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當年種種,就如踩在刀尖上一般,割心的痛!
每每想起,他都徹夜未眠。
禦國公聽完,甚是心疼,佈滿褶皺和傷疤的臉沉瞭幾分,輕沉瞭口氣,漸漸回憶起來。帶著低沉的語氣說:“當年,先皇早就立下遺詔,立我為新皇,可我無心皇位,便拱手讓給瞭我的皇兄,也就是你的父皇,豈料,他登基之後卻處處提防與我,收我兵權,壓我權制,整整六年時間,所有反他的人,不是死,就是被關押大牢,朝中上下,無人敢言敢說,我本以為我退出朝政,不再幹涉任何朝綱之事,甚至交出自己在京城僅有的兵權,他就會顧及兄弟之情繞我一命,可皇權勢力,還是讓他疑
心重重,最終下瞭殺心,來置我於死地。我永遠都不會忘記那天的晚上,他暗中下令調離我的府兵,將我滿門活活燒死,而跟那天晚上有關的所有人,幾乎不久後都死瞭,甚至你舅舅和一些官員因在朝中與我走得稍近,也都被陸續安上瞭“謀反”的罪名,統統斬殺,隻是我沒想到,你舅舅陳風死前,竟將真相全部寫在瞭一封信件裡,若他死瞭,信件就會暗中送到瞭你母妃手中,但信才剛剛送上,你父皇就下瞭殺令,賜死你母妃,因為……他要堵住
所有人的嘴,包括你!”
呃!
言畢。
景賢往後趔趄幾步,後背狠狠撞在瞭後面的屏風上。
“咣當”一聲。
屏風朝後倒去,砸到瞭後面擺放的幾個花瓶上。
花瓶悉數掉到地上,摔得稀巴爛!
景賢身子在顫,張瞭張嘴,一個字都說不出來。禦國公則繼續道,“你父皇如果知道我沒死,一定會繼續追殺,所以大火當時,我隻能與趙昊換瞭衣服首飾,然後從一個狗洞裡爬瞭出來,好在我當時燒得遍體鱗傷,城門侍衛覺得惡心,都不敢碰我,就草草檢查一番,我才得以離開京城,隱在廣安寺中,沒多久,你舅舅和一部分朝臣就被安瞭謀反的罪名,一一斬首,宮裡又傳來你母妃病死的消息,我擔心你也會出事,才想方設法,暗中與你取得聯系,讓
你裝病,逃過一劫。”
忽如其來的真相,景賢等瞭十五年!
自己舅舅枉死!
母妃枉死!
他做夢都想將此事查明。
卻想到,竟是如此殘酷的真相,那個坐在龍位上享受著萬人朝拜的天子,竟是一個披著羊皮的狼。
他冷笑著,苦笑著,雙眼裡淬滿瞭淚水,他緊皺著眉,說,“那這十五年來,你為何不告訴我?你明知我要查這樁案子,也明知我多想知道事情的真相,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告訴你又如何?這案子……根本沒法查。”禦國公無奈,“當年相關的人都已經死瞭,沒有任何人可以證明,所以在當年的事情平息數年後,我才讓你聯系遠在鳴山書院的於夫子,借他在朝中為官的學生之
力,為你在朝中鏟除障礙、助你將來能順利入朝,等你勢力鞏固,再徹查此案,一切就會順利很多。可我沒想到的是,秦大人會為此案上訴,皇上又被迫答應重新審案,我本應高興才對,指望他們能找出證據來,證明種種一切都是你父皇的野心所為,但誰知,所有的計劃都被那位能摸骨畫像的紀先生全
盤打亂,她能畫出死人像,到那時,皇上就會知道我沒死,好在,他不信,所以不允許陵墓開棺!”
說完,詭異的笑瞭一下!
景賢似乎洞悉到瞭什麼,問,“你今日來,不止是想告訴我真相吧?”
“確實不止告訴你真相這麼簡單,我說瞭,最好的時機已經到瞭。”
“……”
“可能你還不知道,景容打算在年祭之前,暗中打開我的墓,他想繼續查下去,看看裡面的人到底是誰?正是因為這樣,才給我們最好的時機。”
“景容要暗中開棺?與時機有何關系?”
“你到現在還不明白嗎?”
“我該明白什麼?”景賢被他繞暈瞭。
禦國公緊壓著眉心,眸子裡迸發出一股無形的氣勢,他對視著景賢的目光,一步一步的靠近他。“從一開始,重要的就已經不是這樁案子瞭,而是你。”他伸出手指,戳在景賢的胸前,“隻要有一天你能得到朝中勢力,縱使你父皇再想費盡心機掩蓋真相,也不過是拉車擋馬,毫無作用,這也是為什麼我
讓你找於夫子的原因,一路以來,先是太子,後是景亦,現在,就隻剩下景容瞭。”
景賢頓時明白瞭他的意思。
“你要我……鏟除景容?”“沒錯,這條路,我為你鋪瞭這麼久,如果你現在放棄,就等於半途而廢,等景容知道棺材裡的人不是我之後,皇上就必定暗中追殺我,到那時,你我……就都得死!不僅你我,於夫子和他的學生都會喪命
,無數條性命,將會血流成河。”
呃!
景賢渾身一顫。
命!
又是人命!禦國公見他猶豫不決,一把抓住他的手臂,睜大眼睛,擲聲道:“真相我已經告訴你瞭,如今太子和亦王都已死,隻要再除掉景容,你就是大臨未來的儲君,未來的皇帝,到時候再徹查《臨京案》,就是易
如反掌的事!”
“不……”
“我冒險進京,就是因為現在是最佳的時機,可你若是於心不忍,還顧及兄弟之情的話,那你不僅不能還你母妃一個公道,這輩子,你就隻能是個賢王,甚至,會落得跟我一樣的地步。”禦國公繼續說。
景賢瞪大眼睛。
心中猶豫。
他目光低垂,微微搖頭,道:“景容與我無害,我要成為皇帝,不一定要除去他。”
“婦人之仁!”禦國公一把推開他,怒道,“你不除掉他,他就會殺瞭你。”
“不會的。”“你以為亦王是怎麼死的?畏罪自殺嗎?那我告訴你,根本就是景容在牢中殺瞭他,所以,你還指望他到最後能留你嗎?皇權地位,從來都是你死我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