譚志海說。
臺上,劉子光面對記者們的話筒簡單說瞭幾句:“伍德鐵礦地處非洲,是上天賜予西薩達摩亞人民的禮物,即使是我發現的,我也無權擁有它,鐵礦屬於西薩達摩亞人民,屬於非洲,就這樣。”
一陣掌聲響起,記者們都被劉子光無私的精神所打動。
“請問您對判決怎麼看,您提出上訴瞭麼?”一個香港女記者操著不太熟悉的普通話問道。
“這不是本次發佈會的內容,不過還是感謝你的關註。”劉子光很有風度的答道。
西薩達摩亞駐華大使桑塔納閣下拿出早已準備好的授權書,一式四份,請劉子光簽字。
譚志海和徐紀元大驚,原來人傢早有預謀啊,可憐自己還巴巴的幫著安排會場聯系媒體,簡直就是被人賣瞭還幫人點錢。
令人疑惑的是,劉子光被關在看守所裡,絕無和外界聯系的可能,他是怎麼通知西薩達摩亞方面準備好這份專業律師起草的轉讓協議的呢,唯一的可能就是,劉子光早就預謀好瞭今天的事情!
搞瞭半天,自己才是螳螂捕的那隻蟬啊。
事到如今,明知道中瞭別人的圈套,還不能掀桌,隻能捏著鼻子配合簽字儀式,順便宣揚一下我國法律制度的人性化什麼的。
電腦前的馬京生和葉軍生拍案而起,怒容滿面,痛罵譚志海辦事不力,本來是想借著這個機會向雷拓示威,然後以雙方都能接受的價格用伍德鐵礦的一部分股權換取人民幣成為鐵礦石國際結算單位,以達到雙贏的局面,現在看來,這步棋是輸定瞭。
遠在澳洲的理查德。索普也在同時收到瞭現場記者發來的短信,IPHONE手機上顯出劉子光正在簽署轉讓文件的畫面,索普把手機收好,嘴角漾起一絲笑意,搖動魚竿上的轉輪,一條大魚躍出瞭水面。
“他們上鉤瞭。”
……
劉子光風光無限的簽瞭文件,轉讓瞭自己名下高達數百億美元的資產,在記者們的掌聲中被警察押走瞭,一輛囚車將他送回瞭看守所。
侯振業律師出現瞭,他告訴劉子光,上訴已經被省高院駁回,理由是罪證清楚,無需重審,維持原判。
“三天後你將被執行死刑,我的工作完成瞭,再見。”侯振業說完這句話,提起皮包走瞭,腳步很是輕快。
譚志海和徐紀元再沒有出現過。
看守所派瞭兩個犯人來陪劉子光,為的是防止他在執行前自殺。
終於可以探視瞭,第一個來探望劉子光的竟然是胡蓉,她帶瞭一個包裹,裡面裝的是劉子光的衣服鞋子。
“執行的時候穿自己的衣服鞋子吧。”胡蓉的聲音有些沙啞,眼圈紅腫,顯然是哭過瞭。
“可惜我還是沒逃過法律的嚴懲,我記得以前你最喜歡說這句話瞭。”此時此刻,劉子光這個沒心沒肺的竟然還有心情開玩笑。
胡蓉的眼淚滴瞭下來,落在桌子上,形成一朵朵蓮花。
劉子光伸出戴著手銬的手,輕輕擦去她臉上的淚痕。
“我會沒事的。”
胡蓉扭頭看著別處,強忍著不哭出聲來,過瞭一會兒,她才說:“你爸媽出國瞭,方霏沒走,被徐紀元扣在西苑飯店,他們說,等你執行的時候會讓方霏來看。”
劉子光沉默瞭一會,說:“蓉蓉,感謝你來看我,我不會忘記你的。”
胡蓉拿出一瓶酒:“這是韓大隊和同事們托我帶給你的踐行酒,他們不能來送別你瞭。”
“替我謝謝他們。”劉子光接過瞭這瓶淮江特曲。
“你保重,如果有緣,來生再見吧。”胡蓉起身離去,剛出門淚水就傾盆而下,悲傷逆流成河。
……
西苑飯店,專案組所在地,方霏一直被軟禁在這裡,除瞭沒有人身自由之外,條件還算不錯,能看電視看報紙,能上網,五星級飯店的住宿和飲食都是一流的。
這兩天方霏一直關註著電視節目,江北新聞播報瞭劉子光上訴被駁回,即日將執行死刑的新聞後,她默默地走進瞭洗手間,用煙灰缸砸破瞭鏡子,拿瞭一塊最鋒利的回來。
“我不能承受你先我而走的痛苦,所以,爸爸媽媽對不起瞭,女兒先走瞭。”說著,方霏用玻璃碎片割開瞭手腕上的大血管,安詳的躺在瞭床上。
“臭壞蛋,我在奈何橋上等你,我們來世再做夫妻。”方霏慢慢閉上瞭眼睛。
……
看守所,滿桌酒菜,兩個犯人殷勤的伺候劉子光喝酒吃肉。
“你倆也喝啊。”劉子光招呼道。
兩個犯人面露難色:“光哥,這是斷頭酒,隻有快上刑場的好漢才有資格喝,我們資歷還淺。”
劉子光也不勉強,道:“給我滿上。”
趁兩人不註意,劉子光伸手在腋下撓瞭撓,一顆微小的顆粒落進瞭酒杯,瞬間融化。
“走著。”劉子光一仰脖,幹瞭這杯酒,酒杯砰然落地,人躺在瞭鋪上。
“光哥,您老人傢別嚇我們啊。”兩個犯人大驚失色,慌忙呼喚看守:“政府,出事瞭,快來人啊!”
警察迅速趕到,一搭脈搏,沒瞭,翻開眼皮,瞳孔散發,人已經不行瞭。
“快送醫院!”警察們急眼瞭,劉子光是什麼人,那可是上面交代要嚴加看管的重犯,不但不能讓他跑瞭,還不能讓他死瞭,雖然他是死刑犯,早晚都是死,但是死在看守所裡和死在刑場上可是兩個概念,領導們抗不住這個罪名啊。
來不及匯報瞭,看守所條件有限,領導下令,直接用囚車拉著劉子光前往醫院急救,三輛警車呼嘯著沖出瞭看守所,劉子光躺在其中一輛車裡,戴著氧氣面罩人事不省。
忽然,他的眼睛睜開瞭。
……
西苑飯店,專案組人員例行巡邏到方霏房間門口,空氣中似乎彌漫著一股令人不安的味道,他嗅瞭嗅,拿出房卡打開瞭門,令人驚愕的一幕出現在眼前,方霏靜靜地躺在床上,就像睡著瞭一樣,光潔的地板上盛開著一朵鮮血匯成的曼珠沙華。
曼珠沙華,又名彼岸花,相傳在黃泉路上大批大批的開著這花,遠遠看上去就像是血所鋪成的地毯。
“快叫救護車!”專案組員厲聲高喊。
……
“血壓六十,脈搏四十。”
“上心臟起搏器!”
“註射腎上腺素。”
“強心針。”
心電監護儀上漸漸趨於直線的那個亮點重新跳動瞭起來。
方霏慢慢張開瞭眼睛,眼前朦朦朧朧的,似乎有張很像劉子光的面孔在沖自己說著什麼。
忽然臉上熱熱的,方霏抬起手摸瞭摸臉上,把手指放進嘴裡,咸的,他哭瞭。
“我們已經死瞭麼?”方霏問道。
“傻丫頭,我們沒死,我們也不會死,我帶你離開這兒。”說著那個很像劉子光的人把她抱起,走出瞭搶救室。
方霏恍惚中看到,走廊裡橫七豎八躺著很多穿制服的人。
……
“什麼!越獄瞭!你們怎麼搞得,我要詳細的書面報告!”身在北京述職的譚志海和徐紀元同時接到瞭江北方面專案組打來的電話,頓時怒不可遏,歇斯底裡。
劉子光跑瞭,方霏也不見瞭,整個事情異常蹊蹺,要知道這個案子是兩個部門協同辦理的,譚志海代表的是馬京生一方的利益,徐紀元則是葉軍生派出的人,雙方互相監視,互相較勁,誰都想高出對方一頭來,現在倒好,出瞭這麼嚴重的事故,根本沒辦法向上面交代。
不約而同的,譚志海和徐紀元找到瞭對方商量對策。
“現在怎麼辦?”
“追捕!就算逃到月亮上也要把他抓回來,連續兩個嚴重失誤,就不是停職檢查的事情瞭,我們要受審判的!”
“老徐,你冷靜一下,這個人的反偵察能力很強,我們必須做好抓不到他的準備。”
“你是說……”
“從法律意義上來說,他已經是一個死人瞭,你看過《讓子彈飛》麼?”
“我懂瞭,譚主任,你來安排吧。”
“先把消息壓下去,不要給領導添麻煩,能抓到人最好,抓不到的話,我們就找個替身處決掉,劉子光這個人從此就消失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