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她開始分享學習方法,由系統到單學科,底下的人筆記不停。
這部分歡爾一樣沒記住,倒是中間有句話讓她有血脈賁張之感,小徐姑娘說永遠都不要看輕自己,無論別人說什麼做什麼,永遠都不要。
中途去衛生間,歡爾在禮堂外大廳碰到徐老師。她打聲招呼,之後問“您怎麼不進去?”
老徐背著手,“還嫌我看得不夠膩歪?這兒也能聽到。”
歡爾要走卻被叫住,老徐像是悶久瞭急於找人聊天,問她聽得多少有無收獲。歡爾實話實說,“我想選理科,學姐介紹的主要是文科經驗。”
她本就理科偏好,天中傳統又重理輕文,到高二也就五六個文科班。這選擇無需三思。
“經驗都是別人的,”老徐看著她,“取其精華,路還得慢慢摸。”
歡爾指指裡面,“您在傢輔導學姐麼?”
“少。”老徐揚揚下巴,“當時這丫頭文理差不多,我們就想讓她念理科。但她自己堅持,後來……就是倔吧,遇到困難也不怎麼和傢裡講。她高考那年我還帶著畢業班,自己學生都顧不過來。”
“怪不得。”歡爾點頭。
“怎麼?”
歡爾笑瞭,“學姐說永遠不能看輕自己,這句話還讓我挺感動的。”
“嗨,”老徐自嘲般笑笑,“最看輕她的人就是她爹。”
“嗯?”
“這丫頭是回來給我上課的。”老徐不再多說,拍拍歡爾肩膀,“化學老師誇過你好幾次。努力吧,定下目標就全力以赴,別留遺憾。”
禮堂內傳來一陣經久不息的掌聲,想必分享會已告一段落。
除去羨慕,此時陳歡爾對裡面自信滿滿的小徐姑娘憑生許多敬佩。她的飛翔該有多孤獨,在那一程狂風暴雨的旅途中,沒有誰相信她能飛過去。
這個月陳歡爾過得很充實,除去讀完幾本漂流圖書,她和祁琪還借宋叢的後門去觀摩瞭兩場高二知識競賽。其他班學委隻初賽幫忙,宋叢卻被付主任壓榨著從頭跟到尾——無需任何技能的現場記分員,以示公平找來其他年級學生擔任。他說自己剛入學時欠付主任一個人情,至於是什麼任歡爾祁琪百般追問,男生都一副哪怕上刑場也絕不透露半分的姿態。競賽題目五花八門,嬰兒為什麼“幹打雷不下雨”啦,無花果到底開不開花啦,Google 瀏覽器名字從何而來啦,好在選擇題偏多,不然泛知識競賽會活脫脫變為尷尬大賽。
四強賽有這樣一道題:小腦屬於腦前部中部還是後部。陳歡爾在觀眾席脫口而出“後部”,幾乎同時臺上一名戴眼鏡的斯文男生搶到,同樣給出“後部”答案,回答正確,祁琪大力戳她後腦勺,“這事你倒行。”
“學海無涯啊。”歡爾嘖嘖兩聲。她純屬現學現賣,這是那本《神經心理學》某一章的知識點,揣在懷裡還熱乎著呢。
眼鏡男又穩又準,幾乎憑一己之力將班級帶入決賽。祁琪指著臺上站他身邊的女生八卦,“據說他倆是一對。”
“這你都知道?”
“貼吧上熱門校園情侶排行榜,那裡面都有照片。”祁琪挑眉,“羨慕不,公費談戀愛。”
“可……老師不管?”
“不知道,可能成績都不差就睜隻眼閉隻眼吧。”
成績真是個奇怪存在,有一段時間它無所不能,過瞭這段則毫無用處。它有永生的生命,它清高、公平、有時也會開並不有趣的玩笑。它被特定人群奉若神靈,信徒的離開並不使它難過,因為它無比篤定總有人前仆後繼跪拜在腳下。
18,你好陌生人3
祁琪終於知道費盡力氣尋找的《麥田裡的守望者》身在何處。
這天歡爾留圖書館看書,她找一圈無功而返回教室自習。路過某張桌子時無意中瞥到被試卷壓瞭一半的書籍封面,露出的封皮上印著賽格林。祁琪下意識推開試卷,心之念念的那幾字映入眼簾。
如果是別人她不會多想,可這張桌子屬於廖心妍。
收書的人,將書交到圖書館的人,可以知道每個人交瞭什麼並且第一時間借出來的人。
那一瞬間,形容為天打五雷轟也不為過。
臉龐圓圓的可愛女生,出瞭名的好人緣。老師喜歡,表揚她責任心強做事認真;同學喜歡,每天有人班長長班長短喚個不停。成績雖不拔尖但也基本卡在全班前十,傢境大概也不錯——祁琪掃一眼她的桌面,手機扣放在文具盒裡,那是景棲遲心心念念的最新款智能機。
怎麼會是她?
可偏偏就是她。
心事重重回到座位,祁琪不自覺想起很多關於廖心妍的時刻。比如她有幾次聲稱去姑姑傢都“碰巧”順路和他們一起走;比如她總喜歡站在教室後門聊天,每次說話聲笑聲都很大;再比如她經常鳩占鵲巢坐到自己身後請教問題,那些題目明明沒有很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