贏瞭你心裡的那個人。
宋叢看著她,然後說,“嗯,你贏瞭。”
在那個陽光普照的上午,他牽著她的手送她回瞭學校。
“別哭瞭。”宋叢抽兩張紙巾遞過去,嘆氣,“我喜不喜歡你,還需要說嗎?”
不用,祁琪知道在過去或者這一刻仍然流動的時間裡,她一直被喜歡著。
他會在暴雨天陪著她走街串巷做社會調查作業,也會連熬幾個大夜幫她找需要的文獻完善論文,宋叢是低調性格,有時拿他手機發條無厘頭的朋友圈他也隻是笑笑,不會阻止更不會刪,因為他知她外表驕傲卻內心柔軟,也知她爭強好勝卻時常暗自卑微,宋叢一直絞盡腦汁給予安全感並試圖彌補那些錯過的歲月,所有這些祁琪都知道。
隻是,隻是他們在太多方面無法達成一致。
“好瞭不哭瞭。”宋叢雙手相扣抵在下巴上,許久說道,“不用為難,我聽你的。”
其實已經有感覺瞭。
心有靈犀這句話最適合戀人,因為真摯地交出過自己也想盡辦法去瞭解過對方,在無從遮掩的兩人世界裡一絲一毫變化都被彼此敏銳感知著。
暴露出來的越來越多的差異,這些差異所帶來的筋疲力盡的爭吵,這些爭吵帶來的無解命題和給一段關系造成的傷害,身在其中的人們怎會不清楚。
宋叢甚至知道祁琪已經開始準備雅思考試,她沒有說,他也沒有問而已。
兩個人的未來是世上最簡單的數學題,我的加上你的才叫兩個人的。
“我……”祁琪揉揉眼睛,搖頭,“讓我再想想吧。”
來之前已經考慮清楚瞭,怎樣說怎樣做怎樣在分叉路口前道別,可是面前那塊小小的乳酪蛋糕讓她陷入猶豫——宋叢的心一直清澈透亮,她舍不得與他分開。
茶已經涼瞭,宋叢起身拉過她的手,“走吧,我送你回去。”
手心很熱。
祁琪隨他出門,笑瞭笑問道,“明天你們仨聚嗎?”
宋叢說過景棲遲入職的事,也提到歡爾今晚從老傢回來。
“我們仨算什麼聚,隨便去誰傢聊聊天。”宋叢問,“你過來嗎?”
來之前剛同母親去拜訪過一位金牌申請師,已經明天約好對方明天幫忙修改動機信。
“我就不去瞭。”祁琪淡淡回一句。
宋叢點頭,仍然沒有追問。
兩人路過天中正門,祁琪望過去,校園還是老樣子,甬道平坦松柏長青。她忽然想起在這裡發生的一幕一幕,記憶不夠連貫可卻異常豐滿。她問宋叢,“為什麼那時沒有和歡爾說呢?”
就像確認喜歡一樣,事實上她從未求證過到底是不是歡爾。
從展覽館回到學校的那個下午,或許勝負欲作祟或許好奇使然,祁琪開始復盤宋叢所說的那個人到底是誰。他課很滿,閑暇時間要麼打籃球要麼踢足球,從未見與哪個女生關系親近。如果不是大學階段認識的人,是轉去實驗中那時的同學嗎?可既然惦念,總歸會想知道她的近況常常聯系吧,宋叢的通訊名單裡沒有這樣一個姑娘。再往前追溯就是他們共同生活過的天中,圍在他身邊的似乎隻有做班長的廖心妍,但心妍……心妍明明醉翁之意不在酒。
祁琪思來想去,驀得發現自己忘瞭一個人。
歡爾啊,為什麼不能是每天與他一起上下學熟到不能更熟的歡爾?
答案浮出水面,祁琪湧起一股交織著落寞、慶幸、又緊張的復雜情緒。
所以她在那個傍晚給昔日最好的朋友打去一通電話,她想表達並且知道歡爾一定會領會的自己的本意是——無論在青春期裡發生過什麼,所有那些都已經變為過去時。
“就是……時機吧。”宋叢朝空蕩蕩的操場望望,隨即收回視線,“即便再選一次我也不會說,現在看,我真感謝自己沒有說出來。”
他當然不會知道祁琪早已告知歡爾。
他們都長大瞭,也擁有瞭成年人之間守口如瓶的默契。
這份默契守的是一條線。
祁琪點頭不作置評,兩人齊步慢走,將靜悄悄的天中留在身後。
隔日一早,傢屬院傳出一件大事——周醫生傢的周遊和秀賢醫生傢的珊珊在美國做瞭結婚登記。
之所以叫大事而不是喜事——這對膽大包天的新人先斬後奏,一通非常規操作給身在國內的這些傢長們打瞭個措手不及。
消息由宋叢帶來,周醫生夫婦得知消息一大早去親傢處賠罪,臨走之前骨科老宋被委以重任代崗值班。
歡爾到傢屬院時間晚,隻聞其名不識其人,景棲遲與宋叢可是打小跟在大孩子後面玩,兩人擠眉弄眼好一通又是“我靠”又是“絕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