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你痛不痛?”晚綠有些發慌,連忙扶著她坐在軟墊上
羊水還是在流,晚綠額頭上有些冒汗,“夫人,你要是痛就喊啊,別忍著。
冉顏方才是被羊水流下來那種像是失禁一樣的感覺弄懵瞭,此刻反應過來,才道,“別急慌慌的,不疼,恐怕還要一會,現在還不會生
冉顏對婦產科瞭解不是很深,但也瞭解因孕婦的個人情況,陣痛和羊水破的先後順序有所不同,冉顏從前天開始就感覺到陣痛瞭,不過很輕微,不會影響到平常生活。
冉顏抓瞭被縟把臀部墊高,避免羊水繼續流出來。
很快歌藍便帶著婆子侍婢跑瞭進來,有四名穩婆,兩名是蕭傢的,還有一個是鄭氏慣用的穩婆,另外一個是羅氏給找的。但主要還是蕭傢找的穩婆接生。
“快把夫人抬到產房。”穩婆令兩個大力的侍婢把冉顏移到抬板上,“穩著點,穩著點。”
另有一名穩婆問道,“夫人可感覺到疼瞭?”
“還不疼。”冉顏道。
幾名穩婆都十分有經驗,聽到冉顏這麼說,便知道還有一會兒才能生,不過現在就得去產房等著,足月之後羊水一破,孩子十二個時辰之內必生,否則就情況不妙-瞭。
產房與寢房隻隔瞭幾間屋子,裡面的東西兩個月前便已經準備妥
屋內燒瞭許多幾個火爐,暖烘烘的,感覺有些熱。
門口與內室用一個十二面的素色錦紋屏風遮住,產房內一般不會用紅色的東西,大約是認為見紅不吉利,因此入目之處皆為素色,上面紋著金絲吉祥圖案,寓意分娩順利,一舉得子。
晚綠和歌藍扶著冉顏躺到榻上這個榻要高出地面兩尺,從房梁上垂下來兩條白練,長度直垂到地上,位置恰是冉顏手能夠抓到的地
“夫人稍後老奴讓您使力的時候,您便抓著這兩條白練。”一名穩婆將白練擺在冉顏觸手可及的地方。
分娩過程中需要註意的事項,穩婆也提早兩三個月就詳細講過瞭,不過臨產時,她們還是細細的叮囑瞭一番。
之後便退出屏風外,由晚綠和歌藍為冉顏更衣,穿上素色的待產中衣把發髻松下來綁成辮子。
冉顏努力的放松自己的情緒,靠在半斜起來的榻上。
一切都有條不紊的進行著,做好一切準備,晚綠用袖子擦拭額頭上的汗,問冉顏道,“夫人,小主子應該知道怎麼出來的吧?”
歌藍道,“你都知道怎麼出來小主子如何能不知道。”
晚綠反應瞭一下,才道,“你這是嘲笑我吧?”
“你想多瞭我是誇小主子。”歌藍淡然道。
冉顏輕輕一笑,忽然感覺下腹猛的一痛,忍不住輕哼瞭一聲。
“夫人,開始痛瞭嗎?”歌藍立刻問道。
這痛也並不難以忍受,也隻是一會兒便漸漸淡瞭,冉顏松瞭口氣,道,“還好。”
穩婆領著兩個侍婢進來,先查看瞭一下冉顏的情況,才道“夫人,準備瞭參湯和吃食,您先用一些。”
準備的吃食都是好消化,並且能夠補充體力的東西。所有東西吃完,冉顏才到八分飽。她剛剛放下筷箸,腹部又開始痛瞭起來這一回比上次要疼的多,持續的時間也稍微久瞭一些。
忍瞭一會兒,等陣痛過去,晚綠服侍她漱瞭口,又繼續躺著。
這樣的陣痛反反覆覆來瞭幾回,每次都越發疼,時間也越長瞭起來
剛痛過去一陣子,外面便響起瞭蕭頌的聲音,“夫人如何瞭?”
有穩婆答道,“快瞭,羊水破瞭之後,一般兩三個時辰便能生,長的一天的也有。”
冉顏緊接著便聽那穩婆阻攔道,“侯爺不能進產房,不如與兩位太醫去隔壁的茶室裡先等等。”
“我進去可會對夫人有影響?”蕭頌問道。
“啊!”冉顏冷不防的一痛,渾身都有些麻木的感覺,像是擰著臟腑腸子一般,小腹墜脹。
門外的穩婆算著時間也差不多瞭,急匆匆的進來,“夫人可有要出恭的感覺?”
“有。”冉顏痛哼瞭一聲。
屏風外另外三個穩婆領著兩名侍婢也都疾步走瞭進來。冉顏抓住白練,額頭上頃刻間冒出豆大的汗水。
外面,蕭頌在廊下兜圈子,他請來的兩名太醫被請去瞭茶室休息。他一個人在外面幹著急,又不敢出聲問,怕擾瞭分娩。
煎熬,仿佛過瞭一年那麼久,房間裡響起瞭冉顏的痛呼聲,蕭頌的心就像是被人狠狠抓住一般,又緊張又痛,忍不住趴在門上看瞭一會兒,倒是有些門縫,但是裡面被偌大的屏風擋住,什麼都看不見。
“九郎。”劉青松快步走進院內,道,“九嫂要生瞭?”
“嗯,喊瞭有一會瞭。”蕭頌盧音緊繃。其實冉顏不過就喊瞭幾聲而已,隻是他覺得時間難熬。
“不用擔心,九嫂和寶寶一切都好,分娩必然會順利。”劉青松道。
蕭頌看瞭他一眼,才點頭,誠懇的道,“二十多年,你總算說瞭句像樣的話。
蕭頌面色還如往昔,但是劉青松看見他鬢角都已經被汗水浸濕瞭,額頭和鼻尖上也都冒出細細的汗珠。劉青松深知蕭頌的性子,他心裡緊張或者不高興的時候,習慣安靜,若非必要,他不喜歡與人貧嘴,於是也就不曾接口。
產房內,時不時的傳來冉顏的痛呼聲夾雜著穩婆和晚綠、歌藍喊著“用力”、“堅持一會兒”這樣的話,蕭頌臉頰上的汗水早已經匯聚成滴,吧嗒落在地板上。
院子裡的雪又的下瞭起來,劉青松也是攏著袖子,一會兒坐,一會兒站。他在官署裡,聽刑部的人說蕭頌夫人要生產,便也趕瞭回來,他不知道具體情況但冉顏在裡面時間也已經不短瞭。
一個多時辰過去,房內的呼喊聲也弱瞭很多,一貫能控制自己情緒的蕭頌,連表情都僵硬瞭“輕松,阿顏沒事吧?”
劉青松連忙道,“許是喊累瞭,生孩子是個力氣活,歇一會就好。”
門吱呀一聲打開,兩名侍婢端著兩盆血水出來,蕭頌一見臉都綠瞭,當下便要不顧一切的沖進去,劉青松連忙拉住他道,“流血正常的,正常的,淡定啊九哥。”
盆裡的水之是發紅而已,按照常理來說也不是很多,蕭頌知道,但關鍵那是他媳婦身上流的啊!
房間內,冉顏的聲音又再次響起,很快又侍婢換瞭幹凈的熱水端進
蕭頌咬咬牙又坐回原處。
被請來的那兩名太醫也早就做好瞭心理準備,一般生孩子從早上生到下午的都有,他們也不著急。午膳時,有人送瞭豐富的酒菜,蕭頌略略去招呼瞭兩句,讓劉青松去作陪,他兀自等在門外。
冉顏的喊聲,和裡面此起彼伏的嘈雜聲折磨著他,但倘若聽不見,更折磨。
劉青松陪著兩名太醫用完午膳又過來陪蕭頌一起等著,他也不勸飯,看蕭頌的樣子,能吃下去才怪。太醫們估算著時間也差不多瞭,便也出來陪著等。
雪已經積瞭厚厚的一層,蕭頌覺得足足有二十年那麼久都快變成一尊石像,屋內陡然響起一聲響亮的啼哭。
剎那間,他感覺自己心頭壓的萬斤之重,猛然間消失瞭,讓他輕松的幾乎飄起來,抓著劉青松使勁搖晃,朗聲大笑,“生瞭生瞭!”
但是半晌,門都沒有打開。
蕭頌剛剛輕松的心情,猛然間又跌入瞭谷底,面上笑容也漸漸斂。
方才隻聽見啼哭聲,卻忽略瞭冉顏痛苦的聲音依舊沒有停止,此刻夾雜在哭聲中,讓人心驚。
“襄武侯不必擔憂,倘若有異樣,穩婆定然會出來稟告,老夫以為,定然是雙生子。”一位老太醫道。
“果真?”蕭頌覺得自己今日心都快崩塌瞭,一會兒沉在谷底,一會兒又飄到天上,反反覆覆,不是一般折磨人。
又等候瞭約莫一個時辰,,門吱呀一聲打開。
屋內有兩名穩婆滿臉喜色的出來,嘴裡說著吉祥話,“真是奇瞭啊!恭喜侯爺,是兩位小郎君!和一名小娘子。”
她這廂話音才落,裡面又響起瞭兩個較弱的哭聲。
劉青松也呆住,半晌才大笑道,“哈,冉顏可真行!”
蕭頌一撫掌,幾乎要跳起來,笑的合不攏嘴,“賞!每人百貫!”
穩婆立刻歡天喜地的應下,她們一般去高門大第接生,每次的紅包最高也不過五十貫,這算是“出工費”另外得的喜錢,百貫可不得瞭,夠她們一傢過好幾年的瞭。
蕭頌迫不及待的沖到產房門口,婆子丫鬟阻攔不及,他已然推門進
劉青松歡喜過後,才恢復些理智,冉顏的肚子是稍微大一些,但也未見比一般孕婦大多少,這一胎既然有三個,那必然有兩個是極弱的,或者三個都很弱。聽哭聲,倒是有一個很響亮。
那兩名穩婆也極會說話,一般報喜都會說,是個健壯的孩子,但方才她們卻隻說生瞭幾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