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0章 贏容易,輸卻難
林殊選瞭畫,簡直是在為難紀雲舒。
倒不是因為她技不如人,而是因為畫工太好。
但為瞭甩掉這塊牛皮糖,她必須讓林殊占一回上風才行,可是,畫?
她要贏,輕輕松松,可是要不漏痕跡的輸,實在太難瞭。
見她還在猶豫,林殊便笑著繼續挑釁,“怎麼,不敢瞭?”
“沒有不敢,我既說出口讓你選,而你選瞭畫,那就是畫。”
“好!”林殊朝周邊的人吆喝一聲,“把東西給擺上。”
於是,眾人皆往兩邊散去,也有人進去將那些桌案搬抬到一邊,單單騰出八張合並在一塊的桌子,將紙張和筆墨全數準備好,鋪展在上面。
果然像是比賽!
林殊挑眉,問,“《江北淮南》圖,知道嗎?”
紀雲舒,“知道。”
拜托,《江北淮南》圖當時在陜西平丘縣的一處墓葬裡出圖的,恰巧的是,她也參與瞭那個項目,還親眼看到修復好的《江北淮南》在自己面前展示。
畫面上,顯示的是一副疆場廝殺圖,將軍帶著士兵,在硝煙彌漫、血流成河的戰場上沖鋒陷陣。
當時,她不知道多震撼!
林殊說,“你知道就好,那就以《江北淮南》為參考,作出一副畫來,如何?”
“隨意。”
林殊又想瞭下,“既然是比賽,就不能沒有裁判。”說著,便將目光轉向商卓,“商卓,咱們書院裡的人都知道,你臨摹功夫瞭得,畫工也瞭得,老師每次閱畫時,也讓你再在旁,既然如此,我與這位紀先生的比賽,就由你來做裁判,怎麼樣?”
商桌方才為紀雲舒幫瞭句話後,本想繼續隱在人群裡默默觀看就好,現在被揪瞭出來當裁判,他也不好推脫。
隻好說,“行。”
其實大夥都知道,林殊的畫工在書院裡是今次商卓之下的,甚至有時候,於夫子還會稱贊他的畫比商卓的畫多出幾分神韻。
所以心想,紀雲舒這是自討苦吃!
林殊提筆在紙上作起畫來,那是卯足瞭勁,自信滿滿。
相比於他,紀雲舒則淡漠許多,她不是在想著如何贏,而是想著如何輸。
以至於過瞭良久才提筆作畫。
大概過瞭一炷香的時辰,兩人的畫完畢!
周圍學子全部圍瞭上來,往前一湊。
林殊那副畫上,畫的正是與《江北淮南》相呼應的場景,也是戰場上廝殺的圖,畫的是一員大將騎在馬背上,馬兒前蹄高高抬起,那將軍一身盔甲沾滿鮮血,手握長劍,朝著一員小卒狠狠刺去,面目上的神色刻畫的很好,不過因為時間太緊,而沒有細化。
但,已經算得上是神作瞭。
當大傢將視線慢慢移到紀雲舒的畫上時……
一陣哄笑,滿帶嘲諷!
紛紛指著說,“這是什麼畫?”
“這也算是畫?別開玩笑瞭。”
“就連剛剛會提筆的奶娃娃都比這畫的好。”
……
反正各種尖酸刻薄的畫都出來瞭。
紀雲舒笑笑,絲毫不在意,看著自己畫紙上那一條一條雜亂無章的線條,她心底是很滿意的,隻怪他人看不懂。
不過也好,正是她想要的效果!
輸!
兩幅畫擺放在一起,就是小孩子都能看得出高低來,無論從原先定好的題來說,還是從畫工上來說,林殊都贏瞭。
林殊滿臉得意,用下頜朝商卓一挑,“你是裁判,你說說看,誰贏瞭?”
當然是老子贏瞭!
商卓雙眸微微一沉,看著兩幅畫許久,然後才說。
“林殊贏瞭。”
林殊終於出瞭一口氣,挺著背,滿眼的傲嬌,十分藐視的看瞭一眼那副全是線條的畫,“還以為你紀先生畫工超群,原來,不過如此嘛。”
挑著音!
紀雲舒反倒是松瞭一口氣,“在下輸瞭,也承認是畫技拙劣,污瞭大傢的眼,更不得不佩服林公子的畫,短短一炷香的時間裡,就畫將這幅畫畫得如此神韻,在下甘拜下風。”
雙手附上,禮貌一鞠。
“其實,你的畫也不是不好,至少,線條流暢。”
“如今也比完瞭,在下也輸瞭,那麼,告辭。”
說完,她便準備離開瞭,可唐思就沒那麼容易打發瞭。
她身子往前一挺,朝殊面前一站,“你的畫根本就比不上阿紀的,阿紀畫的畫,我見過,畫的人像就跟真的一樣,那才叫出神入化呢,你畫的這個,根本就入瞭她的眼,難道你看不出來,她是在讓你嗎?”
“小丫頭,你再胡說,我就將你舌頭扯出來,眾多雙眼睛分明看著,誰的畫略勝一籌,大傢都看得出來,難道你想說,我們的眼睛都瞎瞭嗎?”林殊氣怒。
“沒錯,就是你們眼睛都瞎瞭,我的阿紀才不屑跟你這種人比畫。”
紀雲舒立刻將她拉瞭過來,“唐姑娘,我們該走瞭。”
“阿紀,你分明就比他畫的好,為什麼要讓他?”
“是我自己技不如人。”
“才不是,你之前畫的畫我又不是沒見過,分明比他的好。”
“你……”紀雲舒真是無言以對。
大姐,就當是給我一條活路好不?
林殊嘲諷,“沒讀過書,就是沒讀過書,一幅畫好不好都看不出來,還口口聲聲在這裡大言不慚,所以我說的沒錯,女子,就應該待在閨房裡,繡繡花、織織佈,相夫教子才對,還出來拋頭露面,還不害臊的與一個男子如此貼近。”
若說之前那些什麼“唯女子小人難養也”的意思唐思沒聽懂,但“不害臊”這三個字,她是聽懂瞭,也聽全瞭。
怒火上頭的那一瞬,眼珠子都紅瞭。
再加上周圍人一陣嘲笑,就像藥劑似的,猛地刺激到瞭她腦門上那根沖動的筋。
她咬牙切齒,大吼瞭一聲,“我可不是你們這些文縐縐的人,盡會耍些嘴皮上的功夫。”
言畢!
那根纏在她腰上的銀鞭被抽瞭出來!
順著鞭子會抽出來的同時,帶瞭一道寒凜的冷風。
長鞭甩出,銀光燦燦。
按照侯遼人的習俗,第一鞭,被她狠狠揮在瞭地上。
啪!
那一聲,回蕩在諾大的學堂內,震耳欲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