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見兩位大人。”那人拱手。
帶著“獻媚”的味道。
但,他是誰?
紀雲舒上下打量著他。
男人揚著那雙又驚又喜的眸子,看著紀雲舒,道:“這位……就是刑部提點刑獄司紀大人吧?”
想來是剛才那個小廝告知他的。
紀雲舒點瞭下頭。
他便立刻再道:“在下是中都商會會長柳之南,沒想到能見到聞名京城的紀大人,柳某真是有幸。”
滿臉笑意,再次深深的鞠瞭一躬。
紀雲舒與他禮笑,這人身上像是帶著一團火,顯得很熱情,弄得她不知道如何回應。
柳之南:“不知道大人今日來文萊閣所謂何事?”
她說:“來找刑會長瞭解一些小事。”
“哦?可是關於商會總會長的?”
“柳會長想多瞭,商會會長的事是戶部和吏部在管,與刑部無關。”
柳之南尷尬一笑,卻帶著玩笑的語氣猜測:“那該不會是……刑會長私下賄賂被抓到瞭吧?所以驚動瞭紀大人?”
呃?
紀雲舒臉色一變。
“何出此言?”
“柳某就是隨口道瞭一句,大人不必當真。”
老子差點就信瞭。
紀雲舒滿頭黑線:“本官還有要事要辦,就不跟柳會長多聊瞭。”
“大人慢走。”
紀雲舒上瞭馬車後,心裡忽然想起剛才柳之南的那番話。
“京兆尹。”
旁邊的京兆尹問:“紀大人,怎麼瞭?”
“勞煩你去一趟禦史府,讓他們查一查戶部和吏部中都有誰在負責商會總會長的事?看看他們的口袋裡……有沒有多出些東西。”
“東西?”京兆尹愣瞭一下,當下反應過來瞭,“紀大人是懷疑刑西揚的五萬兩是用來……”
沒將話直接說出來!
回去後,京兆尹立刻去瞭禦史府。
暗中查!
沒想到很快就有瞭消息!
原來,此次負責總會長一事的人當中,真的有人口袋裡多瞭錢。
正所謂,米缸裡的老鼠屎不翻一翻,真不知道有幾粒!
一揪,便揪出瞭五六個官員。
禦史大夫派人一一逼問,才知道賄賂的人竟然是刑西揚!
他為瞭成為商會總會長,暗中賄賂官員,那些銀兩加起來,剛剛好五萬兩,這筆錢已經將各個渠道疏通好,就等著最後宣佈刑西揚是會長瞭。
一經查實,那些官員都被罷瞭職!
而刑西揚如被人當頭一棒,又像是被人扒光瞭皮,放在太陽底下曬。
禦史大夫根據人證物證,下令抄瞭刑西揚在嶺南的傢。
他也說出瞭實情。“我與焦十娘……其實是相好,她知道我想當總會長,也知道我想賄賂那些官員,可我若用自己銀子,到時候東窗事發,必定會查到我頭上,所以十娘才動用她的錢給我,我也答應到時候一定還她,所以才
有瞭那個借據。”說的通俗一點,刑西揚是嶺南商會會長,若為瞭要當上總會長而突然動用五萬兩出去,自然引起懷疑,就像一間公司在上市之前要接受資金審查的道理是一樣的,就算一毛錢沒對上,都會有影響,所以他
不敢動用自己資金去行賄,隻好以借錢的名義動用一筆錢。
還真是隻有刑西揚做生意的腦袋才想的出來。
紀雲舒擔心他是為瞭掩蓋行賄的痕跡,所以心一橫,才殺瞭焦十娘,故而讓禦史臺責令將他禁在文萊閣裡,等焦十娘的案子查明後再允他離京。
可是——
刑西揚被關的時候,嘴裡口口聲聲的喊著:“我沒有殺人,兇手不是我,一定是柳之南,一定是他陷害我。”
柳之南?
兩人之間莫非有什麼淵源不可?
當然,這是後話。
紀雲舒坐在馬車裡,一直在想焦十娘的案子,刑西揚不承認殺人,那兇手還會是誰?
她越想越出神!
突然——
“嘶~”馬聲傳來。
同時,馬車驟停,猛然一晃。
她的左肩重重的撞在瞭車壁上,眉心輕皺,有些吃痛。
待馬車停穩,外頭的馬夫問道:“紀大人,你沒事吧?”
“沒事。”她掀開簾子朝外頭看去,一邊問,“怎麼瞭?”
“有個孩子突然沖瞭出來。”
孩子?
她伸長脖子看去,就瞧見一個小女孩蹲在馬前撿著散落在地的彈珠,慌慌忙忙的,似乎也嚇到瞭,卻也不忘繼續撿那些珠子。
紀雲舒趕緊下瞭馬車,走到馬車前,蹲下身一塊幫她撿彈珠。
小女孩那張小而骯臟的手忽然一頓!
一雙圓溜溜的眼珠子抬起來看著眼前的小哥哥,愣瞭下,然後繼續撿。
散落的彈珠被一一撿起來,裝進瞭女孩的兜兜瞭。
“謝謝哥哥。”女孩沖著她笑。
紀雲舒垂目看著她臟兮兮的臉蛋,拿出帕子給她擦瞭擦,說:“下次要小心一點,知道嗎?”
“知道瞭。”
“你很喜歡彈珠嗎?”
“不喜歡,但這些是我贏回來的。”
“真厲害。”
她說完,瞥見瞭女孩的膝蓋,可能是剛才為瞭撿彈珠沖出來的時候,不小心膝蓋著地,磕傷瞭。
“你傢住在哪兒?哥哥送你回去。”
小女孩眨巴眼睛:“可以嗎?”
“嗯。”
小女孩很高興,自己爬到瞭馬車裡,十分可愛。
可是這沒心沒肺的娃,要是擱在現代,指不定就成瞭人販子盯著的對象。
送女孩回去的路上,紀雲舒用馬車上備著的藥給她處理瞭一下傷口,簡單的包紮瞭下。
到瞭女孩的住處,紀雲舒才發現原來就在龍府客棧的後面。
從這裡,可以直接看到焦十娘遇害那間屋子的窗戶。
此刻窗戶緊閉著!
“哎呀,心兒,你怎麼弄得臟兮兮的?”一個女人的聲音傳來。
紀雲舒收回目光。
就見婦人從屋子裡出來,一把抓住小女孩,又氣又嫌棄:“你是不是又跑去滾泥巴瞭?”
“娘,心兒沒去,我去玩彈珠瞭,還贏回來好多,你看。”她拉開自己的口袋,炫耀給自己娘親看。
婦人無奈,嘆瞭一口氣,忽然註意到一旁的紀雲舒,“你是?”
“我……”
他話還沒說完,小女孩就說:“娘,是這個哥哥送我回來的。”
婦人趕忙致謝:“多謝公子,我傢孩子頑皮,真是麻煩你瞭。”她笑瞭笑:“舉手之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