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兩位公園大佬的平行大回轉競速之戰讓人們值回票價,有人專門回去查找瞭2018年平昌冬奧會的平行大回轉比賽視頻,發現至少在淘汰賽中,選手的第一輪成績一般都在45s左右。
也就是說,單崇和戴鐸的滑行水平,已經非常接近這個項目的專項職業運動員。
四舍五入,大傢花一百多塊雪票錢,看瞭一回奧運會預選賽?
血賺。
比賽的視頻廣為流傳,基本在場的所有人當下都發瞭個朋友圈(除瞭單崇和戴鐸)……而其中比較有心的,甚至還剪瞭個視頻。
比如老煙。
晚飯時間,衛枝正拿著手機瀏覽今日菜單,突然被薑南風叫住,她放下手機湊過頭去,視頻的前奏響起瞭――
伴隨著極其有節奏的鼓點,“thereoncewasashipthatputtosea”低沉磁性的男聲吟唱開始,畫面裡,一黑一白的兩人以半身大頭行駛出現在屏幕中。
天空飄起瞭小雪,空中有細雪花在飛舞,模糊瞭鏡頭。
白的那人戴著雪鏡和白色的護臉,捂得嚴嚴實實,他目視前方。
在他身邊,黑色雪服的那個剛開始什麼都沒戴……當一顆對焦放大雪花飄過時,他轉過頭往屏幕鏡頭這邊看瞭一眼,面無表情地拉下雪鏡。
“啊啊啊,是他!”
衛枝一把搶過手機,兩根手指把視頻扒開扒開放大那張英俊的臉,瞪圓瞭眼。
“眼鏡佈大佬!”
“是哦?”薑南風慈愛地笑著說,“巧不巧?眼熟不眼熟?”
衛枝一心撲在朋友圈偶遇眼鏡佈大佬的快樂中,無視瞭薑南風的話,退出來看瞭眼,發視頻的是老煙:“你奶狗教練認識他?”
薑南風:“認識吧。”
衛枝:“一分鐘,我要他的全部資料。”
薑南風嫌棄:“你能不能把視頻看完再說?”
衛枝:“我要還眼鏡佈!”
薑南風:“我還想看雪圈今日頭條呢,手機還我!”
她作勢要搶,衛枝雙手舉起,一個靈活翻身從她胳肢窩下面鉆走,撲倒在床,按下繼續播放鍵。
於是視頻裡畫面重新開始動瞭起來,視頻中兩人壓低瞭身型,伴隨著一聲哨向,雪板劃破雪面以及背景音樂進入高潮部分――
雪板卷起雪塵吞沒瞭兩個身影。
背景樂的捕鯨魚船乘風破浪,水手們在甲板上舉起瞭手中的朗姆酒。
歡快的音樂聲和滑雪板摩擦雪地的“沙沙”原聲完美融合。
一黑一白兩抹身影,如遊魚或者飛鳥,暢遊銀海,翱翔白色蒼穹。
鏡頭裡,動作或者放大或者放慢,隻能看見濺起雪花裡,他們伴隨著身體的折疊起伏的背脊――
看不清楚競賽中兩人穿的什麼雪服,也看不清他們用的什麼雪板,隻有激速前進!
鏡頭緩緩下放,軟而深的白雪之上,兩道深深的雪板刻痕,被吹著飄搖起來的雙色棋門在風中安靜飛舞。
背景音樂突然畫風一變,輕快的節奏和男聲吟唱裡,兩位選手比賽卻已結束,看不見比賽的結果。
視頻鏡頭拉遠,拉遠,再拉遠,人們隻能看到冰天雪地、白雪皚皚的冰雪世界,遠處有很模糊的一黑一白兩抹身影。
隻能隱約看見,白色的那人坐在地上,抬頭望著身邊的黑衣人。
黑衣人也低頭看著白衣人。
緊接著一陣風吹過,他們身後的樹上冰晶在夕陽中反射著金黃的光。
黑衣人動瞭,他彎下腰。
此時,鏡頭一切,放大瞭白衣人的臉,他坐在雪地上滿臉茫然,而在他雪鏡上,有來自另外一人修長的手指,輕點落在他的雪鏡上……
就在這一秒,視頻黑下來,唯有背景音樂還在響,“onedaywheonguin\’isdone,we\’lltakeourleaveandgo”……
伴著吟唱漸低,視頻結束瞭。
“這什麼?”抓著手機的衛枝抬頭茫然地問,“這什麼?”
“山頂雪場大型旅遊宣傳片,”薑南風取回手機,自己又看瞭一遍,“嘖嘖”道,“小樹林的霧凇也太好看瞭,明天我們也去玩玩?”
衛枝一個字都聽不進去:“這不是大型旅遊宣傳片,這是大型滑雪題材禁忌愛情片。”
薑南風:“什麼?”
衛枝面無表情:“眼鏡佈大佬喜歡男的?”
薑南風:“?”
衛枝表情崩塌瞭:“他給白衣人取雪鏡的動作比我那個無情教練拉開我雪鏡時動作還溫柔!!!!!qaq”
薑南風:“你教練沒事拉開你雪鏡幹嘛?”
衛枝:“他非要我自己爬起來但我爬不起來於是自閉瞭三秒他害怕瞭拉開雪鏡看看我被他氣哭瞭沒!!!qaq”
薑南風:“……所以氣哭瞭沒?”
衛枝:“這是重點嗎!!!”
薑南風:“不是,但我還是想問問。”
衛枝:“有點想哭,但是沒現在想嚎啕大哭,我的眼鏡佈大佬沒瞭!沒瞭!我們的故事剛開始就發現性取向不合適瞭!今晚去酗酒吧,至我有始無終的淒苦暗戀!啊!嚶!”
薑南風“咖嚓”一聲鎖上手機屏幕:“你好像有那個大病,還酗酒呢!一塊眼鏡佈就讓你魂牽夢繞,阿姨叔叔在你小時候也沒餓著你,大概萬萬猜不到好不容易把你拉扯大瞭結果你就這麼被一塊眼鏡佈騙走瞭!”
衛枝:“騙走去哪!我倒是想走!前面有路走嗎!啊啊啊啊嗚嗚嗚!!!”
薑南風不忍直視地看著在床上滾來滾去的一團肉,瞅準機會伸手摁住她,湊過去,居高臨下地問:“所以現在還要他資料嗎?你對自己有信心的話可以試試直掰彎……”
衛枝:“不要瞭!爬!我不做那麼沒素質的事!我也沒那個信心――他們倆看起來甚至有點甜可惡啊嗚嗚嗚嗚嗚嗚嚶嚶嚶嚶嚶!!”
薑南風:“………………有點甜什麼鬼,你還磕上瞭?這就是在自傢的塌房子正中央強行磕破墻和爛瓦cp的快樂嗎?”
衛枝揉揉眼睛。
嗚嗚咽咽地說:“那個穿白色的人還有點像今天在雪道上呲我們一身雪的神經病。”
她停下來,想瞭想,得出一個十分地圖炮的結論:“果然穿白色雪服的都不是好人。””
……
衛枝一晚上沒睡好,隔天早上幹脆請瞭假,睡到下午才沒精打采地出現。
下午兩點,她掛著黑眼圈背著小烏龜出現在雪場,屁股上的屁墊有多綠,她的黑眼圈就有多深。
“這下真的很像忍者神龜瞭。”
薑南風憐愛地摸著衛枝的黑眼圈,被後者黑著臉拍開手。
小姑娘散發的低氣壓中,老煙到瞭,身邊還跟著個……潮男。
潮男也沒穿那種正經的雪服,深紫色的寬松的連帽衛衣和縮口衛褲,護臉倒還是規規矩矩的黑色護臉,安全盔和雪鏡被他拿在手裡,隻露出一雙毫無波瀾的眼。
他腰間還掛著個挎包,鼓鼓囊囊的不曉得裝瞭什麼。
衛枝一眼看過去,直接沒認出來這是哪位,目光麻溜地從他身上掠過直接停在老煙身上,無精打采地問:“我寶貝師父呢?”
單崇不在,她就亂喊,什麼寶貝什麼師父,反正他也聽不見。
老煙一臉茫然,還沉浸在“寶貝”倆字裡無法自拔,不曉得該教訓師妹狗膽包天還是誇獎師妹啥都敢吃啥都敢講……支支吾吾半天,最終,他將無助的眼神投向瞭身邊的潮男。
潮男的目光始終落在衛枝身上,這會兒更是能射出刀子。
見後者終於望過來,他問出瞭一個在心中隱瞞已久的問題:“小孩,你是不是有臉盲癥?”
那低沉緩慢的嗓音,可以說是十分熟悉――
無數次在雪道上兇巴巴地喊她“擰板”“視線”“重心”“你的左腳在幹什麼不想要就砍掉”。
衛枝愣瞭愣。
微微睜圓瞭眼,認認真真、上上下下把面前的潮男打量瞭一遍,驚瞭。
“你怎麼穿這樣?改行瞭?改行玩兒平花瞭?”
衛枝沒說錯,其實每個玩法分枝的人穿著打扮多多少少好像總有點兒區別,比如那些離開雪場發型都不用換直接能去夜店裡蹦個迪的嘻哈潮男以及漂亮小姐姐,多半是在喜歡逗留在初、中級道跳來跳去轉圈圈的平花大佬。
單崇懶得理她。
衛枝不依不饒:“你居然不穿雪服?”
單崇:“誰規定我一定要穿雪服?”
衛枝:“這種衛衣防水嗎?”
單崇:“不防。”
衛枝:“那沾瞭雪一下子就濕瞭很容易感冒的。”
單崇:“我又不在雪地裡打滾也不會動不動就摔跤,它有什麼沾著雪的必要?”
衛枝:“……”
就很有道理。
而且還帶有一絲絲指桑罵槐的攻擊性。
衛枝:“我今天心情不好,你不要和我吵架,否則待會兒我可能會坐在雪道中央嚎啕大哭。”
單崇十分順手地把她手裡的板子接過來,神色放松比較無所謂,大概是壓根不在意她是否坐在雪道中央嚎啕大哭:“心情不好?早餐沒吃飽?”
“我除瞭吃也會點別的!”衛枝加重語氣說,“我有少女心的!”
單崇:“你有什麼?”
沒等衛枝回答,旁邊的薑南風接話:“是這樣的,昨天老煙發瞭個視頻,我們嘰嘰看見瞭,前一秒欣喜若狂發現主角是她仰慕已久的雪場大佬,後一秒痛徹心扉發現那是關於雪場大佬的愛情片,大佬性取向有問題。”
單崇聽薑南風的描述,無論是“仰慕已久”還是“愛情片”又或者是“性取向有問題”,哪個詞都沒覺得跟他有半毛錢關系,出於好奇心,他拿出手機看看老煙發瞭什麼視頻――
老煙朋友圈三天可見,這幾天唯一發的就是昨天的一個視頻。
單崇點開瞭,拉著快進看完瞭,然後發現視頻的主角是他和戴鐸……看到最後那神剪輯神氣氛,又抬頭看看小姑娘那副光聽見視頻背景bgm就生無可戀的鬼樣子――
他突然理解瞭“性取向有問題”是什麼意思。
然後他的心情也變得不太好。
把手機往腰包裡一塞,他轉頭問老煙:“你是不是很閑?”
老煙吹著口哨撇開瞭頭。
衛枝卻扯開瞭話題,指著他的腰包:“裡面裝瞭什麼?昨天說給我的賠罪禮嗎?”
單崇掃瞭她一眼,抬手有點幼稚地把腰包直接掉轉瞭個遠離衛枝的方向,說:“不是。”
衛枝:“我的賠罪禮呢?”
單崇:“沒瞭。”
衛枝:“可你昨天信誓旦旦地說給我賠罪禮。”
單崇:“擇日再議。”
衛枝:“擇到哪日?”
單崇:“你眼神兒那些個亂七八糟的臭毛病都治好那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