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黑騎士的城堡

第二天清晨醒來的時候,又是陽光明媚的一天。

下樓的時候,佛蘭德爾正微笑地佇立在樓梯旁,像平時一樣,用溫柔的聲音和我打著招呼,“早安,小隱。”

“早安,佛蘭德爾。”他的笑容和聲音令我的心情格外舒暢。

一樓的大廳裡,年輕的公爵正在享用著早餐,我出現在他的面前時,他正優雅的用三個手指夾起瞭一片火腿。高貴中卻又偏偏混合著野蠻,還真是奇怪的組合啊。

強忍著笑,我還是禮貌的向他行瞭行禮。他就像我預料中那樣隻是冷哼一聲。

這時,莫萊從門外匆匆進來,低頭在鄧尼耳畔低語瞭幾句,鄧尼的臉上立刻露出不耐煩的神色,“那就把她領進來吧。”

不多時,一個金發女孩被侍從們拉瞭進來,一身平民的裝束卻掩飾不住她的美貌,綠寶石般的眼眸內含著淚水,混身瑟瑟發抖。鄧尼抬頭看瞭她一眼,面無表情的朝莫萊使瞭個眼色。

那女孩看到鄧尼,忽然沖上前,在他面前跪瞭下來,拉著他的衣角,低低哀求,“公爵閣下,看在上帝份上,這次請放過我吧!”

鄧尼皺瞭皺眉,“快拿開你那低賤的手。這是不能違背的法例。”

“公爵閣下,”佛蘭德爾已經開瞭口,“父親在世的時候,這條法例不是已經取消瞭嗎?”

鄧尼冷冷看瞭看他,“佛蘭德爾,現在我才是領主。她的初夜權屬於她的領主,這有什麼不對。”

初夜權?聽到他說瞭這幾個字,剛才還一頭霧水的我忽然明白過來,差點忘瞭,在中世紀的歐洲,不是規定凡居於封邑的處女,其初夜權一律為封邑領主所有嗎?這條法例沿用至十一世紀在有些地方才開始被慢慢廢除,沒想到在這裡,居然還沿用著這麼變態的法例?

一陣熱血直沖到瞭我的頭頂。

“公爵閣下,您即將成為一名騎士,希望你能考慮一下再次廢除這條法例。”佛蘭德爾一直掛在臉上的笑容不知何時已經褪去。

“佛蘭德爾,這條法例已經有幾百年的歷史,當初父親沿用這條法例的時候,又有誰敢多說半個不字!”鄧尼冷冷給身邊的莫萊使瞭個眼色。

“既然這樣,公爵閣下,對不起瞭,我不能讓您那樣做。”佛蘭德爾攔在瞭他的面前。

鄧尼的嘴角揚起瞭一個奇異的弧度,“佛蘭德爾,我不是不知道你的個性,如果這個女人因為你不見瞭,你該知道後果是什麼。”

佛蘭德爾又笑瞭笑,“總之,我是不會讓您那樣做的。”

他的話音剛落,我驀的站起身來,上前一步,一把拉起瞭鄧尼就往外走。

周圍的人頓時大驚,連佛蘭德爾也吃瞭一驚,“小隱,你要做什麼!”

出乎我的意料,鄧尼本人倒是十分鎮定,那雙美麗的眼眸裡,摻雜著些許尖銳的氣息。“你要拉我去哪裡。”

“跟我來。”我盯著他,緩緩放開瞭他的手。

“怎麼,不敢跟著來嗎?”我挑釁的看瞭他一眼。

他輕哼一聲,“有什麼不敢!”

我回頭一看,佛蘭德爾已經趕瞭上來。

“佛蘭德爾,麻煩你備輛馬車,今天我想帶公爵大人一日遊。”

夏風微拂,熏衣草的香味隨風飄進瞭馬車內,各種鳥兒的叫聲在叢林間此起彼伏。

我望著坐在對面的鄧尼,不知該說什麼,本來隻是抱著試試的心情,卻沒想到會這麼順利。

一路上經過不少村莊,處處可見頂著烈日辛勤勞作的領民們,鄧尼的視線一直落在窗外,周圍的一切似乎讓他有些新奇。

“一看就知道你從來也沒好好看過你的土地吧。”我毫不留情的諷刺瞭一句。

他冷冷瞥瞭我一眼,又望向瞭窗外。

馬車行至一個小村莊的時候,我讓隨行的佛蘭德爾停瞭下來,自己先下瞭馬車,鄧尼猶豫瞭一下,也下瞭車,他前腳剛落地,莫萊早就從馬上跳瞭下來,急匆匆的沖到瞭他面前,伸手扶住他。

鄧尼看瞭看我嘴邊略帶嘲諷的笑容,忽然伸手擋開瞭他的手。

“為什麼在這裡停下?”他沒好氣的問道。

“在這裡吃午飯。”我繼續用那種挑釁的目光盯著他,“別告訴我你連在這裡吃頓午飯的膽子都沒有,未來的騎士先生。”

這話對他真是超級管用,隻見他哼瞭一聲,走得比我還快。

村民們根本不認得他就是這個領區的領主,誰也不曾想到領主會親自到來,所以隻是將他當成瞭一般的貴族。

熱情的村民們為瞭招待我們,拿出瞭他們最好的食物,黑面包和芥藍。

鄧尼的眼中立刻閃過嫌惡的神色,撇過頭去。

“這已經是他們最好的食物瞭。”我順手拿起瞭一個黑面包,其實我自己又何嘗吃得下去,可是,唉,為瞭做個榜樣,也隻得大口的咬瞭下去。

佛蘭德爾十分及時的送上瞭一杯水。

鄧尼渾身不自在的坐在這個破舊的房間裡,顯得十分鬱悶。

“怎麼不吃?難道你沒膽子……”

還沒等我說完,他已經怒沖沖的拿起瞭一個黑面包咬瞭一口。剛吃瞭一口,他的臉色立刻就變瞭,表情十分古怪,好像想要吐出來,卻又不能吐出來。

“哦,上帝啊,居然還有這麼難吃的東西。”他好不容易咽下一口,才發出瞭由衷的感慨。

一聲笑聲忽然從門口傳來,我抬頭望去,一位紮著兩條辮子的小女孩正探頭往裡看。我對她招瞭招手,她就笑著跑瞭進來。

她那雙大眼睛骨嚕嚕的轉著,忽然落在瞭鄧尼身上,大聲道,“哥哥,你是這裡最漂亮的!”

鄧尼額上的青筋明顯跳瞭一下,拿起那塊黑面包狠狠咬瞭一口。

“我可不可以……”她看見瞭桌上的黑面包,眼中充滿著期待,“我可不可以吃一小塊?”

鄧尼顯然有些驚訝,“這麼難吃的東西你也要吃?”

她連連搖頭,純真的眼眸黯淡下來,“媽媽說以後可能連這個也沒有吃瞭。”

“為什麼?”鄧尼反常的又問瞭一句。

“媽媽說這裡的領主要我們交很多很多糧食……”

我的心裡也有些難受,這些糧食應該是農民們要交納的賦稅吧。

鄧尼沉默瞭一會,忽然伸手拿起瞭那塊面包,放在瞭她的手上。

“謝謝,謝謝哥哥!”小女孩歡蹦亂跳的跑瞭出去。

“你也看到瞭,你的領民們,還有那些女孩們,都是這樣成長起來的,她們沒有錦衣華食,沒有豪華的住處,整日裡勞作不停,就隻有一點小小的幸福可以期待,可是偏偏你,連這種小小的幸福都要親手摧毀和剝奪……

“公爵大人將初夜權都轉讓給下屬瞭。大人自己他……”莫萊剛說瞭一句,就被我打斷瞭。

“有區別嗎?”我瞥瞭他一眼,繼續說道,“沒有他們的賦稅,哪來你的奢侈生活,偶爾也能不能為她們稍微考慮一下,隻要你的一個命令,對她們來說就有很大的改變。拜托,不要再堅持那條法例瞭,還給那些女孩們僅有的一點幸福吧。”

鄧尼避過瞭我的目光,驀的站起身來,冷冷道,“我要回去瞭。”

莫萊急忙跟瞭上去。

房間裡隻剩下瞭我和佛蘭德爾。

“對不起,佛蘭德爾,我可能太莽撞瞭,可是……”

“小隱,”他的藍眸裡泛起瞭一層銀色的虹光,語調輕柔的仿佛微風吹過樹梢,“你說得很好。”

“謝謝你,小隱,”他站起身來,望著屋外,“我第一次看到這樣的他。”

門外忽然傳來瞭莫萊的一聲大喊,接著就是兵刃相交的聲音,我和佛蘭德爾飛快的對視一眼,他的臉色微變,低聲道,“你先待在這裡。”裡字還沒完,他的身影已經在屋外瞭。

我哪能待的住,也往門邊走去,向外一張望,不禁大吃一驚。

佛蘭德爾他們三人正和一位騎士激烈的打鬥著,而那位騎士我之前見過。

黑色的頭盔,黑色的盔甲,黑色的頸甲,黑色的劍。渾身散發著一種讓人感到極度不安和危險的氣息。

從地獄深處而來的——黑騎士。

他怎麼會在這裡?

雖然上次的比武佛蘭德爾小勝瞭黑騎士,但同樣的當對方不會上第二次,而且不知怎麼回事,這次黑騎士的力量似乎比之前更大瞭許多,再加上佛蘭德爾身上也沒有防護的盔甲,不但占不瞭多少上風,反倒慢慢處在瞭下風。

不過那黑騎士似乎並不想糾纏下去,他架開瞭佛蘭德爾和鄧尼的劍,忽然直沖我這個方向策馬而來,就在他彎下腰想來抓我的時候,佛蘭德爾閃電般的回防,擋在瞭我的面前。

鄧尼剛想上前,卻被莫萊攔住瞭。隻見莫萊在鄧尼耳邊低聲說瞭幾句,鄧尼臉上微微一動,居然站在那裡沒有動。

佛蘭德爾的劍和對方的劍不停相擊,險象環生,我的心跳都快停止瞭……

“當!”佛蘭德爾看準對方一個空檔,砍在瞭他的手臂上,但他渾身穿著牢固的盔甲,根本沒什麼用,倒是黑騎士也抓住瞭佛蘭德爾的一次失誤,飛快的一劍砍在瞭他的肩上。

“佛蘭德爾!”我驚慌的看著那殷紅的鮮血從他的肩頭汩汩的流下來。。

他回過頭,臉上帶著一份罕見的焦急,“小隱,快走!”

“佛蘭德爾……”我又急又怒,不知該如何是好,鄧尼和莫萊居然就站在那裡觀戰……

他擋瞭一劍,臉上又浮起一絲慣有的溫柔笑容,“放心,我不會死的。”

那黑騎士忽然又猛出殺招,佛蘭德爾條件反射的避瞭一下,就在這個瞬間,黑騎士趁著這個空檔,將我一把拎瞭起來,扔到瞭馬上。

“放開她!”佛蘭德爾一聲怒吼,持劍向他砍去。

他那黑色頭盔下又發出瞭桀桀的笑聲,掉轉馬頭,又一劍砍在瞭佛蘭德爾的手臂上,佛蘭德爾手中的劍咣當一聲掉在瞭地上,就在他揮劍準備再砍向佛蘭德爾的時候,一把橫地裡斜出的長劍忽然插中瞭他的後背。

“鄧尼!”佛蘭德爾驚詫的低呼一聲。

黑騎士的頭又像機器人般慢慢扭動起來,忽然扭瞭個360度角,詭異的看著剛剛將劍刺入他身體的鄧尼。

我的雞皮疙瘩頓時掉落一地,哪有人類能轉360度角的……

鄧尼也因為驚嚇而不自覺的往後退瞭一步,那黑騎士忽然扔瞭手中的劍,伸手牢牢抓住瞭鄧尼,發出瞭桀桀的笑聲。

就在佛蘭德爾再次持劍沖上來的時候,我覺得周身被一陣濃濃的黑煙所籠罩,接著就失去瞭全部的意識。

這裡……是哪裡?

我在渾身酸痛中睜開瞭眼睛,眼前確是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四周充斥著一股令人作嘔的黴味。我挪動一下身子,卻碰到瞭一個軟軟的身體,隨後就是一個熟悉的聲音,“誰?”

“鄧尼?”我立刻認出瞭這個聲音,無比驚詫。他怎麼也在這裡?

“上帝啊,這裡是什麼鬼地方?“他沒好氣的抱怨瞭一句。

我搖搖頭,“不知道,不過,一定不是好地方。”回想起剛才的一幕,我心裡一驚,該不會是在那個黑騎士的地盤吧?我朝四周摸索著,卻隻是潮濕的墻壁,墻上似乎還有些黏乎乎的東西,我摸瞭幾下,覺得一陣惡心,也沒有再繼續摸。

“他們人呢?”鄧尼似乎還有點疑惑。

“你還問,”想起剛才他和莫萊觀戰的一幕,我就來氣,“剛剛為什麼在那裡傻站著也不來幫忙!”

他沉默不語。

“要不是你那最後一劍,我一定會一輩子唾棄你。”

他輕哼瞭一聲,“你倒對他關心得很。”

我猛點頭,“我當然關心他啊,因為他也很關心我,這是相互的。”

“可你知道他為什麼關心你嗎?”他冷冷說瞭一句。

“知道啊,成為騎士時不是要宣誓嗎?保護婦女之類的。”我理直氣壯的說道。

他冷笑一聲,“隻不過因為,你笑起來的樣子有點像那個低賤的女人。”

“那個低賤的女人?”

“佛蘭德爾的母親。”

“是——嗎?”不知怎麼回事,聽到這個答案的時候,我的心裡湧起瞭一絲說不清的感覺,原來是這樣,隻是因為我笑起來的樣子有點像他的母親,他才對我關懷備至,超過瞭一般的程度。原來,我隻是借瞭他母親的光。

不知是不是因為黑暗的關系,在彼此完全看不清的情況下,我們居然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起話來,這要是在之前,他是絕不會和我多說半句話的。

也許,黑暗有時反而會給人一種安全感吧,因為,它掩蓋瞭一切。

“為什麼這麼討厭佛蘭德爾?”我低聲問道。

“因為他流著低賤的血。”他飛快的回答瞭我。

“可是,剛才在最後關頭,你還是出手……”

“閉嘴,我根本不想救他,我隻是一直脫手!”他提高瞭音量,“我討厭他,討厭極瞭,要不是你,他或許現在已經在牢獄裡瞭!”

“什麼?”聽到牢獄兩字,我頓時一驚,“你說什麼?”

“初夜權的法例,”他低低道,“是從佛蘭德爾回來才開始重新執行的。”

我愣瞭愣,這是什麼意思?

“之前,就是因為佛蘭德爾的竭力勸阻,父親才廢除瞭這條法例。”

“那麼為什麼……”我剛問瞭一半,忽然明白過來,他知道佛蘭德爾一定會反對這個法例,所以那女孩在佛蘭德爾面前出現時,他知道佛蘭德爾一定會伸出援手……

“你是故意的,你知道佛蘭德爾一定會救那個女孩……你已經佈置好瞭一切對不對?”我握緊瞭自己的手,原來這一切都是圈套。

他又冷哼一聲,“聖殿騎士違背團規,勾引即將結婚的女子,這個罪名可不小。”

“但你現在又為什麼說出來?你就不怕我告訴佛蘭德爾嗎?”我壓抑著心裡的怒意,就因為佛蘭德爾是私生子,就要這麼處心積慮的要害他嗎。”

他沉默瞭一會,“你不會。因為你知道,告訴他隻會讓他更傷心。”

我有些驚訝,這一點,他的確說對瞭。

但是,我討厭揣測人心的他,更討厭利用人心的他。

這麼說來,在我將他拉出去的一瞬間,已經打破瞭他的計劃,我又忍不住問道,“那你當時又為什麼跟著我出來?”

他的聲音似乎有些無奈,“我也不知道當時為什麼就跟著你出來瞭,也許是因為好奇吧,再說就算跟你出去,也不影響我實施這個計劃。隻不過……”

“隻不過什麼……”

“隻不過這個計劃,我已經決定終止瞭。”說完瞭這句話,他沒有再出聲。

與此同時,我的腦袋中也在飛轉著,終止瞭?為什麼?難道是因為剛才的生死關頭,他不受控制的出手相救讓他困惑……還是……不過如果他的計劃終止,那麼佛蘭德爾不就避過牢獄之災瞭,那麼這麼說來,我是不是已經完成任務瞭?想到這裡,我不由激動起來,這是不是意味著我現在就可以回去?

不過……在離開之前,真想和那位溫柔的騎士說聲再見……

就在我興奮的胡思亂想時,門忽然被打開瞭。一道昏暗的光線射入瞭一片漆黑的屋內,我抬眼望去,不由自主的往後挪瞭挪。

那位黑騎士正站在門口,黑色的鎧甲,黑色的頭盔,冰冷的氣息,淡淡的逆光更給他的全身籠罩瞭一層神秘而詭異的光暈,難以言喻的恐怖感從我的心底湧出,一直漫延到四肢百骸。

他朝我的方向走來,從上往下的俯視著我,目光停留在瞭我的戒指上,嘶啞的聲音低低響起,“告訴我解開所羅門封印的方法。”

所羅門封印?我心裡一驚,他果然是沖著戒指而來。

“我根本不知道怎樣解開封印。”我搖瞭搖頭。

“是嗎?”他忽然彎下身,一把拖起我就走。

“你要做什麼!”鄧尼似乎也吃瞭一驚,身子微微一動,隻聽咣當一聲,門又被重重關上瞭。

“你,你到底是什麼人,我真的不知道怎麼解開封印!”我一邊掙紮著,一邊被他從樓梯上粗暴的拖瞭下來,他一腳踢開樓梯旁的一個房間,將我扔瞭進去。

我揉瞭揉飽受摧殘的腰,朝四周一看,一陣寒意從背後冒瞭起來,這個房間裡都放著些什麼東西……都是一些破銅爛鐵。

“還不說嗎?”他緩緩轉過瞭頭,“我有很多辦法讓你說。”他輕輕摸著一個掛在墻上的鐵爪子。

什麼語言也不能形容我此時的恐懼,因為我的大腦已經自動反饋給瞭我這些東西的信息。

這裡堆放的是——一屋子的中世紀刑具。

他在摸著的那個鐵爪子,是一件十分簡單的刑具,可是殘忍的程度卻可比中國的凌遲,試想一個人如果被這樣的鐵爪子活活抓下一條條肉來,該是怎樣的感覺?他身邊的那個類似健身器材的鐵東西,隻要有人坐在上面,喉嚨就會正對著一個鐵鉆頭,隻要把後面那個旋轉的裝置越收越緊,那麼鐵鉆頭就會慢慢穿過喉嚨,把人活活鉆死。

角落裡放著一個風箱,當燃燒起來的時候,將犯人的雙腳放入那裡,不一會兒就跟烤豬蹄差不瞭多少瞭。還有那個不起眼的鐵框框,這樣看起來是沒什麼,可要是把它燒成瞭滾燙的烙鐵,再把人裝進去,那可就成瞭一個極其厲害的殺人工具瞭。

更別說那些釘椅和滾釘板瞭。

我清晰的聽見瞭自己牙齒互相輕撞而發出的聲音,雙腿軟綿綿的,一直在顫抖的雙手要扶著墻,才不至於因恐慌而站立不穩。

往後退的時候,忽然碰到瞭一件冰冷的東西,我猛的回頭,那是一個雕刻成女人形狀的鐵東西,樣子有些像埃及木乃伊的人形棺。

我的頭皮一下子發麻瞭,手指也僵在瞭半空。

——鐵處女。中世紀歐洲最為殘忍的刑具。

兩面互相用鐵鏈聯接,將犯人綁在其間,再把兩面合攏,框上許多突出的長釘,就會貫穿釘入犯人身內。

我的腦子幾乎一片空白,隻有兩個字清晰的浮瞭出來,回去!

趁他不註意,我立刻念起瞭召喚司音的咒文,急切等待著手鏈發出我熟悉的光暈。

可是一遍念完,卻是什麼反應也沒有。

我強抑住狂亂的心跳,又默默念瞭一遍。

還是沒有動靜。

這,這是怎麼回事!我不是應該完成任務瞭嗎?

要命,難道水晶手鏈也會死機?

“你想好瞭嗎?”黑騎士拿下瞭鐵爪,漸漸向我走來。

黑騎士先生,我不是不想說啊,是我根本不知道啊,不然在這種刑具的逼供下,我可什麼都會說的……

我已經退無可退,看著他一步一步走近,腦海裡卻浮起瞭以前看的恐怖片的畫面,虧我那時還看得津津有味,媽媽咪呀,難道這就是我看多瞭恐怖片的報應!

不要啊,我可不要這麼恐怖的死法!

《尋找前世之旅:續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