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桃花深處有桃花

第206章 桃花深處有桃花

莫若算是徹底的清醒瞭!

全然不顧臉上的茶水,眉頭嚴肅之際,焦急問。

“沒有轉圜的餘地?”

他的性子本就和景容截然不同,做不到此時此刻還這般的冷靜從容,若是今日在朝堂聽到這個消息的人是他,怕是已經掀桌大怒瞭。

管他什麼君君臣臣!

父子之情!

景容淡淡搖頭,認真道,“父皇的決定,無人能反。你也知道我父皇的性子,從來如此,何況,天子一言九鼎,如今讓他駁回自己旨意,太難瞭。”

盡是默然的沉嘆。

莫若卻捏著拳頭,心中一氣,將喉中的酒精一股腦的沖散瞭!

即覺得氣憤的同時,又露出惋惜至極的模樣來。

與景容說,“那你呢?就真的這樣看著孔虞嫁給那個老薑王?就算你不喜歡她,是否也應該為她爭取一番?畢竟我們自小是一塊長大的。”

刻意強調瞭這一點!

換來的,則是景容不動聲色的神態。

他依舊板著一張臉,隻是說話的語氣,稍微輕沉下來,“你以為我沒有努力嗎?這兩日,我在宮裡求瞭父皇無數次,請他三思,你可知道,我若不是他的兒子,此時此刻,我已經被推到午門斬首瞭。”

呃!

這話,當然不是說說而已。

的確,這兩天,他去阜陽殿見瞭許多回,就是希望皇上能改變主意,另謀他法,偏偏皇帝像吃瞭蕭妃的枕邊醉似的。

聽著蕭妃夜夜在枕邊說“孔虞乃最佳人選”的話,大概是潛移默化瞭。

加上此事著實擾得他心神煩悶,索性一拍桌,將這件事定下瞭。

一道聖旨,封孔虞為慧文公主,遠嫁曲薑。

明日聖旨一頒佈,就成瞭定局。

縱使孔虞百般不願,也終究無可奈何!

怪隻怪,七年前楦樞皇後一死,無法護她這個心愛的小侄女。

怪隻怪,景萱有一位偉大的母親,為她出謀劃策,為她避去風難。

莫若這個花心郎,雖然看似桃花債一身,風流諄諄,可說到底,孔虞是他朋友。

哪有不幫朋友的?

如今心急如焚,“孔虞心裡隻有你,讓她如何甘心嫁去曲薑?”

景容微垂著頭,那雙幽深的眸子裡,百般無奈。

“我知道,知道她定然是不願意嫁的,如果不是我,她也不會等到如今還未嫁人,而被父皇指去曲薑。”

是的,他萬分內疚!

若不是他一直將孔虞的那句“容王妃”當成玩笑,而一直沒有明確表態,也不至於耽誤瞭她。

是他的錯!

他承認!

無須掩飾!

莫若站直身子,原本緊捏的拳頭,往桌上重重捶瞭一拳,桃花色的臉龐,夾帶著男人對女人的保護欲。

“我去一趟孔府,去看看她!”

拔腿就準備去瞭!

立刻被景容叫住,“她已經進宮瞭。”

“什麼?”猛然回頭。

“父皇已經將她宣進宮去瞭。”

……

一個時辰前,皇上的聖旨傳到瞭孔府。

孔夫人在佛堂裡敲著木魚,熏著燭香,手中捏著一串99顆的佛珠,潛心向佛。

外頭的嬤嬤稟告瞭三回,才見孔夫人有瞭反應。

目光望著佛堂內的那座佛像,道瞭一句,“隨它的!”

三個字,從裡頭傳瞭出來,讓那嬤嬤的心也揪瞭一把。

待將孔夫人的話傳去給孔虞時,本以為她會大哭一場,怪自己母親不為她做主,哪裡知道。

她不鬧!

不哭!

不說話!

反而對著那面銅鏡,化瞭一個貂蟬妝,換上瞭一身新裳。

期間,她嘴角始終揚著淡淡的笑,可笑容中,又讓人覺得苦澀極瞭!

此刻身在馬車內,她嘴角上的那抹笑始終沒有收斂。

她是接受瞭嗎?

甘願嫁去曲薑瞭嗎?

不是一心一意等著景容,想做他的容王妃嗎?

她掀開窗簾子,大概還有半炷香的時辰就要到宮門瞭。

春天到瞭,外頭的街道上,隔著一段距離,便種著一棵桃花樹,花瓣像細雨似的,一點一點的往下落著。

飄進馬車裡!

落在她的頭上、肩上、手掌上!

花瓣上的水珠,滲透在她掌心細細的紋路上,涼涼的,仿佛將她的思緒牽到瞭許多年前。

“阿容,你快看,好漂亮。”

稚嫩的聲音,如初春的綠芽,充滿希望!

那年,孔虞隻有九歲,手裡捧著好幾朵桃花,朝著小溪邊、倚靠在桃花樹下的景容奔瞭去……

八歲的景容,沒有這個年紀該有的笑容,他的眉宇間,總是帶著讓人心疼的憂鬱。

孔虞開心的坐在他身旁,將桃花一片一片的放置在他瘦小的肩膀上。

“你很喜歡桃花嗎?”八歲孩童的聲音,帶著一絲蒼涼感。

孔虞點頭!

“等阿容長大瞭,能為我種一片桃花林嗎?”

那時,景容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

有人說,景容如今擁有的那片桃花林,就是為孔虞種的!

看著手心的那片桃花,孔虞唇上的笑,溢得更為明艷。

指尖緩緩蜷起,將那片桃花握在瞭掌心裡。

一同帶進瞭宮!

被宮人帶到瞭阜陽殿,見到瞭高高在上的皇上,和一臉春風得意的蕭妃。

她則像個木偶似的行瞭禮,乖乖坐到瞭一旁,聽著祁禎帝的話。

無非,就是讓她安心嫁去曲薑,從此,孔傢一生無憂,冊封她為慧文公主,享受榮華富貴。

當然,蕭妃也開口說瞭些話。

至於說瞭些什麼,她就無心聽瞭。

隻是至始至終,她都低垂著目光,看著自己掌心處的那片桃花色的花瓣。

嘴角處的笑意,一直掛著。

以至於讓祁禎帝和蕭妃認為,她是願意的。

畢竟,一個沒落的孔傢突然出瞭一個公主,還有幸成為曲薑王的妃子,的確,是件榮耀之事。

不知道過瞭多久,她便由著宮人攙扶著出瞭阜陽殿。

外頭,下起瞭雨!

雨聲淅淅瀝瀝!

雨水順著瓦磚緩緩落下,濺起來的水珠,落在瞭她幹凈的裙擺上——

宮人取來一把傘,撐在她的頭上。

說,“公主,皇上有令,讓奴婢們送你去召獻殿。”

對!

她險些都忘瞭!

她如今是公主瞭,在嫁去曲薑之前,皇宮,就是她的傢瞭。

《畫骨女仵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