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病房中,錢婉兒的身體跟正常情況相比依舊虛弱不堪,不過整個人的氣色要好瞭許多,至少可以有些力氣有些胃口坐起身來吃東西瞭。錢婉兒在父親錢志剛喂完最後一口粥後,剛剛躺下便不由得用盡全身之力打瞭個噴嚏,以至於戴在鼻子上的氧氣管都差點兒因為這個噴嚏掉落開來。
伴隨著這個噴嚏的還有那因為身體的傷勢讓她在用勁兒以及身體的震動時而產生的劇痛,這種傷痛迅速蔓延全身,尤其是胸口處,就像是在那一瞬有千萬人同時錘砸自己的肋骨一樣,這種疼痛差點兒讓錢婉兒喊出聲來。
“怎麼?著涼瞭?”錢志剛趕忙放下手中原本用來裝粥的飯盒詢問道。
錢婉兒沒有作答,則隻是頭依靠在枕頭上微微搖著頭。
“涼不涼?我去把空調開低一些。”錢志剛又復開口說道,語氣中竟有一絲溫柔之意,這是錢婉兒不曾感受過的。
“沒事,我累瞭,想休息會兒。”錢婉兒臉上幾乎沒什麼表情,既不笑也不嚴肅,就那麼平平淡淡的說著。
“那好,你先休息會兒,我把這些收拾收拾!”錢志剛也沒有過多的言語,說完話後見錢婉兒全然沒有反應便把她身上蓋著的被子掖的更緊瞭些,隨後便端著用好的碗筷走出瞭錢婉兒的病房。
而顧麟所在的病房這邊,三個人依舊在根據顧麟講述的他與錢婉兒之間的故事探討著。因時間臨近中午,所以原本顧麟房間裡的那個病友也早一醒來,別看他頭上被紗佈纏繞的跟木乃伊一般無二,可這貌似絲毫不能阻擋他玩兒遊戲的步伐,在窗簾後面賣力的用雙手遙控著,嘴裡還不停地在為自己加油打氣,吶喊助威,他完全沉浸在瞭自己的世界裡。
趙雨菲從衛生間出來,因為身體長時間坐在床上難免蜷縮的有些不舒服,不禁站在顧麟的病床床尾處舒展著自己的身體。而顧翊則早已由坐姿轉為睡姿,平躺在床上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天花板上的電燈。
或許是趙雨菲覺著有些吵鬧,便不由得走到隔壁那哥們兒的床前,剛剛探出頭去,那哥們兒躺著的身軀便猛地一陣,顯然是被嚇瞭一跳。隨後也不聽趙雨菲開口說話,那哥們兒倒是很自覺,估計是意識到自己聲音太大打擾瞭別人,遂即用手指猛按音量鍵,遊戲聲幾乎驟減為零。
盡管他此時整個人的面部乃至頭顱全都被紗佈纏繞著,但是在看到趙雨菲的那一刻還是用那潔白的牙齒給她瞭一個淺淺的微笑,簡直就是標準笑姿,露出八顆牙齒不多也不少,隔著紗佈都能想象到他整個人的表情,這也不奇怪,畢竟趙雨菲的顏值這一塊兒還是有一定的征服力的。
趙雨菲看到這種情況則全然不予理會,而是雙眼向上一翻,嘴角後拉做出一副非常無奈不想搭理他的表情。轉而繼續來到原先的病床前,輕拍瞭一下顧翊的腿示意她給自己騰個地方,隨後順勢坐下並從包裡掏出自己的杯子從暖壺中倒瞭杯水。
“你們咋不說瞭?繼續唄。”趙雨菲一邊倒水一邊說道。
“這不等你呢麼菲姐!”顧麟沒等姐姐顧翊說什麼便率先開口打趣道。
“我就說嘛,少瞭我肯定不行!”趙雨菲笑著說道,說話間還拿出瞭一個紙杯倒瞭杯水遞給顧翊。
顧翊沒有作聲,搖瞭搖手示意自己不渴。然後她便順勢將水遞到瞭顧麟的床頭,看他要伸手接水就又接著說道:“先冷一下吧,現在喝太燙!”
“得嘞,謝謝菲姐!”顧麟躺在床上雙手抱拳給趙雨菲行瞭個禮說道。
“壯士不謝!”趙雨菲有樣學樣的跟著顧麟做瞭個一樣的手勢說道。
“好瞭好瞭,不鬧瞭,我還是接著說吧,反正我這故事也不是特別長馬上就要到終章瞭!我看看啊,大概……中午之前就能結束哈哈。”顧麟看瞭眼姐姐顧翊,開口說道。
“嗯嗯,慢慢來,不急。”趙雨菲察覺到顧麟看向姐姐顧翊的目光之後開口說道。
“然後我們的拍攝不是要求要會打網球麼,我就在那次給他打電話的時候順便就約她一塊兒打網球瞭呀……”顧麟說道。
顧麟坐在宿舍的椅子上給錢婉兒撥通瞭電話,其他室友都在忙碌的準備著各自的期末考試,再不然就是出去放松去瞭,唯剩下顧麟與另一個在宿舍床上沉睡不醒的室友。
“哈嘍~哈嘍?”顧麟在對方接通電話之後試探性的說道。
“哪位?”錢婉兒的聲音傳來,不知是電話的原因還是顧麟聽覺的原因,他總感覺錢婉兒的聲音在電話與現實中完全不一樣。
“咳,我自我介紹一下吧,我叫顧麟,顧麟的顧,顧麟的麟!”顧麟清瞭下嗓子說道,嘴角還露出一絲掩飾不住的微笑。
電話那頭並沒立即予以回應,按照顧麟的設想她應該學著自己說出那句:“你好,我叫錢婉兒,錢婉兒的錢,錢婉兒的婉兒。”,然而一會兒的功夫過去瞭,他沒能等到這句話。
“還生著氣呢?”顧麟開口說道。
“沒有。”錢婉兒回答的這兩個字聽不出任何的感情。
“我不信,除非你笑一個!”顧麟說道。
“呵呵呵。”錢婉兒在電話那頭回復道。
她沒有推辭,而是照做瞭,隻不過這三個字兒在顧麟聽起來頗有種罵人的意味怎麼回事。當然,這種罵人倒不是那種辱罵,放到現在來說就是潛臺詞好像在說:“傻逼”一樣。
“額,好吧,我覺得我應該為我那天的沖動向你道歉!”顧麟嘴裡如同沒有沒有絲毫的感情一樣說出這幾個字,從他的語氣中也絲毫找不出一個重音,讓人聽起來很是奇怪。
“你不必向我道歉,何況你也沒做錯什麼,換做我的話我可能也會是一樣的做法。”錢婉兒說道。
“那這樣吧,你現在有時間不,來找我打網球啊?”顧麟說道。
“不是你跟我道歉麼,然後……哦,還讓我去找你啊?”錢婉兒說道。
“不是,當面道歉才能展現我的誠意嘛,另外還有最重要的就是要打網球啊,再說北J別的地兒網球場哪有我們學校方便對吧,正好我順便帶你嘗嘗我們學校的特色美食,包你滿意!”顧麟說道。
“嗯……我想想吧!”錢婉兒說道。
“你別想想啊,我都忍不住跟你道歉瞭,你晚來一會兒我可要在電話裡說瞭啊,到時候你感覺不到誠意可別怪我!”顧麟說道。
“那不行,你現在道歉也得看我接受不接受啊。行吧,等我收拾會下,馬上就去!”錢婉兒說道。
“哎你說的啊,咱們一言為定,可不許反悔,我在理工大學等你哈,到瞭打我電話就行!”顧麟說道。
“到瞭就行唄,就不給你打電話!”錢婉兒說道。
“我跟你說,我們學校可大瞭,到時候你要走丟瞭可不怪我啊!”顧麟顧翊揚高瞭語氣說道。
“知道瞭知道瞭,掛瞭吧。”錢婉兒說完便掛斷瞭電話,留有顧麟坐在椅子上沾沾自喜。
“不是大哥,你的甜蜜愛情吵到我睡覺瞭!”在床上睡覺的那個室友探出頭來看著坐在床下的顧麟說道。
顧麟見狀遂即收住瞭臉上的表情,變回原先的樣子開口說道:“你還是不困,困得話都不至於被我吵醒。”
這看似不講理的一句話實則正是證明瞭他與室友之間的感情之好,估計他內心也徹底把如何保持自己開心的秘訣參悟透瞭:“與其指責自己,不如怪罪別人!”。當然,這也僅適用於他跟朋友哥們兒間的嬉戲打鬧。
過瞭大概能有一個小時左右,錢婉兒才來到顧麟的學校。兩人剛一見面也沒有那麼多的寒暄,雖然認識時間不長但也如老友一般,不過也不完全跟老朋友一樣,兩人心裡還是有些隔閡在裡面的,如此就讓氣氛變得有些尷尬。
兩人打瞭聲招呼之後沉默瞭很長一段時間,還是顧麟先開口打破瞭這種沉默:“對瞭,天兒挺熱的,喝口水吧。”
“還挺細心嘛,知道買瓶水給我,平時一定沒少跟女孩兒買水吧?”錢婉兒接過水擰瞭一下瓶蓋,但沒能打開。可能是瓶蓋比較滑的緣故,沒能擰開,便白瞭顧麟一眼。
她殊不知,這瓶水早已是顧麟擰開之後又擰上的,隻不過擰的特別緊,一般的女孩兒還真不一定打得開,其目的為的就是找個契機能緩和一下他們倆的這種關系。顧麟裝作很有眼力見的接過錢婉兒手中的水,發揮自己的男友之力,假裝很輕松的樣子將瓶蓋擰開遞到錢婉兒手裡。
“我可沒有啊,咱沒你想象的那麼的……那麼的……”顧麟的話到嘴邊之後,卻又沒想好怎麼形容,總之就是想表達他很少這麼做。
錢婉兒或許是看穿瞭一切,知道這瓶蓋是他故意搞得鬼,於是便撇嘴一笑沒說話。隻不過嘴角上揚的幅度很小,不仔細觀瞧的話還真看不出來她是在笑。
“準備好瞭麼?”顧麟說道。
“嗯?”錢婉兒有些不明所以的說道,但這也不怪她,換做任何一個人遇到這種情況都會覺得是顧麟的這句話說的有些無端。
“我非常誠懇的跟你道歉啊!”顧麟說道。
“哦,那你為什麼要跟我道歉,說說看?”錢婉兒喝瞭口水走到一處陰涼地方坐下說道。
顧麟則跟著錢婉兒坐在她身旁,開口又將自己悟出的緣由認真闡述瞭一番。
“嗯……是也不是,可能我這個人很少願意相信別人吧,而倒是也沒有生氣,咱們倆頂天也隻能算是是普通朋友而已,畢竟隻是見過幾面還不夠瞭解,所以我也沒有理由跟你置氣啊。”錢婉兒說道。
錢婉兒在說他們倆之間的關系時,顧麟可謂是抱瞭很大期待,但聽到普通朋友時他的神情還是劃過瞭一絲絲的失落,隻不過轉瞬即逝,他還是比較樂觀的。
“那我為什麼今天約你你還要來啊?”顧麟說道。
“都說瞭,至少還能算的上朋友嘛。不過我還挺喜歡你的……”錢婉兒話還沒說完便突然註意到身旁的顧麟嘴角浮現一絲微笑,便遂即解釋道:“哦你別誤會,這種喜歡就是單純的針對於你那天的作風,敢講話,講真話,這可能在別人看來是年輕氣盛,有些意氣用事。我之前也是這麼認為的,但是我後來琢磨瞭一下,現在這個社會上,敢於反駁又何嘗不是一種珍貴的品質呢,這算是我在你身上看到的閃閃發光的點吧,希望你不要丟瞭它。”
“哦,可能吧,很多人都這麼說過,但是你後面那半句我還真是第一次聽到過。”顧麟說道。
“是吧,所以我就覺得好像也沒什麼大不瞭,人活著又不是處處都為瞭取悅別人是吧?”錢婉兒說道。
“是的,與其指責自己,不如怪罪別人!”顧麟目光堅定,一字一句的說道。
“哈哈哈哈,哪兒來的歪理都是。”錢婉兒笑著說道,那笑容依舊是那樣好看,如夏日的一縷清風一樣笑到瞭顧麟的心坎兒裡。
“那這樣吧,不跟你道歉瞭,就當是感謝你瞭,我陪你練網球!”顧麟說道。
“正有此意,不然我來幹嘛?”錢婉兒看著顧麟說道。
對啊,錢婉兒若不想見到顧麟又何必大老遠過來呢,還穿著運動服。不管她怎麼說,至少今天是有瞭這樣一個機會,可以讓他們倆獨處的機會,也讓他們有瞭更多時間瞭解彼此。顧麟在腦海中思考著著、呆坐著,以至於錢婉兒早已起身離開瞭他都沒有反應過來。
“走啊,球場在哪兒你得帶我去啊?顧教練!”錢婉兒轉過身來對著顧麟喊道,笑容依舊。
“哦,這就來!”顧麟應聲說道,轉而低下頭收拾著自己帶著的器具和剛喝瞭半瓶的水。
顧麟內心的喜悅是掩蓋不住的,尤其是想到錢婉兒的笑容,對他來說無疑是治愈一切的良藥。而他也在默默準備著自己的驚喜,他沒有告訴錢婉兒他又接著去拍瞭廣告,依舊跟原先定好的那樣,跟她飾演情侶。顧麟每次想到這些,仿佛身邊的風都是甜的,那是一種說不出口的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