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宏峻隻是回傢吃頓晚飯, 白毛在逃、許成龍離放出來還有不滿二十四小時,三個人身上都扛著任務, 八年後的第一次重逢, 三人都無法喝酒。
沈驚蟄多少有些遺憾, 尤其是沈宏峻清醒的時候真的很難忍住不揍他。
“你為什麼不裝修?”四月份小區已經停止供暖,他坐在幾近毛坯房的客廳裡穿著外套縮著脖子抱怨。
“沒錢。”沈驚蟄搶走一塊肥厚適中的紅燒肉塞到嘴裡瞇眼。
她快有三天沒吃到熱飯熱菜瞭。
所以哪怕江立的做菜手藝其實隻有中等, 她每次吃到他做的飯菜的時候都像在吃饕餮大餐。
珍惜的菜湯都舍不得倒。
“你還是沒學會做飯?”沈宏峻果然哪壺不開提哪壺。
“……”真想拿筷子戳到他喉嚨裡, 嗓子都這樣瞭話還那麼多。
“不裝修、不做飯、這屋子裡能看得入眼的新東西明顯都是江立買的。”他繼續沒完沒瞭, 皺著眉頭痛心疾首, “要是江立沒找到你你該怎麼辦啊!”
“……”沈驚蟄啪的一下放下筷子, 瞪眼。
“……吃完飯我帶你去參觀她的衛生間。”江立咽下一口菜抱著飯碗往邊上挪瞭挪,“你先閉嘴, 讓我把飯吃完。”
“你今天一天都沒吃飯?”沈驚蟄被他拉回註意力, 江立今天有些沉默,話不太多, 吃飯的時候難得的狼吞虎咽。
問完之後發現自己是被沈宏峻氣傻瞭,江立一整天都和老嚴他們在一起腳不著地的四處跑, 為瞭這頓重逢飯還特意提前瞭一個小時回來做飯。
微微蹙眉,站起身給江立又盛瞭一碗飯:“你慢點吃。”
除瞭昨天晚上兩人在審訊室裡迷迷糊糊的摟抱外, 她也忽略瞭他一天。在小別重逢,他還因為她的安危闖瞭禍的情況下,她忙著案子忙著和沈宏峻演練審訊過程,真的都快要忘記江立是她的男朋友這件事瞭。
江立和沈宏峻不同,沈宏峻這個線人在b市檔案裡還是通緝狀態, 仍然在待觀察,他能拿到的和行動有關的關鍵信息不多。
所以沈宏峻暴露,對整個案子的影響並沒有大到影響全局。
但是江立不一樣。
江立是專傢身份的線人,在案子中的地位舉足輕重,他這次貿貿然的現身,對整個案子造成的損失和影響都是巨大的。
更何況老嚴說過,他能進案子其實是有上頭人背書的。
一天多瞭,她都沒關心過他現在的立場會不會變得尷尬。
問都沒問一句,早上看到他和老嚴出去的時候,她還處於起床氣狀態,連再見都是冷著臉說的。
越想越覺得心虛。
於是又站起來,給江立盛瞭一碗湯,一聲不吭的塞到他面前。
“我也要!”化身巨嬰的沈宏峻笑嘻嘻的舉手。
“我去拿菜刀!”沈驚蟄惡狠狠的,但是到底還是一邊瞪著他一邊起身去拿碗。
“別鬧她瞭。”江立桌子底下踹瞭沈宏峻一腳,“她隻是終於反應過來她今天忽視我瞭。”
“……你都慪氣一天瞭她才反應過來麼?”沈宏峻咬筷子。
“……”江立白瞭他一眼不吭聲。
他其實挺滿足瞭,晚飯還沒吃完她就反應過來瞭。
“你們兩個會長久的吧?白頭偕老永不分離的那種?”沈宏峻咬著筷子口齒不清。
“……你想幹嗎?”祝福的話從他嘴裡聽起來怎麼就那麼陰森森的。
“我覺得你要是不要她,她真的會一個人到死。”沈宏峻看瞭看四周想想都覺得不寒而栗,“我都不知道她這八年是怎麼過來的。”
他一個四處躲藏的線人都過得比她精致。
江立想到第一天遇到她的時候吃的那碗難吃到哭的砂鍋粉絲,抿抿嘴。
她找到瞭人生中最喜歡的職業,所以衛生間裡的裝修佈置是她守著的底線,其他的都因為工作太忙太累犧牲瞭。
舒適的居住環境,以前最喜歡的美食,還有漸漸地越來越奢侈的睡眠。
她向來直接,取舍的時候從不猶豫。
“我不會不要她。”江立喝完最後一口湯,站起來去廚房。
沈驚蟄有話跟他說,不然不會找個湯碗找那麼久。
沈宏峻看著江立的背影微微一笑,扒拉瞭幾個菜抱著飯碗窩到沙發上打開電視,聲音調高,嘴角一直帶著笑。
他一直覺得他姐姐如果要白頭偕老,那就隻能是江立。
她在感情上怕麻煩,粗線條,有時候比男人還男人,能瞭解她並且真的心疼她的人,隻有江立。
連他都不行。
他看到這傢徒四壁氣得隻想揍她,江立卻會覺得心疼。
他傢香香說過,人出生的時候都是不完整的半圓,遇到瞭對的人才能真正圓滿。
江立,是沈驚蟄的圓滿。
他很早就知道瞭,早在江立第一次借錢給沈驚蟄,讓她給初戀買分手鞋的時候就知道瞭。
因為那一次,沈驚蟄真的拿瞭那五百塊錢給她學長買瞭一雙鞋。
送的遠遠的,然後那一個月打工的錢全還給瞭江立,江立不要,她就給他買瞭一條皮帶。
他印象裡面,江立換瞭無數次皮帶頭卻一直仍然在用著的皮帶。
***
沈驚蟄靠在廚房流理臺邊看著走進從廚房後就對她伸開雙臂的江立。
猶豫瞭一下鉆進他的懷裡,抱住之後用瞭點力抱得更緊。
“你……太容易消氣瞭。”她都還沒想好要怎麼哄,他就已經好瞭。
“最近太忙,沒時間生氣。”江立摟著她有些委屈,“等空一點,我再跟你繼續慪氣。”
沈驚蟄被逗笑,掐瞭一把他腰間的軟肉。
江立抱著她埋在她長發裡也跟著低低的笑瞭一聲。
“你還是得回去做三石對麼?”沈驚蟄聲音有些悶。
昨天,在他們跑向她的那個瞬間,她有過私心。
幹脆都暴露瞭,這樣他們就不用再回到那個危險的地方。
破案本來就是他們警方自己應該要做的事,沈宏峻和江立,本來就應該是她保護的平民。
她做警察,最最開始的初衷本來就是傢人。
尋找,保護並且守護。
結果這三件事都快被江立做完瞭,連她盼瞭八年的重逢的那頓飯,都是抱著她的這個男人做的。
她想著不要讓這個男人為瞭他們姐弟做太多的事,想著讓這個從小到大護著她,連洗澡都幫她守瞭五年門的男人可以拋開他們姐弟走的更遠。
結果他花瞭八年時間找她,委屈的哭瞭一宿,隻是因為他覺得他們不要他瞭。
這個傻子,用他自己,換回瞭她弟弟。
現在抱著她還無怨無悔的像是撿到瞭寶。
“抓到白毛之後,我不會讓他有機會保釋,也不會讓他有機會上訴。”她能做的隻有這些。
把白毛殺的三條人命死死的摁在白毛背上,用無法反駁的鐵證如山。
“我們會想辦法讓柳志勇保釋你,放在許成龍那邊的臥底也會想辦法護你周全。”她抬頭,下巴擱在他胸前,碎發細細碎碎的覆蓋著她的鬢角,看起來柔和的像是一幅畫。
“好。”江立低頭。
他的沈驚蟄,越來越柔軟。
這樣的柔軟,隻有對著他的時候才有。
無堅不摧的女法醫,冷靜到殘酷的女刑警,現在瘦瘦小小的窩在他的懷裡,因為擔心他,手指抓著他的衣服。
抓得很緊,像個孩子。
“他在看什麼電視?”沈驚蟄拽著他衣服瞇眼。
“什麼?”還在咕嘟咕嘟往外吐粉紅泡泡的江小立完全沒反應過來。
“成人臺?”沈驚蟄被電視裡面傳來的依依哦哦弄得火冒三丈。
“你弟成年很久瞭。”江立頭疼,“而且x縣哪裡來的成人臺。”
“……我去看看。”聲音越來越不堪入耳,沈宏峻似乎意識到什麼開始調小音量,沈驚蟄忍不住想要提刀。
“你又不理我瞭?”江立迅速的耷拉下嘴角。
“柳志勇出去後我就得走瞭。”耷拉的更厲害,“這次就我一個人,宏峻不在。”
“……”沈驚蟄想推開他的動作一頓。
“死沒良心的!”江立慪氣的一氣呵成如火純青。
外面的電視聲音安靜瞭下來,沈宏峻從客廳裡探出來一個狗頭。
“我怕你們聽到那個聲音太投入特意來提醒一下。”他揚瞭揚沈驚蟄的手機,“你手機響。”
“你領導,老姚的。”他看瞭眼來電提示。
沈驚蟄接過手機,看著已經在穿外套的兩個男人。
“走吧。”兩個男人回頭看她,動作一致。
沈宏峻能回來吃頓飯已經是老局長走瞭後門,他仍然是通緝名單上的人,案子仍然沒結案。
沈驚蟄按下接聽鍵,聽瞭兩句按瞭免提。
白毛落網。
就像柳志勇說的那樣,老嚴在案發現場找到瞭兩個日夜輪班住在x縣賓館的風月女,住在對著後巷視角最好的房間裡,不接客,隻是日夜輪流住。
順藤摸瓜的就找到瞭她們所在的銷金窩,沖進去的時候,曾經的臥底白毛正全身赤|裸的趴在女人身上,嘴裡不幹不凈,手裡的動作更是猥瑣至極。
已經半點都沒有警察學校裡的樣子,眼底渾濁,五官頹廢。
和所有在逃的要犯一樣,看到老嚴他們沖進來的那個瞬間,他嚇到瞭。
殘暴的、嗜血的白毛,在看到刑警拿著手|槍沖進房門的那一瞬間,嚇得一下子趴在瞭女人身上,抖瞭兩下身體,泄瞭身。
他連大佬都算不上。
腿軟的需要兩個刑警攙扶才能被塞進警車,眼底,是一片空白。
作者有話要說:hiv病毒那段是因為白毛這段的劇情需要,他的人設和風月場所脫不瞭關系,所以血液感染的就選擇瞭hiv病毒,沒有任何歧視的意思。
我一直覺得,病和人應該是要分開的,病和這個人的所有外在條件一樣是不能凌駕於這個人本人之上的,所以因為某一種病毒歧視一個人,本身就是一種片面武斷。
這文正文應該還要更新一個月,期間我會在三千基礎上不定期的找找四千五千六千這些可怕的小妖精~大傢看文愉快~
你們愛紅包還是愛我。。。不說紅包就評論少很多。。。
被傷害的老映擼起袖子搓搓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