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並非池中物

第093章 並非池中物

真相總是讓人唏噓不已!

此時此刻,紀雲舒在玉嫂的眼中,再也看不到那份內疚,而是充滿瞭嫉妒的恨意!

嫉妒自己的女兒,嫉妒她得到瞭江老爺的“寵幸”,而自己卻被冷落。

那種變態的心理,簡直讓人無言以表。

玉嫂聽完她的話,放聲大笑,露出瞭那一顆顆似豺狼般的齒牙。

那雙原本抬在空氣中的雙手,一把抓住自己面前的木樁,長長的指甲陷進瞭木樁中,抵著她的甲肉,瞬間鮮血密佈!

“他其實是愛我的,他應該要愛我的,所有人都瞧不起他是陰陽人,隻有我不嫌棄他,我對他那麼好,他為什麼要娶別人?又為什麼喜歡我的阿語,不喜歡我呢?為什麼,為什麼……”

玉嫂在激動的同時,又笑得十分淒慘!

這一刻,紀雲舒真希望這個女人去死,而且,死一百次,死一萬次都死不足惜。

然而……

玉嫂又說:“不僅老爺是這樣,就連我的丈夫也一樣,他明明說過愛我的,可是背地裡,他又跟別的女人偷情,所以他也該死,他該五馬分屍的。”

呃!

紀雲舒頓時想到自己做的那個夢,背脊骨一涼,顫顫的問:“所以,你殺瞭你的丈夫?”

“他該死,他和阿語一樣,該死!所以我用刀,當著阿語的面,一刀刀的殺瞭他,我還把他的眼珠子掏出來,給阿語吃瞭,阿語說,很好吃,我也吃的,是啊,真的很好吃!”

“你真的很狠心。”

“有那些男人狠心嗎?”她戾吼:“我以為老爺是真心待我的,他喜歡阿語,我就讓他把阿語抱走,我看到我的阿語在老爺的身下不停的叫,其實我很難過,我難過老爺為什麼不要我,我對他那麼好,為什麼……”

說完,玉嫂便瘋狂的拍打木樁!

這樣的玉嫂,已經不是一個變態瞭。

而是一個沒有靈魂,沒有思想,沒有感情的軀殼!

紀雲舒極力的讓自己保持冷靜,赤紅濕潤的眼睛中,強忍著情緒。

問她:“你真的,沒有一點悔意嗎?”

玉嫂笑瞭笑,往後退瞭幾步,退到瞭那冰涼的墻上,傻笑瞭幾聲,緩緩蹲下,血淋淋的指甲,夾帶著木屑,發瘋的撓著自己的臉。

不再說話!

嘴裡,開始哼起調調!

是的,她不後悔!

紀雲舒往後退瞭幾步,衣袖中的手,緊握成拳,那尖尖細細的指甲,也深陷到瞭皮囊中。

這個時候,縣太爺等人走瞭出來,大傢都面色凝重,心情鬱悶的很!

縣太爺看瞭玉嫂一眼,將目光轉向紀雲舒,嘆瞭一聲氣:“雲舒,本官知道你現在心情不好,後續之事,就交給本官來辦吧。”

她沒有回應,側身,離開瞭這塊地方,拐角時,看到景容還站在那,帶著一種心疼的眼神,看著自己。

可她不語,神色沉默,繞過他的面前。

卻不料,被他抓住瞭手腕。

景容說:“心裡若是難受,不必藏著,說出來,會好受些。”

“我沒事。”

她淡淡開口,將手抽回,回到瞭阿語的屍體旁。

景容默默的跟在她身後。

看著阿語屍體,紀雲舒在難受的同時,苦澀一笑:“大概,這才是阿語最好的歸宿,死亡,興許也是解脫吧。”

景容側眸看她,那張原本看似冷淡,時常像戴瞭一張冰寒面具的模樣,此刻帶著人情內心最脆弱的善感,隱在那雙清澈濕潤的眸子中,叫人憐惜,卻讓人無可奈何!

這樣的女人,是善良的!

當內心築起的一堵墻被推翻,流露出來的,是像千年酒釀般的深緒!

景容說:“真相已經大白,就讓阿語好好的去吧。”

“恩。”

她點點頭,將旁邊一塊白佈,緩緩的蓋在瞭阿語的屍體上。

轉而,她又深鎖眉心,與景容說:“還有一點沒有弄明白。”

“你是說江夫人的事。”

“對,她為什麼要撒謊呢?還有那個七叔的死,到底……跟江夫人有沒有關系。”

景容沉氣:“你既然想知道,何不現在去問問她。”

說的也對!

紀雲舒喚來一個獄卒,讓他帶自己和景容去江夫人的牢房。

而江夫人被關的方向,與玉嫂被關的牢房相反,紀雲舒正覺得奇怪,到瞭江夫人的牢房外,才明白過來。

這哪裡是什麼監牢啊,分明就是一間經過裝修的內屋啊。

幹幹凈凈,還開瞭一扇窗!

床也有,被子也有,桌子椅子也有,甚至,還有茶壺茶杯,一應俱全。

江夫人正悠閑自在的在泡茶呢!

看到紀雲舒和景容一來,她隻是抿嘴一笑。

頭都不抬一下,就說:“王爺,請恕民婦現在不能給你行禮瞭。”

景容冷唇一勾:“江夫人倒是挺悠閑的,還有心思喝茶。”

“王爺錯瞭,我可不是喝茶,這牢房裡散發著一股惡臭味,隻能用茶香來熏一熏,畢竟在這種地方,可沒有心思喝茶。”

“若非是極端惡毒、十惡不赦的人,又豈會被關在這種地方,江夫人,你埋屍不報,甚至還隱瞞真兇一事,此等地方,真該關上你幾年。”

景容的話,雖夾雜著一股笑意,卻分明冷澈心骨。

聽完他的這番話,江夫人似乎明白瞭什麼意思。

她看向紀雲舒:“看來紀先生,已經知道實情瞭。”

紀雲舒收起瞭之前的難受,冷冷的問她。

“昨天,你為什麼不說?”

“為什麼?”江夫人捏起茶壺,一邊往茶杯中註茶,一邊回答:“其實在昨天之前,我之所以不想將真相說出來,的確是礙於我李傢的面子,可是昨天,當我看到玉嫂後,聽到你說玉嫂是兇手的時候,你知道嗎?其實我很開心。”

紀雲舒接過她的話:“你之所以開心,是因為你憐憫阿語,她已經死瞭,你不想再讓她成為兇手,而且你想玉嫂死,兩者都在,所以你不想為她澄清真相,對嗎?”

說罷,她朝前走瞭兩步,立在木樁前,不過兩個拳頭的距離。

江夫人不為她的話所動,將那杯註滿茶的茶杯端瞭起來,朝地上撒去。

目光也落地上,道:“那天晚上,我撞到瞭阿語,我問她,你要去哪裡,她告訴瞭我,她說,她要像她娘殺她爹一樣,去殺瞭那個畜生,她才六歲,可我在她的眼神中,看到瞭從未有過的絕望和殺氣,而我,沒有阻攔她,我眼睜睜的,看著她一刀兩刀,不停的捅在那個畜生身上,她離開之後,我走到那畜生面前,他那雙眼睛,還睜大的看著我,我竟然一絲也不同情他,覺得他死有餘辜!”

說道這裡,她笑瞭笑。

紀雲舒又問:“那麼,七叔呢?”

江夫人放好茶杯,終於將目光轉向瞭紀雲舒,說:“紀先生,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我可以告訴你,這世上的確有很巧的事情,七叔是真的得病死的,我沒有殺他。”

“我如今還能相信你說的話嗎?”

“你懷疑我是應該的,但我沒有必要再撒謊。”說完,江夫人起身,走瞭過來,那張雍容華貴的臉,端著一抹欣賞的笑意:“紀先生,你是我見過的人當中,最聰明的一個。”

紀雲舒面不更色,問:“你想說什麼?”

“希望有朝一日,我能與紀先生,在京城相見,到那時,希望能與你飲上一杯。”

紀雲舒一嗔!

京城,又是京城!

她對京城不感興趣啊!

景容突然插瞭一句話:“江夫人,你雖然沒有殺人,可埋屍與欺瞞之罪,也不小,你能不能回京,還不一定。”

而卻她不覺得,娘傢還在,她頂多關上兩天也就出去瞭。

她岔開瞭這個話題,與景容道:“王爺,像紀先生這樣聰明的人,真是一點兒也不適合待在這小小的錦江城,王爺若是愛才,就應該將她留在身邊,納為己用,帶去京城。”

而這番話,倒是對景容很受用。

景容看瞭紀雲舒一眼,嘴角一勾:“不用你的提醒,本王也會費力說動紀先生,希望她能屈才在本王身邊,與我回京。”

紀雲舒無言,步子往後一退,與江夫人拉開瞭距離。

她說:“既然我想知道的,江夫人一字不漏的告知瞭我,那我也不多留瞭,也不耽誤江夫人你繼續泡茶,熏牢房裡的惡臭味。”

說完,紀雲舒已經轉身,準備離開,邁腳不過三步,又被江夫人叫住。

“紀先生,錦江雖是一片幹凈的荷塘,有荷花作伴,清閑自在,冬有雪,夏有霧,但你,並非池中物。”

“……”

哎哎哎,江夫人,景容究竟給瞭你多少的好處,讓你一味的慫恿我去京城!

懶得回應,紀雲舒邁步離開瞭。

景容看瞭江夫人一眼,折身離開。

兩人出瞭監牢,外頭,竟然下起瞭雪。

一直等在外面的衛奕,端在一邊的墻角處,瑯泊站在他面前看著。

看到紀雲舒出來,衛奕蹭的起身,跑瞭過來。

“舒兒!”

高興極瞭!

可是鼻子一皺,看著一旁的景容,略帶嫌棄:“哥哥,你好臭啊!”

景容的臉,一下臭到瞭極點!

他在牢房待過,還抱過阿語的屍體,能不臭嗎?

孩子,你太會說實話瞭!

《畫骨女仵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