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宋叢堅持,“這是刀傷,處理不好留疤不說,再化膿感染就完瞭。”
“不至於。”歡爾指著傷口給他看,“就蹭一下又不在關節,再說這深度肯定不夠半厘米,都不用縫針。”
宋叢蹙眉,“那也不能……”
“先這麼辦。”景棲遲見傷口還在滲血,想起上次陳媽因為一點青腫就發火的事當即作出決定,“走,快。”
歡爾被安置在藥店門外長椅上,景棲遲進去很快出來,手裡多一包醫用紗佈。他拆開包裝迅速按住傷口止血,眼神不見平日頑皮,“疼不疼?”
“有點,還好。”歡爾實話實說。
“不然晚上……”
話至一半,宋叢結完賬出來,見景棲遲按著傷口先是嘆氣,又道,“我還是覺得要打一針抗破,不能因為瞞著麗娜阿姨造成隱患啊,要不讓我媽帶你……”
“你媽知道跟我媽知道有差別?”歡爾扯出一個苦笑,“再被看出刀傷,咱們仨有一個算一個,全見不到明天太陽。放心吧,輕重我心裡有數。”
見兩人仍沉默,她碰碰景棲遲,“剛說晚上怎麼?”
他本想提議不然晚上去自己傢裡睡免得被陳媽訓斥,轉念一想又覺得這樣未免大驚小怪,幹脆轉換話題,“陳歡爾,你什麼時候學的這些拳腳功夫?你太牛瞭你,你會打架啊!”
“完全,完全沒想到!”宋叢聊及此處一改愁容,滿臉欣喜交加,“歡爾我真沒想到,你那身手完全是專業級!”
出拳,踢腿,鎖喉,動作利落穩準狠不說,她所展示的技巧遠大於力量,不經長期訓練的人絕對做不到如此。
而不經這場意外,即便親近如他們陳歡爾也從未提起更未展示過,對宋叢和景棲遲來說,這個晚上太過驚心動魄。
歡爾被誇得不好意思,淡淡說道,“算學過吧。我小時候身體特別好,我爸媽覺得不學功夫可惜。”
景棲遲猛地抬眸看她,沒有說話。
撒謊。
他不知道陳歡爾為什麼撒謊,可他知道現在不是刨根問底的時機。
“差不多瞭吧?”宋叢抬開景棲遲按壓的手,打開手機照明湊近仔仔細細打量一番,出血量很小,傷口長但的確不深,這才暗松一口氣拿出買來的碘伏,“忍著點。”
飽含棕色液體的棉簽擦到傷口處,歡爾“嘶”一聲。
“好瞭好瞭。”宋叢安慰,隨即用紗佈將傷口裹住,簡易醫療完成。
歡爾稍稍抬起胳膊晃兩下,的確隻是皮外傷,骨頭屁事沒有。
她徹底放心,一下笑出來。
景棲遲被這反常舉動弄得一愣,“幹嘛?”
“我就是想到,”歡爾指著宋叢手裡的碘伏,“這輩子還第一次買這玩意。”
“我也是。”
“我也是。”
三人一同大笑,笑得淚花蹦出眼角,笑得根本停不下來。
太值得笑一場瞭。
點背到底值得,勇鬥歹徒值得,死裡逃生值得,第一次花錢買傢裡從不斷供的碘伏更值得。
這是一個擁有數不盡值得的秋夜。
大笑過後,宋叢繼續剛才的話題,“你學的什麼?”
歡爾不解,“嗯?”
他握緊拳頭用零點五倍速朝景棲遲臉上打過去,而另一方則配合小劇場裝出被胖揍的模樣慢悠悠扭過臉去。
歡爾再次笑出來,“就散打,沒事打打拳踢踢腳之類的,沒什麼用。”
“沒用?你今天可救瞭我倆一命。”宋叢朝還在演技狀態的景棲遲做個“收”的動作,“是不是?”
“是是是。”景棲遲恢復正常又開始皮,“我現在可知道那會你為什麼說怕打傷人瞭。”
宋叢不解,看完他又去看歡爾,“打傷?”
景棲遲擺手,“反正有那麼點你不用知道的事。”
23,說謊2
傷口四天後開始結痂,十天後再去看隻剩隱隱可見的白色傷疤。當天穿的衛衣偷偷丟掉,校服扔不成,隻得騙陳媽上體育課不小心劃到器材室鐵架子上,被囉嗦幾句小心重新買瞭套全新的。事情就這樣過去,一如這場風生水起的搏鬥到最後不過也隻成一段小小記憶留存在高中生活裡。後來有一天又經過工地時景棲遲忽然問起,“那天你到底怎麼想的就敢跟他們幹?”
One on one 是景棲遲和宋叢鬧著玩時經常說的話。一對一,踢球適用,比吃飯快慢適用,閑著沒事抱一起掐架也適用。歡爾加入他們後提議變成英文,國際范,說出來檔次都高不少。那天她賭的是三個人之間的默契,九成把握,差一成隻怕當時那種環境他們聽不清。
很幸運,或者說意料之內,她賭對瞭。
至於戰局分析和搏鬥方法,這是自小就被訓練的內容,就像一加一等於二,印在腦子裡的東西,需要時自然會跳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