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她怎麼辦?”
誰?誰怎麼辦?
“可要斬殺?”
斬殺誰?我?不要啊!我還要做神仙的嗚嗚嗚……
“她能喚醒龍一,而且她身上有龍二的氣息。留著她,有用。”
是啊是啊我有用我很好用,好漢留命啊啊啊啊……咦?什麼龍一龍二?
頭痛欲裂中,白爍努力睜開眼,隻見逆光下立著一道模糊的身影,白爍朝光的方向伸出手,那人緩緩轉身,她還未瞧個真切,又陷入沉沉的黑暗中。
濰城一座客棧中,茯苓緩緩睜開眼,耳邊一道聲音響起。
“你醒瞭?”
茯苓目光一冷,一朵花蕊從她掌心化出吐出尖刺朝床前人的額心射去,重昭瞳中印出妖艷的花蕊,無法動彈,就在這時,看清重昭容顏的茯苓閃過昨夜火光中的一幕,猛地收回花蕊,妖力反噬,吐出一口血來。
“你、你……”重昭臉色慘白,指著茯苓,眼神恐懼,“妖、妖怪……來……”重昭大聲呼喊,還未開口,就被茯苓甩出一道妖光定住。
茯苓看著肩上被細心包紮過的傷口,冰冷的神色漸柔。
“不過是個凡人,既救瞭本君,本君就饒你一命。”
茯苓掌心的花蕊緩緩朝重昭飛去,在重昭驚懼的目光中吐出一團紅色氣息,重昭目光漸漸迷茫,茯苓收回花蕊,伏在床邊咳嗽,嘴角沁出血跡。
重昭眼神逐漸清明,見茯苓醒來,連忙奔來扶住她,“姑娘,你醒瞭?”
顯然,他完全不記得方才發生的一切。
茯苓淡淡點頭,就要起身,“多謝相救,告辭。”
“姑娘等等!”重昭忙按住茯苓,後退一步,“姑娘莫急,昨夜為姑娘包紮的是客棧的老板娘,重昭絕無冒犯姑娘之舉,大夫說姑娘受傷不輕,需靜養,我尋瞭百年老參來,能為姑娘養身。”
重昭說著,從桌上端來冒著熱氣的參湯,遞到茯苓面前,雖然囉嗦,眼中倒是單純的關切。
茯苓自小在仙界受盡奚落,入冷泉宮後一心修煉,性子清冷狠辣,從未被人照顧過,面前這少年雖是個凡人,又囉嗦的討厭,但難得讓她心頭一熱,生出些許慈悲心懷來。
茯苓垂眼,接過參湯,抿下,“多謝。”隨即抬眼,冷聲問:“你有何求?隻管說來。”
重昭一愣,笑起來,“姑娘多心瞭,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昨夜相遇,也是緣分……”
“說人話。”茯苓冷冷打斷,不悅掃來。
重昭還真是個實心小夥,被一隻妖這麼瞪倒也不怕,飛快道:“我已經叮囑過掌櫃瞭,姑娘隻管在這裡住到傷好為止。”
“不必,明日我便走,出去吧。”
“姑……”重昭期期艾艾開口,打量著茯苓不耐煩的臉色。
“有話快說。”茯苓冷哼。
“姑娘,不知你可在昨夜那條道上見到過我傢中幼妹?”重昭說著,連忙從袖中拿出一副畫像來,正是白爍的小像,“我妹子喜著男裝,許是做少年打扮……姑娘可曾……”
“沒有。”茯苓不耐掃瞭一眼,冷冷打斷。
重昭滿腔希望撲瞭個空,不由面露失望,隨即又問:“那姑娘昨夜為何傷重倒於路邊?”
茯苓眼一冷,目中露出一抹寒光,卻又聽重昭道:“可是遇到瞭歹人?重昭聽聞木嘯山附近偶有山匪出沒。”
茯苓神色稍緩,點頭,“昨夜之事,我不想再談。”
重昭本想再問,見茯苓神色厭厭,怕是昨夜受瞭驚嚇,也不好再多說,“那姑娘好生修養。”
重昭心念白爍,轉身憂心忡忡離開瞭。
待房中不剩他人,茯苓盤腿而坐,凝神療傷,周身被赤紅的妖力覆蓋,良久,紅光散去,茯苓臉色恢復些許紅潤,緩緩睜開瞭眼。
“出來吧。”茯苓冷冷開口,一紫衣蒙面人在床前現出身形,半跪於地,“見過二宮主。”
“可找到皓月殿之主的下落?”
紫衣人面色一顫,“已經搜遍瞭木嘯山四周,尚未找到他的蹤跡。”
茯苓皺眉,目光一冷。
妖界本隻有冷泉宮和靜幽山狐族分庭抗禮,七年前妖界極北寒冰之地封印的妖獸饕餮出世,禍亂妖界,一神秘妖君橫空出世,於寒冰之地與饕餮大戰三日,盡滅饕餮一族,威震三界,那人便是梵樾。無人知其來歷,亦極少有人見過他的真容,隻聽聞他性寒如冰鐵,妖力高絕,短短七年時間,在極北之地建皓月殿,倚仗冰寒之地的天險,廣納妖君,這兩年皓月殿已有超越冷泉宮和靜幽山的勢頭。
三年後就是當年鴻奕定下的妖皇之位爭奪之期,鴻奕曾有令,凡妖族半神之上,皆可參選,若梵樾能在三年時間內晉位半神,他就會成為瑱宇和常媚最大的對手,狐族與世無爭慣瞭,常年隱居靜幽山,瑱宇便視梵樾為眼中釘,可惜這些年梵樾從不出極寒之地,而旁的妖族入極寒之地,妖力將被壓制,所以這些年,冷泉宮一直未找到機會對皓月殿下手。
自茯苓投入冷泉宮後,在瑱宇的幫助下淬煉妖骨,又屢立戰功,如今已是冷泉宮二宮主,深得瑱宇看重,三個月前瑱宇閉關修煉,將冷泉宮便由茯苓執掌。三日前,茯苓得到消息,梵樾自極北之地而出,來到人間,她便秘密率冷泉宮高手追來人間,可她未想到,梵樾一個妖君,在冷泉宮舉宮高手的伏擊下,竟還能全身而退。
梵樾若不死,將來必成冷泉宮的心腹大患!
“木嘯山中呢?他受瞭重傷,不可能逃遠。”茯苓昏迷前那致死一擊,絕對能重傷梵樾,他不可能消失得毫無聲息。
“這便是屬下疑慮的地方,二宮主,那座山有古怪。”紫衣面具人沉聲道。
“古怪?什麼古怪?”
“那山中有一道靈力存在,那靈力化成瞭一道迷障,將整座山籠罩。無論我們使用什麼方法,都隻能在山的外圍打轉,無法走入真正的木嘯山中。”
“你是說那座山有自生的靈力?”茯苓面露驚訝,“不對,若是那山已生出靈氣,昨夜我便會察覺,除非……”
“除非什麼?”
“除非山中有靈氣的是天地靈氣所孕的天材地寶,而不是那座山。”茯苓眼中露出一抹光,“皓月殿之主來到人間,果然是有目的。能讓他親自前來,那寶物絕對不凡,他也許已在木嘯山中,我們一定不能讓他得手。”
紫衣人面露難色,“可我們破不瞭那迷障,就算猜到皓月殿之主藏身其中……”
茯苓詭譎一笑,“我們破不瞭,可有東西能破。”
“二宮主是說……?”
“血,天材地寶蘊滿天地靈氣,仙妖之力勘不破,可人的血乃人間至陽之物,隻要將五百男子的純陽之血以八卦之陣灑滿木嘯山,寶物靈氣受損,那迷障自然就會散開。”
紫衣人皺眉,“人間一直由仙界管轄,若是我們弄出這麼大的動靜,隻怕還未破開木嘯山,便會驚動天宮。”
“妖族在人間屠戮自是不可,可若人要互相殘殺,他天宮也不能插手人間俗事。”茯苓冷冷一笑,“去查一查剛才那個重昭的來歷。”
“是,二宮主。”
紫衣面具人消失在房中,茯苓低頭,目光落在床頭那碗早已冷卻的參湯上,嘴角難得勾起。
“傻子,你既救瞭我,我便再給你一份機緣好瞭,若此事能成,將來我冷泉宮必會福澤你一傢,讓你享盡人間富貴。”
“啊啊啊啊,我有用我有用不要吃我!”白爍猛地睜開眼,揮舞手大喊。
一道刺目的陽光射入,白爍摸瞭摸自己的臉,然後用力掐瞭一下。
“哎喲,疼!我還活著!”白爍激動不已,這才朝四周望去,天已明,她躺在一個山洞裡,手臂上的傷被草藥敷過,清清涼涼。
這是哪?白爍皺眉,眼中生出疑惑,一道聲音響起。
“你醒瞭?”少年清越的聲音響起,白爍轉頭,見昨晚那少年赤著半身從洞外走來,懷中用荷葉抱著些野果,笑容爽朗。
白爍愣愣看著他,有些恍神。
少年把野果遞到她面前,和煦一笑,“你餓瞭吧,這裡有些野果,給你。”
白爍茫然接過野果,“你……?我們怎麼會在這兒?”
“我也正想問你,我本被土匪捉進瞭寨裡,醒來時卻發現我們兩倒在這個山洞外……”
“是我救瞭你!”白爍終於緩過神,飛快道:“我同你一樣,在山外被打劫,捉進瞭寨子裡,昨天半夜,我趁他們松懈之時,背著昏迷的你逃瞭出來。”
“原來如此。”少年滿眼感激,“多謝小兄弟救命之恩,木凡感激不盡。”
“好說好說。相逢即是有緣,我……”白爍一揮手,袖中一物飛出,咕嚕嚕落在地上,轉瞭個圈才停下來,少年一低頭,看著地上的木豬牌,愣住。
“我、我……”白爍呆呆看著那憨態可掬的豬牌,迎上少年疑惑地眼,脫口而出:“昨夜你昏迷瞭,身上帶著這物沉重得很,我怕你累著,就幫你先保管瞭。”
“噢。”少年眼一彎,眼底清澈單純,“原來是這樣,這東西本是我在集市上淘的玩意兒,木凡身無長物,就贈與……”
少年撿起豬牌,遞到白爍面前,“對瞭,還不知道小兄弟如何稱呼?”
“我叫白、白……”白爍一頓,硬生生把後面一個字給咽瞭下去。
上將軍的嫡小姐,有心人一查便能知道她的身份,況且她如今還是相府逃婚的兒媳。
“白白?”少年眨眨眼,笑得溫純善良,“好奇怪的名字,那我以後便喚你小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