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3章 噩夢
景亦在牢中死亡的消息很快傳到瞭皇宮,祁禎帝聽到後,沒有任何反應,隻是擺擺手,命令刑部去收屍。
而屍體最後被景容截瞭胡,暗中派人運送去瞭東江。
同時,皇上也下瞭令,封瞭孔升義為晉安公,孔衢為驃騎大將軍,手握二十萬大軍繼續駐守大臨邊境,這場風波也終於在一個又一個的死亡當中停瞭下來。
一切,回歸開始。
……
紀雲舒不記得自己睡瞭多久,隻是睜開眼的時候,卻發現自己置身在一片硝煙彌漫的戰場上,周圍全是倒在血泊中、著身盔甲的將士,以及倒在地上被火燒著的無數面旗幟,漫天白煙飛絮,幾乎模糊瞭她的視線,隻聽得見遠處傳來的兵器碰撞聲,她艱難的挪著步子過去,當眼前的白煙漸漸散去時,才看清瞭前面的兩個人。
一個穿著盔甲、滿身是血的男人背對著自己,手裡舉著長劍,朝對面的男人狠狠刺去,劍鋒頓時深入骨肉,血順著傷口一點點的滴落到地上,那人,終是倒在血泊中死去。
那一刻,紀雲舒瞪大瞭眼睛,萬分驚恐,身子也往後本能的踉蹌瞭幾步。
因為那個被劍刺死的人……是莫若!
他滿身是傷,死不瞑目。
那麼,那個殺死他的人是誰?
當站在莫若面前的男人緩緩轉過身來的時候,周圍的白煙又冒瞭出來,擋住瞭紀雲舒視線,她隻能極力的睜大眼睛去看,那種好奇和迫切感促使得她不由的往前走去,直到……那張臉在自己眼前漸漸放大。
那人……
“呃?”
她猛的從床上坐瞭起來,滿頭大汗,張著慘白的唇喘著氣。
當眼前景物越來越清楚時,才恍然大悟,原來是一場夢,自己此刻正躺在一張大床上,映入眼簾的,是散落下來的灰白床帳,大概是窗戶未關,風正卷動著床帳輕輕拂著。
她扭瞭扭脖子,卻疼得厲害,伸手一摸,才發覺脖子上纏著厚厚的繃帶。
記得……自己不是已經成瞭景亦的劍下魂嗎?
她伸出十指,輕輕蜷縮瞭幾下,如此真切。
嗯?
床邊傳來輕微的呼吸聲。
她偏頭看去,就看到趴在床邊睡著的衛奕,他清洌的臉蛋上透著一股溫潤之氣,隻是整個人卻好像消瘦瞭很多,大概是因為屋子裡有暖爐的原因,導致他臉部通紅,有些漲熱,長而濃密的睫毛隱隱撲扇著緊閉的雙目,盡管此刻在睡夢中,他的眉心還是緊攏著。
這傻小子也不知道在自己身邊守瞭幾天?
紀雲舒沒能忍住,伸手摸向他那張幹凈的臉龐,眼泛淚光。
興許是她的手太涼瞭,衛奕身子一抖,睜開瞭眼。
“舒兒。”
語氣裡帶著激動、哽咽、興奮、難過……五味雜然。
他坐瞭起來,一把抓住她纖細的手,原本緊攏的眉心也終於松瞭,視線對上紀雲舒那道溫和空靈的目光,再不願挪動半絲,嘴角上漸漸綻出笑意。
那樣的笑,仿佛一瞬便能讓人忘記所有的悲傷憂慮,而這樣的男子,又是如此的好看,背著光,像個天使。
紀雲舒細細端看他,看著他那張消瘦的臉,眼淚不由的掉瞭下來
衛奕抬手,為她拭去眼淚,又撫摸著她散落在臉龐的碎發,將其溫柔的撩至耳後,那隻骨節分明的手指又輕輕的在她的額頭上碰瞭碰,幹凈清澈的眼眸中透著溫柔。
什麼都不說。
“衛奕,對不起。”
“舒兒何錯之有?”
“如果不是我執意將你留在錦江,你也不會被人帶走。”
衛奕搖頭,溫和道:“從舒兒去禦府到見到你的那天,一共64天,768個時辰,我每天都在想,或許有一天我睜開眼就能看到你,你會像以前一樣,告訴我別怕。”他嘴角上的笑意更洌瞭幾分,“而現在,舒兒也在,我也在,就什麼都夠瞭,不是嗎?”
這番話說得明明白白,說得條理清楚。
哪裡還有半點以前傻子的模樣啊!
紀雲舒雖微驚,驚他似乎變化很大,可眼淚依舊狂掉,捧著他的臉,說,“你知道嗎?我好害怕,害怕以後再也見不到你瞭,如果真是這樣,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衛奕,我發誓,從今往後,再也不會讓你離開我,不管發生任何事,都不會拋下你。”
“那從今往後,就由我來保護舒兒,我也發誓,再也不離開你。”盡管他聲音中還是帶著一絲青澀,可眼神分外堅定。
紀雲舒心頭的難受也在他的笑容中慢慢消散。
她下瞭床,透著那面鏡子看到瞭自己,白衫著身,長發散落,精致的臉蛋上瞧不見半點血色,卻也不是慘白的厲害,脖子上纏著繃帶,但隱隱約約透著一些血跡。
衛奕找來一件披風給她披上。
“我睡瞭多久?”
“四天。”
這麼久。
忽然——
“醒瞭?”
莫若站在門口,手裡拿著一包藥,走瞭進來,拍瞭拍衛奕的腦袋,將藥給瞭他,說,“小子,把藥拿去廚房,煎好瞭就拿來。”
衛奕捧著藥,看到包著藥的黃紙上寫著字,就念瞭出來,“葵三錢,繇五錢……”
嗯?
“這繇字……認識?”莫若微驚。
衛奕點頭,“認得,《酬志名傢》裡有,就記下瞭。”
後一刻,莫若和紀雲舒對視瞭一眼,到底什麼也沒說。
衛奕便抱著藥去瞭廚房。
人走後——
“他確實已經漸漸在好瞭,相信不久,就能恢復成正常人的神智。”莫若說。
紀雲舒點瞭下頭,但心中憂心,衛奕若是好瞭,確實是件好事,可他的身份……太敏感瞭!
莫若為她把瞭下脈。
“嗯,已經沒有大礙瞭,隻要好好休息就能痊愈。”
“景容呢?”紀雲舒問。
“你也知道發生瞭這麼大的事,他自然忙得厲害,這幾天,也都沒怎麼休息,不過每天晚上都守在你床邊,擔心的不得瞭。”
也對!
紀雲舒沉瞭一口氣,又小心的追問瞭一句,“那……紀司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