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27號,星期四。
晚上下班時,李亦非對錢菲說:“晚上我出去玩,不回傢吃飯瞭。”
錢菲表示知道瞭,一點沒有“一個人吃飯好寂寞”的表情展露出來,反而有種“太好瞭我終於可以自由地做××××瞭”的喜悅之情溢在臉上。
李亦非對自己的地位經過如此長時間還如此不重要表示非常不爽,尤其是在他自降身價把她視為兄弟之後,她還能對他的晚飯缺席表現得如此無動於衷。他決定得找個時間教育一下這個麻木不仁的漢子什麼叫做手足情深。
晚上他跟金甜約瞭一起吃飯。
趕得也巧,剛吃完飯,大軍就來電話,叫他一起去泡吧。
他本來有個習慣,和哥們聚會的時候,不喜歡帶著女朋友,覺得說話胡侃什麼的都很不方便。可是想著金甜是大軍介紹給他的,彼此都認識,也就帶著她一起過去瞭。
到瞭酒吧,他和大軍說起合作賺錢的事,一時有點太過投入,竟把金甜給忘瞭。
等想起來的時候,其他哥們告訴他,金甜已經自己打車回去瞭。
“她跟你說瞭好幾遍,她想走,你都說等會等會,她就自己先走瞭。”
李亦非問大軍:“她問我瞭嗎?”
大軍點頭,“好像問瞭。”
李亦非“哦”一聲:“行吧,回就回吧,正好省著我送瞭。”
大軍說:“我估計她可能不高興瞭,擱我我也得覺著委屈。”
李亦非“嗯”瞭一聲,“那就不高興吧,等高興瞭再來找我。我可沒習慣慣女人長脾氣。”
大軍“靠”瞭一聲:“你哄哄人傢能死啊!”
李亦非冷哼:“我是哄女人的人嗎?”
大軍一揮手,“得!我又給你裝逼的機會瞭!行啊,她走走她的吧,咱倆正好好好喝一會兒!”
李亦非抬起手腕看看表,想瞭想說:“反正事兒談完瞭,那我回去瞭,酒改天再喝吧。”
大軍下巴往下一耷拉,做著吃驚的表情,“我說李亦非,你這是要從良嗎?才十點你就要回傢瞭?夜生活才剛剛開始啊好嗎!”
李亦非站起身說:“老子明天上班,不服是嗎?明天早上我起床就給你打電話怎麼樣?”
大軍飽含深情地呼喚瞭他一聲“賤人”。
路上李亦非無意間想起瞭錢菲臨下班前那副雀躍竊喜的表情,他就開始琢磨那表情背後到底隱藏著什麼秘密。
回到傢,一開門,他看到錢菲蹲在客廳正中央,正對著電視,目不轉睛地看著臺標長得特別像馬桶的那個頻道。
她太專註瞭,專註得連他進屋都熟視無睹。
他換瞭鞋,走到她跟前,用腳踢瞭踢她,問:“幹嘛呢?怎麼蹲這上廁所?”
錢菲扭過去仰著頭看瞭他一眼。
“別搗亂,馬上到大鵬唱歌瞭!我都等瞭一晚上瞭!”
李亦非向電視上望瞭望。合著她晚上那臉雀躍竊喜就為瞭等著看這個?
“這演什麼呢?”他問。
錢菲不耐煩地回答:“百變大咖秀!你個沒文化的,能指望你知道點啥?別給我搗亂啊,大鵬馬上要唱歌瞭!”
李亦非站在她旁邊沒動。
他決定看看那個把她迷得五迷三道的大鵬到底長什麼樣。
音樂漸起,調子居然是他喜歡的《光輝歲月》。
他覺得有點意思。
BEYOND的歌,是每一個經過青春期的男孩的最愛,十七八歲的時候,誰都愛在課間站在走廊上吼兩嗓子。
想把這樣一首人人都差不多會唱、也經常模仿翻唱的歌唱得讓人接受讓人買賬,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他這樣想著,可當第一句歌詞在那個以BEYONG造型出現抱著吉他的男人嘴巴裡唱出來的時候,他有瞭小小的震撼。
太像瞭!不隻是音色,還有其中的感情。
那個男人在電視裡動情地唱著,他站在電視外,和蹲在地上那個女人一起靜靜的聽。歌聲同時震撼著他們。
他想起來以前和那些敗傢小夥伴們一起在教室外吼這首歌的情形,他覺得他在這個男人的歌聲裡,好像觸摸到瞭自己曾經的青春。
一曲唱畢,他久久沒動。
他開始有點明白蹲在地上那個蠢貨為什麼會那麼喜歡這個叫大鵬的男人瞭。
他身上,真的有一種能夠感染人的東西,那東西,也許就是叫做“勵志”的那麼個玩意兒。
大鵬被宣佈獲得季冠軍的時候,錢菲哭得一塌糊塗。
李亦非一邊給他遞面巾紙,一邊腦袋疼地問:“大姐我說你不至於的吧?你失戀我都沒見你哭成這樣!嘖!居然還嗚嗚出聲瞭!”
錢菲抽搭著:“你不懂!這、這叫喜極而泣!”
李亦非哼唧:“我是不懂!我就看到個花癡!”
錢菲嘆氣:“唉!”
李亦非腦袋更疼地問:“你這又怎麼瞭啊?”
錢菲無比憂傷地說:“這個月底大鵬在國傢話劇院有脫口秀演出,我特想去,可是沒搶到票!”
李亦非“切”一聲:“我當多大點事呢,不就一張票嗎,等我給你搞定!”
錢菲斜瞭他一眼,“你拿什麼搞定啊,票早賣光瞭!你當劇院你傢開的啊!”
李亦非滿臉不憤:“小瞧我是嗎?你信不信我真能搞定?”
錢菲想都沒想,“你就吹吧!”
李亦非說:“你不信是嗎?我還把話給你放這,我不但給你搞定,還讓你坐上最前邊、最貴的座!”
錢菲立場堅定:“不信!”
李亦非像一隻張開膀子的鬥雞:“少爺我要是真能搞定怎麼辦?
錢菲一拍桌子:“你真能搞定我就改姓!”
12月28日,星期五。
午休時,李亦非給大軍打電話。
“咱們從小玩到大那些狐朋狗友,是不是有日子沒見瞭?不如你組織一下,今晚就搞一次趴吧!告訴大傢別遲到,別缺席,不然非哥會手一抖讓他們小時候的小雞雞照溫暖人間的!”他簡單地下著吩咐。
“什麼情況?”大軍迷迷瞪瞪地問。
“簡單說就是想兄弟們瞭!”李亦非誠懇地說。
“我呸!就你那操行,指不定又有什麼事呢!”大軍頓頓,說,“定周日行嗎?大夥正好一起過新年,今晚的話也太趕瞭!”
李亦非說:“不行,就今晚。太想大傢瞭,等不到後天!”
大軍甩瞭個國罵,問:“那說誰攢的局啊?”
李亦非說:“我。”
大軍問:“誰買單?”
李亦非說:“你。”
大軍忍不住又是一個國罵,說:“艸,我要是把這局給你攢起來我就是帝都第一大賤人!”
於是到瞭晚上的時候,大軍如願有瞭一個新的封號:帝都第一大賤人。
一群從小一塊長大的狐朋狗友聚在一起,看著都人模人樣挺社會精英的,打趣起來卻一個個嘴巴葷得像臭流氓。
那些人都問:“今天的趴,什麼主題?為毛聚得這麼緊急?還有大非你是不是打算用小時候的照片威脅我們一輩子?”
李亦非笑瞇瞇地點頭。大軍指著他說:“就這禍害讓攢的局,有什麼事你們都問他!”
大傢就把目光都集中在李亦非身上。
李亦非翻翻眼皮,道貌岸然地說:“很久沒聚瞭,大夥不彼此想念嗎?”
有人切一聲:“滾蛋吧大非,每次隻要是你攢局,就準是有什麼事要折騰我們瞭!”
李亦非一怕他肩膀,“都是一個幼兒園長大的兄弟,一輩子情深似海,別計較這些細節!”
他把大夥攏一塊,說:“是這樣,我一朋友呢,喜歡一個明星,想看他的脫口秀演出,12月30號,也就是後天,在國傢話劇院,但是沒搶到票,我就想問問你們,有沒有誰能想辦法給我淘到兩張貴賓票的?”
大夥都聽得一愣一愣的。
大軍尤其不解,“靠,你把我們這些京城花美男貴公子圈一塊兒,就為這點屁事?你不覺得每個人都有點太大材小用瞭嗎?”
李亦非謙和地笑:“人多穩妥!”
有人在一旁問瞭句:“哪個明星啊?”
李亦非說:“叫董成鵬,演什麼《屌絲男士》那人。”
花美男貴公子們默瞭兩秒,集體搖頭。
“靠,這什麼人啊,都沒怎麼聽過,是明星嗎?”大軍問出瞭大傢的心聲。
李亦非踹他:“不要隨便侮辱別人的偶像!”
大軍驚瞭,“誰偶像?你?不會吧!你偶像不是波多野結衣嗎!”
李亦非又踹他一腳,踹得大軍滋哇哇的叫。
大軍眼珠子滴溜溜轉,問:“我說,你為某個人,賣這麼大力氣辦這點小屁事兒,這人不會是金甜吧?可她品味看起來沒這麼屌絲啊!”
李亦非再踹他一腳,“挨踢沒夠是嗎?喜歡大鵬就品味屌絲瞭?人傢現在是勵志男神好嗎!”他不知怎麼,現在也特別不待見別人說大鵬不好。
大軍一邊揉屁股一邊氣血翻湧地看著他,搖頭長嘆:“孩子,你變瞭!你變得越來越聖爹瞭!”
李亦非白他一眼,沒搭理他,轉過頭對大傢說:“反正就是這麼個事,都往心裡去去啊!不管是高價從別人那買也好、找不認識的人搶也好,還是從主辦方那裡下手也好,反正明晚之前要是沒人能把這事辦妥,你們小時候的光腚照我就打包發微博瞭!”
大軍代表大傢表示氣得牙癢癢,“大非你不侮辱我們行嗎?這點屁事就用我們的胴體照威脅我們,這是對我們肉體的一種羞辱你知道嗎!”
李亦非看著他,一臉正色:“可我覺得,這事挺大的!”
這涉及到他會不會在一個死丫頭片子跟前丟瞭面子的問題,況且他們還有個改姓的賭約呢。
12月29日,星期六。
白天李亦非接到一個電話後就出去瞭。
錢菲隱隱約約聽到是個女孩子打來的。她猜李亦非又交瞭新的女朋友。
到瞭晚上,錢菲看著快樂大本營時,李亦非回來瞭。
他在門口一邊換鞋一邊損錢菲:“這電視是不是就能收到一個臺?你天天快長到那個馬桶標志裡瞭!你能有點追求沒事看看新聞聯播什麼的嗎!”
錢菲盯著電視瞅都不瞅他,“說得就跟你看新聞聯播似的!”
李亦非換瞭拖鞋走到她跟前,從兜裡掏出兩張片狀物,“啪”地一下,甩在她面前的茶幾上,動作帥得像剛剛甩的是一沓美金。
錢菲挪開瞭差點長在電視上的眼睛,“什麼呀?”她一邊把片狀物撿起來一邊問。
當低頭看清手裡拿的是什麼,錢菲尖叫瞭。
“啊啊!啊啊!啊啊!你怎麼搞到票的!真的是最前邊!”
看著她高興地都跳瞭起來,李亦非揚起瞭嘴角。
“不打算組織組織語言贊美一下你面前的人嗎?”他吊吊地扒拉著頭發。
錢菲實在高興得忘瞭形,踮起腳對著他一抱。
不過很快就撒開瞭。
她使勁親著票,嗯嘛嗯嘛地說:“大兄弟!你太給力瞭!姐真沒白疼你!等我明天去菜市場批發一麻袋茄子回來,天天給你做茄條炒肉!”
李亦非眼神飄飄的看瞭下錢菲胸口。
這死丫頭片子剛才抱他那一下,讓他體會到一件事。
她居然沒穿內衣。
並且這女漢子居然還有點胸!
李亦非清清嗓子,從錢菲手裡抽出一張票回來。
錢菲愣瞭愣,“怎麼還要回去一張?”
李亦非挑眉,“你當兩張都給你的啊?你也忒貪瞭!知道票多不好弄不!”
錢菲皺皺眉,“那我自己去看啊?要不你把那張也給我得瞭,我還能找個伴一起去!”
李亦非冷笑一聲,“都給你,我不用看?”
錢菲驚訝地問:“你也要去?你不是不喜歡大鵬都不知道他是誰嗎?”
李亦非哼唧著,“為瞭票,我決定喜歡他瞭,不行嗎?”
錢菲心情好,也不跟他抬杠,對他笑瞇瞇說:“那我們就一起去看!對瞭票多少錢?”
李亦非裝逼兮兮地說:“別跟少爺提錢,多俗!算少爺送你的新年禮物好瞭!”
錢菲皺皺眉,“這不好吧?”她表示一定要給錢。
李亦非不耐煩瞭,甩口說:“這票是我哥們充話費送的行不行!”
錢菲看著他,由衷地感嘆:“照這麼充話費,我覺著你哥們離被輻射成二傻子不遠瞭!”
大軍把票拿給李亦非的時候說:“這是剛子費瞭點事花瞭比市價高兩倍的錢讓他小姨子跟她一個同事的妹妹的同學那弄來的票!人那女孩和他男朋友收錢賣票的時候都哭瞭!”
李亦非問:“舍不得啊?”
大軍說:“不,是激動,他們說想不到他們的偶像在黑市上現在已經值這個價瞭,真是替他開心!”
李亦非差點翻白眼。
他掏錢包抽人民幣給大軍,“幫我捎給剛子,告訴他回頭我好好謝謝他。”
“得瞭,你現在都窮得跟人租房子住瞭,這錢還是我幫你墊上吧。”大軍不要。
李亦非堅持,“一碼歸一碼!坑你的時候我一定會坑,不過這錢得我自己出。”
大軍“靠”瞭一聲:“你都混成什麼樣瞭,還窮大方呢!你這麼默默花錢又費力地買高價票,你傢房東知道嗎?”
李亦非下意識就答:“讓她知道幹什麼!”
兩人之間有瞭一秒鐘的沉默。然後兩道聲音同時響起。
“你怎麼知道是她?”
“我靠還真是她!”
大軍搖搖頭,“想不到啊想不到,你對女漢子這麼上心!我覺得你對她比對金甜還下功夫!”
李亦非挑眉說:“我對哥們一向比對女人好,你知道的。”
大軍撓瞭撓臉,問:“我真覺得你挺惦記她的,你不是看上她瞭吧?”
李亦非白他一眼,“沒事別總撓臉,跟猴子請來的逗逼似的!”然後想瞭想,說,“你這麼一說,我發現我好像是挺惦記她的。不過我惦記她就跟惦記你一樣,都是惦記兄弟!”
12月30號,晚上。
錢菲和李亦非打車到瞭國傢話劇院,準備看大鵬的脫口秀《我們怎麼活下去》。他們兩個進場的時候,旁邊有小女生嘰嘰喳喳用那種可以讓人聽見又歸屬於小聲范圍的聲音說著話。
“快看快看!那兩個人是不是大鵬請來的明星嘉賓啊?我剛才看到遼視的主持人大長臉瞭,他們會不會也是主持人啊?”
“應該不是吧,看不出來是誰啊!”
“可是他們倆多好看啊!尤其男的,一定是哪個新明星,太帥瞭!我想去要個簽名!”
錢菲看到李亦非一臉什麼也沒聽見的表情,卻把腰板挺得直直的,腳下的步子也邁得跟男模走秀一樣,越來越做作。
她忍不住小聲說:“你不裝會死是不是?不耍帥活不下去是不是?”
李亦非斜睨瞭她一眼,“你以前被人這麼誤認過嗎?”
錢菲搖頭。
“少爺我以前經常被人攆著要簽名,說我是什麼元彬。”他看著她,嘖嘖兩聲,“所以說,你跟著我,沾瞭多少光!跟我站一起你都變得比平時漂亮,讓眼神不好的人誤會是明星瞭!”
錢菲無語地沖他翻白眼。
這小子的自戀病已經病入膏肓沒得救瞭。
從節目一開始,錢菲就進入瞭亢奮狀態,再也顧不上旁邊坐瞭李亦非還是劉亦菲。
李亦非發現她的全部精神都集中在瞭前方舞臺上那個帶著黑色眼鏡框瞎白話的男人身上。
他覺得有點受傷。他才是生活裡女孩眼中不變的焦點,怎麼這個傻丫頭片子能這麼無視他呢?假如他帶任何一個其他女孩來,她們的眼珠子肯定全程黏在他身上像欣賞完美的藝術品或者最心動的偶像那樣。
不過他漸漸就顧不上吃味瞭。
因為當他看到傻大姐哈哈大笑,笑得兩眼放光的時候,他忽然也覺得臺上那個男的的表演確實挺有意思的。
於是他也跟著笑,和她一起,從頭笑到尾。
他悄悄發現,她的笑——不,不隻是笑,她這個人本身,她的各種情緒,都很富有感染力,會把身邊人的情緒帶動得跟她一致。
以前他一直認為這傻大姐是個挺淡而無味的人,一個沒脾氣沒棱角的爛好人,職業聖母扮演者,誰跟她生氣她的第一反應好像都覺得是自己的錯。在他的生活軌跡裡,他最不待見的人就是這樣的。他覺得人活著就得有個性,就得夠張揚,就得有不可碰觸的原則和適當的矯情,這樣人才有魅力,才有強烈的即視感,才能讓人過目不忘,並在腹誹的同時又嫉妒又想要靠近。
可是沒想到,當漸漸接觸下來,她身上那些他從前瞧不上的東西,現在他居然覺得是另外一種魅力和感染力的體現瞭。
他跟著她哈哈的笑,一邊笑一邊想,這女漢子多麼適合做兄弟啊,比老爺們都抗禍禍好欺負,手腳勤快做飯又好吃。就有一點不好,她死活不信他是富二代。
他想等哪天她知道他真是個富二代的時候,會是什麼表情呢?
會像電視劇裡演的那樣,含著淚一個巴掌甩過來說:“你騙我!你當我是什麼?”嗎?
他抖瞭一下。
他覺得她肯定不是這樣的反應。他看得真真的,以前桂黎黎一撒嬌她就在一邊偷著哆嗦。她最受不瞭這種少女系套路。
那她會怎麼樣呢?
想著想著,他發現自己對那一刻她的反應,充滿瞭小期待呢。
演出結束時,錢菲擠到臺前和大鵬合瞭影。打車回傢的路上,她捧著手機看著照片一臉的心滿意足。
李亦非在旁邊不是味地說:“傻女愛屌絲,沒救瞭!”
錢菲不樂意:“人傢是勵志才俊扮演屌絲,不像你,屌絲非扮演勵志才俊!”
李亦非斜瞭他一眼,“錢菲你是不是打算恩將仇報?今晚票誰給你弄的?”
錢菲沒理他,看看窗外喊瞭聲:“師父就跟這停吧!”
李亦非也跟著看瞭外面一眼,“怎麼跟這就停瞭?”他們正在離傢還有一段距離的超市門口。
錢菲付瞭錢拖著李亦非下車,“我今晚有點亢奮,咱整點酒喝吧!反正明天咱倆都不用上班,喝高也沒事!”
李亦非被她拖著進瞭超市,“錢大姐,你可越來越爺們瞭啊!都開始主動要酒喝瞭!”
他們扛瞭一箱啤酒回傢。
打開電視,好幾個頻道都在播放跨年晚會,他們在客廳裡鋪瞭個墊子席地而坐,一邊看節目一邊喝啤酒,氣氛好得不得瞭,簡直祥和美滿又幸福。
錢菲突然轉頭,看著李亦非說:“李亦非,謝謝你的新年禮物啊!我覺得特開心!我預感明年一年我都能高興!”
李亦非一挑眉,“甭客氣,小意思!”他喝瞭口啤酒,若有所思地瞇著眼睛,舔瞭舔嘴唇。
錢菲覺得一張好看的臉上配上這副撩撥人的動作和表情,簡直是作孽。
她哆嗦一下,“你幹嘛呢,擠眉弄眼咬嘴唇的,想勾引人啊?”
李亦非挑著一邊嘴角,嗤笑一聲:“你是不是應該履行承諾,改跟我姓瞭啊?”
錢菲愣瞭愣,想起來之前好像和他打過賭,要是他真能弄到演出票,她就改姓。
“我原話是這麼說的:你真能把票搞定我就改姓!”錢菲翻瞭個白眼,“我說的是改姓,沒說改跟你姓!”
李亦非挑著眉梢睨著他,“玩文字遊戲是嗎?錢菲你可夠臭無賴的!”
錢菲很嗨地扭著肩膀氣人說:“是你自己意識不清,腦補太多,賴誰!”
李亦非猙獰一笑:“反正你不改跟我姓,你也得改姓!選吧,想改個什麼姓!”
錢菲眨眨眼,“要不,就改我爸的姓吧!”
李亦非怔一下,“你現在姓的不是你爸的姓?”
錢菲把眼睛眨巴得水靈靈地點頭,“嗯!”
李亦非摸下巴:“你隨的你媽的姓?”
錢菲拍桌:“李亦非,你怎麼說話呢!”
李亦非想瞭想,換瞭個說法,“你隨的是你母上的姓?”
錢菲得意地點頭,“沒想到吧!”
李亦非默瞭一下,滿臉同情地說:“你爸跟你媽離婚瞭是嗎?可憐的孩子!”
錢菲使勁瞪他一眼,“你才離婚瞭呢!我媽活著的時候和我爸人倆過得好著呢!”
李亦非表情費解,“那你幹嘛隨你媽的……隨你母上的姓?你傢還有個孩子,一人姓一個姓?”
錢菲拍拍胸脯,“我可是計劃生育政策下根紅苗正的優秀獨生子女!”
李亦非看不下去她拿喬的樣子,伸腳踢她,“怎麼回事,別賣關子,快說!”
錢菲被他踹得歪瞭歪,“李亦非,你是不是活膩瞭!都敢跟我上腳瞭!”她踢回去一腳,喝口酒,臉上出現一種有口難言的類似便秘的表情。
“李亦非,我問你個問題,”她忽然調轉瞭話鋒,“你因為自己的名字困擾過沒有?你跟全國知名的好看大姑娘同名呢!”
李亦非撇著嘴哼一聲:“有陣子可不是煩死瞭!就那女的演個什麼電視劇火起來的時候,身邊人全拿名字開我玩笑,少爺我還打小長得就俊,他們就說我要是披個白床單從二樓往地上蹦,一準比那女的還神仙姐姐!”他喝口酒,把手握成拳,咬著後槽牙說,“我那時候拳頭練得,那叫一個硬,誰笑話我我就揍他!”他看著錢菲,表情一變,裝逼兮兮地說,“哦對瞭,我那時候流傳下來一個綽號,叫花美男鐵拳王,你有空可以去人大附中打聽打聽,那沒人不知道!”
錢菲哼唧一聲。
這小子時刻不忘吹牛顯擺。
李亦非看著她一臉不以為然的表情,不痛快地問:“怎麼你是不信我說的話嗎?”
錢菲趕緊搖頭,“沒沒沒,我就是同情你!”
李亦非白她一眼,“唉,你說少爺我招誰惹誰瞭,我生下來起名字那會兒誰知道劉亦菲是誰啊!早知道讓老頭子給我名字註冊個專利好瞭,以後誰叫亦非誰侵權,都得給我改名!”
錢菲說:“那你還非叫亦非啊,改個名不就完瞭!”
李亦非一揚下巴,“憑什麼我改名啊?告訴你少爺我起這名字可費瞭大勁瞭!我傢老頭子專門請瞭名仕挑日子算過給起的!說什麼亦是亦非,凡事不要太在意,將來準有一番大作為!”
錢菲“嗨”一聲,“要是這寓意,你改成李亦是不就完瞭嗎!”
李亦非怔瞭怔,“倒也是!”頓瞭頓發現自己居然被錢菲帶跑瞭,把啤酒罐往桌子上一墩,“不是,剛才說的不是你名字的事嗎,怎麼扯我頭上來瞭?”
錢菲縮瞭縮肩膀,“我就是想引起個共鳴,你看這世上有多少好名字都給活活糟蹋掉瞭呢!”
李亦非瞇著眼斜睨著她,突然一拍巴掌,興奮地問:“錢菲,你爸不會姓蘇吧!”
錢菲的表情一下垮瞭,哀嚎一聲:“李亦非你這個時候這麼聰明幹什麼啊!”
李亦非瞪大瞭眼睛,“我靠不會吧,不會你爸真姓蘇吧?那你要是跟你爸姓不就是……衛生巾?!”
說完捶桌爆笑。
錢菲讓他笑得腦袋都發脹,一氣之下,她抬腳就踹他,“你笑什麼笑!你有什麼立場笑我!你還不是起瞭個女人名!你體諒一下我的心情會死嗎!”
李亦非向一旁側躲著她的腳,還是忍不住笑。
錢菲直嘆氣:“你說我有什麼辦法啊!我起名的時候也沒有想到一世英名將來會毀在衛生巾上啊!我生下來的時候是跟我爸姓的,可是自打那衛生巾一問世,我的苦日子就開始瞭!你都別提我因為名字受到多少嘲笑屈辱瞭!所以我考大學之前英勇不屈地做出瞭人生中最大的抗爭,要求改跟我媽姓,不然就不考瞭!我可不想上大學以後還被人笑!為瞭改名我付出多少努力與艱辛多少汗水你根本不知道!我的名字裡蘊藏的都是我的血和淚你懂嗎!”
李亦非擦著眼淚假惺惺地附和:“我懂我懂!你那心裡苦的啊,跟舌頭舔瞭黃連瞭似的!”
錢菲使勁地白瞭他一眼,長嘆一口氣,喝口悶酒說:“可是吧,改瞭我媽姓之後,也不太好,我覺得我手裡開始攢不下錢瞭!錢飛錢飛欠費欠費的,錢不是飛走瞭就是欠出去瞭!天天被人這麼叫,尼瑪我能留住馬尼才怪!不是你說我媽當年怎麼就非找個姓蘇的、我爸當年怎麼就非娶個姓錢的、倆人怎麼就非得給我起名叫菲呢!”
李亦非又開始捶桌狂笑。
“那你改姓的時候怎麼沒連菲字一塊改掉?”他一邊笑一邊問。
錢菲恨恨地說:“我傢老頭子跟你傢老頭子一樣,說我的名字也是找人算完求來的,說我五行不缺瞭什麼,就得叫菲,死活不讓我改!可是你說菲不是草字頭嗎,跟五行的哪行搭邊啊?難道我是五行缺草?”
李亦非噗地噴瞭口酒:“大姐我真摯求你今後草字別這麼隨便亂用我謝謝你!”他擦瞭擦嘴,憋著笑說,“要我看啊,你就是五行缺心眼!”
錢菲又狠狠朝他踹過去一腳,“我看你還是五行缺德呢!”
她這一腳被李亦非握住腳腕攔下,“我都告訴過你瞭,別老跟個大老爺似的,我的金玉良言你能往心裡去去嗎!”
他握住錢菲腳腕往上一抬,錢菲被他抬得坐不住,人向後一倒。
寬肥的睡褲從腳腕子順勢往下滑,滑到瞭膝蓋處。
李亦非瞇一瞇眼,嘖嘖兩聲:“沒想到你還挺白嫩的,按說你這種男性荷爾蒙旺盛的漢子不是應該長滿腿毛的嗎?”他一邊瞄著錢菲的小腿一邊說。
錢菲耳朵一熱,坐起來使勁一抽,把腳縮瞭回來,“滾!你連漢子都調戲,你簡直禽獸不如啊你!”
李亦非抖著肩膀笑。
笑夠之後,他端著啤酒罐湊過來,一條胳膊搭在錢菲脖子上,說:“你看那些名人雅士什麼的都愛給自己住的地方起一名字,什麼什麼居什麼什麼閣的,聽起來特別帶范兒特別高大上!哎你說咱傢起個什麼名字好呢?”
錢菲把他的爪子一扒拉,斜瞭他一眼,“李少爺我說您想多瞭吧?這是我傢、我傢!名字不名字的,跟您有什麼關系啊?”
李亦非美滋滋灌一口酒後,繼續厚臉皮地自說自話,“怎麼說我也貢獻瞭人氣吧!你看啊,你也叫菲我也叫非,不如幹脆咱傢就叫想入菲非吧!想入菲非,嗯!不錯不錯!”
錢菲看著他自我陶醉的那副德行,狠狠地冷哼一聲:“我看你也是有點想入非非!”
新年倒數第二天,他們兩個席地而坐。電視開著,裡面有無數明星唱著跳著,他們倆在明星們的唱唱跳跳裡,一邊喝啤酒一邊抬杠。
最後兩個人都有點醉。
迷迷糊糊中,錢菲說:“李亦非,謝謝你,讓我在分手後的第一個新年,不是孤零零一個人過!”
迷迷糊糊中,李亦非說:“錢菲,你傻瞭吧,今天才30號,12月還有個31號呢,後天才是新年!”
錢菲“哦”瞭一聲。她是真的過暈瞭。
她又“唉”瞭一聲。明天李亦非得去陪他女朋友跨年吧。
看來,這一年的最後一天,她還是得一個人孤零零地過。
她感慨地站起來,搖搖晃晃準備回房間睡覺去。
走到房間門口時,她忽然聽到身後那人說:“錢大姐,明天晚上給我做茄條炒肉吧,我早點回來,咱一起吃飯看新聞聯播!”
錢菲把頭抵在門上笑瞭。她不用一個人瞭。
她忽然覺得這個冬天是她在北京這麼多年以來,最溫暖的冬天。
錢菲這個年的最後一天還真沒淪落到一個人孤零零的過。
早上八點,她被手機鈴聲吵醒。
她捧著要炸開的宿醉後的腦袋瓜子接電話,姚晶晶在那邊用比唱國歌還莊嚴肅穆的語氣告訴她:“狒狒,兩個小時後我到首都機場,你來接我一下吧!”
錢菲心底一凜,酒醒瞭一大半,“好!航班發來,我準時到!”
掛瞭電話,她發覺自己眼皮在跳。
她想姚晶晶在大連那邊,一定是出什麼事瞭。
她起來洗漱,都收拾好要出門的時候,李亦非頂著一頭亂發出來上廁所。
她想瞭想,攔住他,“李亦非,我今天晚上可能不能給你炒茄條瞭,要不你就跟你女朋友在外邊吃吧!”
李亦非一臉迷瞪的看著她,“啊?”
錢菲著急出門,“啊什麼啊,就是說,我晚上得跟別人一起過,你不用特意回來跟我吃飯瞭!”
她說完,看著李亦非直勾勾地看著自己。幾秒鐘後,他面無表情地丟給她三個字:“知道瞭。”然後硬邦邦地轉身去瞭廁所。
錢菲顧不上品他這三個字背後到底是什麼情緒,急急忙忙出瞭門。
李亦非從廁所出來以後,困意全無再也睡不著瞭。
他給大軍發信息:白天我帶金甜玩,晚上你攢個KTV的局哥幾個一起跨年吧。
過一會大軍回給他:李亦非你大爺!昨天半夜兩點給我打電話,醉醺醺告訴我今天晚上不聚瞭,現在又跟我說晚上繼續攢局!賤人你是不是拿準瞭我不會跟你絕交!
李亦非回:別鬧,哥哥心裡正不爽呢。
大軍話嘮地問:怎麼瞭?什麼情況?金甜惹你瞭?所以今晚不想跟她一起過瞭?不對啊你剛才說白天要帶她玩來著啊!
李亦非心頭湧起一片煩躁:別問瞭,去攢局!
他怎麼跟他說他鬧心是因為被女漢子放鴿子瞭?他們得拿這個笑話他一年。
錢菲在機場接到姚晶晶的時候嚇瞭一跳。
“擦的什麼粉底啊?這臉也太白瞭點吧?”錢菲盯著姚晶晶的臉使勁瞧著,打趣地問。
姚晶晶好像剛幹瞭什麼驚天大事,累得不行的樣子,“別鬧,我累著呢!趕緊把我帶你那讓我睡一覺!”
姚晶晶租的房子在她去大連的第二個月就被她退瞭。現在她的落腳地隻有錢菲欠瞭一屁股貸款的狗窩。
錢菲把她帶去打車。坐在車上,她問姚晶晶:“怎麼瞭妖精?為毛大過年的這麼沒精打采的?”
姚晶晶有氣無力地說:“等到傢瞭我再跟你細說,你先讓我睡會,昨晚我就沒怎麼睡著,剛才在飛機上我又被我旁邊那小孩踹瞭一路,一直到現在我根本就沒得空瞇一下!”
錢菲把她的頭扳到自己肩膀上來,“可憐見的,趕緊枕著姐姐睡會兒!”
姚晶晶枕在她肩上,兩條胳膊纏住她一條手臂,“狒狒,有你真好!”
錢菲用另外一隻手探過來拍拍她的肩。姚晶晶很快睡著瞭。看著她蒼白的臉和發青的眼底,錢菲的心開始往下沉,剛剛那股故作輕松的打趣狀態再也維持不下去。
她覺得姚晶晶一定是在大連受什麼委屈瞭。
錢菲把姚晶晶帶回傢的時候,李亦非已經出去瞭。
她給姚晶晶做瞭鍋粥又白灼瞭一道西蘭花,姚晶晶吃過飯就躺倒在她床上昏天黑地地睡,等她一覺醒來,已經是傍晚。
錢菲正在準備晚飯,姚晶晶洗把臉到廚房幫著打下手。
“今晚我做幾個硬菜,咱倆一起跨年!”錢菲興沖沖地說。
姚晶晶一邊擇菜,一邊打量著錢菲,“狒狒,你又談戀愛瞭?”
錢菲一邊刷鍋一邊對她搖頭,“沒啊,怎麼會這麼問?”
姚晶晶歪著頭,若有所思地看著她,“不可能!你比以前變得好看瞭,也有女人味瞭!”
錢菲噗地一樂,“就是說談戀愛能讓人變好看唄?那以前我和汪若海在一起的時候,你怎麼說我越來越跟村姑似的!”
姚晶晶仔細瞧著她,“要不是談戀愛瞭,就是有人給你倒扯!就像阿姨在那會兒那樣!”她頓瞭頓,又說,“狒狒,我發現你可以主動並且平靜地提到汪若海瞭!”
她離開短短幾個月,錢菲身上卻好像發生瞭很多變化,這些變化讓她覺得有些驚奇。
錢菲打著瞭火,往鍋裡倒瞭油,等著油燒熱的功夫,她想瞭想,“好像是呢,再提汪若海那孫子我好像不躥火瞭!”
姚晶晶笑瞭:“真好,你終於放下他瞭!”
錢菲把魚丟進鍋裡煎。姚晶晶擇完菜在一旁端著盤子等煎好的魚往外盛。
“妖精,你怎麼突然從大連回來瞭?”錢菲想盡量問得若無其事一些。
“沒什麼,累瞭。”姚晶晶簡短地說。
錢菲覺得大事不妙。她還沒見過話嘮姚晶晶這麼惜字如金過,也沒見過姚晶晶有不跟她扯淡打屁的時候。
她不再問瞭,專心做菜。
她煎瞭個魚、燉瞭個土豆牛腩、炒瞭個蝦仁竹筍、扮瞭個黃瓜蟄皮、又放瞭個蛋花湯。菜都做好後,她把姚晶晶按到飯桌前坐下,想瞭想,跑去廚房拿瞭之前和李亦非喝剩存下的啤酒出來。
“我仔細回想瞭一下,盡管咱倆從上學開始好瞭這麼多年,卻好像從來沒有機會一起迎過新年,今天咱們必須得整點!”錢菲開瞭一款啤酒遞給姚晶晶。
姚晶晶接過酒一看,“進口貨?狒狒你受瞭誰的刺激,怎麼舍得改善生活品質瞭!”
錢菲打哈哈,“這不是我買的,是那敗傢小子買的!”她指指李亦非的房間說。
姚晶晶這才想起李亦非這茬,“對瞭,怎麼沒看見他人?我在你這住,他不會有意見吧?”
錢菲一翻白眼,“他一個租客敢有意見!我攆他出去!”她給姚晶晶夾瞭塊魚,“他應該是跟女朋友出去玩瞭,我估摸著他今晚回來不回來都不一定。”
姚晶晶問瞭句:“他跟他女朋友和好瞭?”
錢菲一邊搖頭一邊嘆氣,“你是有多長時間沒好好跟我聊過天瞭!對我身邊的情況你都開始不瞭解瞭!和好什麼啊,他又找瞭個新的!”
姚晶晶“哦”一聲,問:“那他和以前的女朋友還有聯系嗎?”
錢菲想想說:“目前來看,好像是沒有。”
姚晶晶垂下眼皮,“他要是這邊處著新的,那邊還和舊的藕斷絲連,得讓現在的女朋友多傷心啊!”
錢菲聽著這話,漸漸咂摸出點味道來。
“妖精,”她輕輕喊瞭姚晶晶一聲,“是不是那土豪,他和他的前女友又好瞭?”
她這麼一問完,發現姚晶晶手背上落瞭兩滴水滴。
錢菲呆瞭。
這天不怕地不怕幫她叉腰打架就沒輸過的姚晶晶大姑奶奶,居然哭瞭。
錢菲到廚房裡把剩下的酒都搬瞭出來。她決定灌醉姚晶晶,讓她酒後吐真言。
結果姚大姑奶奶酒量是真的好,不愧是CBD白領精英的傑出代表,兩罐下去臉色都沒變。
錢菲隻好舍命陪君子,陪著姚晶晶又喝下好幾罐去。
後來她看姚晶晶都有點重影兒瞭,姚晶晶的話匣子才被酒沖開。
她抱著錢菲胳膊開始抽搭,“狒狒,我跟他是相親認識的,這你知道。本來我也沒太當真,就覺得他挺有錢的,可是我見過的有錢人多瞭去瞭,也未必就非他不可!可是他身上有股勁兒,好像逗著我玩似的一股勁兒,我不服這股勁兒,我想把他這股勁兒給捋順溜瞭掰服帖瞭,我就跟他到大連去瞭!
“到瞭大連,他也不說跟我好還是不好,但是我又不傻,我對男人太瞭解瞭好嗎!我知道他是吊著我呢!我心說,讓你吊,等姑奶奶哪天不把你馴服貼瞭!
“他問我看上他什麼瞭,我說看上他有錢瞭。我故意這麼說的,我就見不得他天天逗我玩那個死樣兒,你逗我玩,那我憑什麼不能逗你玩!
“我們倆就這麼你來我往的互相逗著,有一天有個女的來找他,說是他前女友。我旁敲側擊地問過他,他跟他前女友還有可能嗎,可能的話我就不在裡邊摻和瞭,我立馬回北京自己玩去。
“他跟我說,沒有。還說,但是你想回北京可以回北京。我說你都不打算舊情復燃,我回去幹嗎啊?我留下來跟你死纏爛打多有意思啊。他就笑瞭。
“他這個人很少笑的,他那天沖我那麼一笑,我心說壞瞭,我好像動真格的瞭!以前都是幹吆喝,可他這一笑,讓我心一哆嗦,我好像真喜歡上他瞭。
“再後來,我就越看他前女友越鬧心,胃裡直往上返酸水。那女的總來找他,還總當著我的面找。聖誕節那天,他打電話問我,一起吃飯嗎?我說好啊。結果我在飯店等瞭兩個多小時他也沒來。我打電話,他沒接。後來他來瞭,我問他怎麼瞭,他說出瞭點狀況,就完瞭。
“昨天,我收到他前女友的一條彩信,她給我發瞭張照片,是聖誕節那天他們一起吃飯的照片。狒狒你聽明白瞭嗎?他是和她前女友一起吃飯去瞭所以遲到瞭!
“我昨天晚上難受得不行,失眠瞭一夜,今早我忽然就想開瞭,我決定跟他就到此為止吧!”
姚晶晶說完擦瞭把眼淚,“姑奶奶我不跟他玩瞭!”
錢菲怔怔地看著她。
“妖精,你能給我看看那張照片嗎?”
姚晶晶把手機拿給錢菲。
錢菲看到360上有攔截短信的標志。她看看姚晶晶,問:“你是不是把土豪拉黑名單瞭啊?我瞧著他好像給你發短信瞭!要不你看看?”
姚晶晶說:“不看,既然決定不玩瞭,有什麼好看的,我明天就換個新號!”
錢菲知道她的脾氣,但凡她下定決心做一件事,誰也甭想改變她的主意。
錢菲去看那張照片。
一種很詭異的角度,不是自拍,也不是第三人幫著拍的。那種角度她好像在哪見過。她仔細地想,終於想起來,以前走訪一個和公司有點訴訟麻煩的客戶時,為瞭保證安全留有證據,談話的時候她曾經把手機悄悄地斜倚在電腦旁錄瞭像。她再看看姚晶晶手機上那張照片,心裡瞭然瞭。
這應該是從偷偷錄下的視頻上截下來的畫面。
畫面上那土豪長得挺英俊的,微微皺著眉,神色清冷薄唇輕抿;土豪的前女友也挺漂亮,可是錢菲怎麼看怎麼從主觀意識上覺得她的氣質裡帶著點作。
她把圖片看瞭又看,越看越覺得應該偷偷點開被攔截的短信瞧瞧土豪說瞭什麼。
她這麼想也這麼做瞭。
她看到土豪發瞭一溜短信:
“怎麼不接電話?”
“你去瞭哪裡?”
“為什麼打你電話打不通?”
“別鬧瞭,給我回電話!”
“姚晶晶,你在哪?”
“姚晶晶,告訴我你在哪!”
“姚晶晶,你是不是想把我逼瘋?告訴我你在哪!”
透著手機屏幕,錢菲覺得自己好像看到一個已經急得暴跳如雷的男人。
她隱隱覺得,也許土豪對姚晶晶不隻是吊著玩玩那麼簡單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