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6章 女像心生,無德有失

第526章 女像心生,無德有失

把完脈,莫若將手從於夫子的手腕處離開。

“夫子的身體倒也沒什麼大礙,畢竟年紀到瞭一處,站久瞭便顯得吃力,身子自然微虛,不過,夫子身體倒還算硬朗,隻要好好休息,補補身子就行。”

“多謝莫公子。”於夫子說。

“客氣瞭,我再寫一張方子,待會,讓書院裡的小童將藥抓來,按時服用就行。”

於夫子作頭。

莫若取來紙墨,提筆寫藥方子,卻聞對面傳來重重的嘆瞭一聲氣。

他抬起頭,看著於夫子那張佈滿折子又難受的面容,便心知他所謂何事。

手中的筆一放,說,“想必夫子是在為郭禾一事心悶吧?”

“嗯。”於夫子點頭,又長長的嘆瞭一聲氣,白眉緊皺,露出幾分愧疚之色,道,“本以為一年前那孩子隻是離開罷瞭,至少,她還是活著,哪裡知道,天意弄人,他竟死瞭,還是死在瞭書院裡,一年來都無人察覺,雖說他頑劣固執,但說到底,也是我的學生,而且自小也是跟在我身邊長大的,秉性不壞,他的死,我也有責啊。”

莫若安慰,“夫子切莫這樣說,此事與你無關,人生老病死也好、意外受災也好,都是命裡註定的,郭禾的死,大概便是他的命數,而且,還又能料到呢?先生何必歸責到自己身上。”

“雖說如此沒錯,但畢竟,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啊。”

長嘆一口氣。

小小成縫的眼睛裡飽含著淚光。

郭禾是個孤兒,當年是被人丟棄在書院門口的,那天,正好是寒冬臘月天,於夫子因為不忍,便將其收留在書院裡,當自己半個孩子一直養著,而郭禾很聰明,自小是個天賦極高的人,讀書乃過目不忘,學問更是一天蓋過一天,甚至有時,連於夫人都不及他三分,但也因為常年在書院,生活行為和學習上都被人管束,日積月累,便形成瞭他叛逆的性子,漸漸變得十分頑劣,經常連同那些學子們將書院裡弄得一團亂。

早些年書院裡請來的好幾個老師,也都一一被郭禾給氣走瞭,甚至還因為在藏書閣喝酒,蠟燭倒地,差點將藏書閣燒得一本書都不剩,結果鬧得於夫子經常被氣的連病幾天,盡管於夫子也多次教導,卻還是未能將他重新拉回來,郭禾更是秤砣鐵瞭心似的要與整個書院作對。

最終,留書出走。

如今,卻死在瞭井裡!

一想到這裡,於夫子身板一塌,搖頭嘆息,抬手抹瞭一把老淚。

這時,一直坐在那邊生怨氣的唐思突然冷丁丁的丟瞭一句話過來。

她哼聲鄙視道,“人都死瞭,有什麼可難過的?你們中原人不是一直說什麼,人死瞭要節哀順變的嗎?何況這人都死瞭一年瞭,還在這裡惦記著,我說你們讀書人啊,就隻知道嘴上說說,耍嘴皮子上功夫是最厲害的,但真要做起來,沒一個人辦得到,還是我們這些行走江湖的練傢子灑脫,才不會感情用事呢,人死就死瞭,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揚著下巴,十分瀟灑!

她打心底瞧不起那些文縐縐的人,所以一逮著機會就要懟一懟,也當是宣泄下自己此時不爽的心情。

於夫子望瞭她一眼,暫且不說她剛才說的那番話,就看她那大大咧咧的坐姿,就覺得腦仁疼,道出一句,“女像心生,無德有失。”

我呸!

“老頭,你說什麼呢?”

霍然起身,一臉興師問罪的模樣。

她雖聽不懂那番話,但反正是罵自己就對瞭,所以自己懟回去,沒錯。

“不得無禮。”莫若狠聲訓斥,“於夫子是聖師,你一個小丫頭怎能出言不遜,再口無遮攔,我就將你扔進那個井裡去。”

“你敢。”

“那你可以試試看。”

“你……”唐思吃瞭癟,知道自己不是她的對手,加上外面還有時子然守著,她要是真鬧出什麼幺蛾子來,估計真會被活剝瞭。

隻得將這口氣咽瞭進去!

坐回原來的地方。

於夫子搖搖頭,對這樣的野女子真是無言以對啊,索性就無視瞭,雙手撐在矮案上起身,默默走到自己的裡屋去瞭一會,出來的時候,手裡多瞭一封泛黃的信件。

他將裡面那封被壓得十分扁平的紙張取瞭出來,一點一點的展開。

上面,隻簡單的寫著幾行清秀工整的字跡。

於夫子手心抖顫,望著那熟悉的字跡,眉頭深鎖,眼淚再一次在眼眶中打轉。

一邊說,“這是他離開的時候留下瞭那封信,這一年來,我來來回回看瞭幾十遍,想著,他終有一天是會回來的,沒想到,盼瞭一年,卻隻盼來瞭一具屍體。”

莫若好奇,“可否讓我看看這封信?”

於夫子倒也“大方”,將手中的信遞瞭過去。

接過那封信,莫若便看著上面寫著的幾行字。

——教恩無以回報,心不歸鳩巢,望飛歸原土,辭恩。

果然,說郭禾是書院裡的才子一點也沒錯,就連一封出走信都寫的這般有文采,字裡行間都不給人駁斥。

唐思是個好奇的寶寶,撇開剛才那一茬,愣是趕緊湊瞭上去,一臉八卦。

“寫瞭什麼?我看看。”

“你看不懂!”

莫若直接回瞭她一句。

“我怎麼就看不懂瞭?不就是幾個字嗎?誰還不認識瞭?”她嘴又哼瞭一聲,“我還稀罕看瞭。”

這個時候,門外突然傳來瞭林殊的聲音。

“老師!”

那聲音,聞著十分淒慘。

一聽就知道是那小子來告狀瞭。

他跨門而進,卻也不忘禮數,雙手附上,朝於夫子行瞭一禮,然後便撲在瞭於夫子的腳邊。

一隻手搭在那張矮案上,一隻手搭在地上。

訴控著,“老師,這次無論如何,你都幫學生討還公道。”

於夫子困惑。

“你這是怎麼瞭?發生瞭何事?這臉色,怎會如此蒼白。”

“是他們。”他手一伸,直指莫若與唐思二人,“昨天他們打瞭我也就罷瞭,卻又害得我被蛇咬瞭一口,方才,竟還到我的屋子內險些要殺瞭我。”

說完,他將自己的衣袖卷瞭起來,露出瞭手臂上那道傷。

衣服上血跡斑斑。

好在,已經止血瞭。

《畫骨女仵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