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0章 何為君?何為臣?

皇宮。

景容未換朝服,急匆匆入瞭宮。

可——

他卻在阜陽殿外等瞭許久,進去通報的太監去瞭一趟又一趟。

帶出來的話總是一句:“容王,皇上……還在休息。”

這已經是第四遍瞭!

太監不敢打擾,隻能進去隔著門縫看內室的動靜,依稀看到皇上還沒起,卻又不敢驚擾,隻能一次次的退下。

景容也不惱,始終面色冷淡,眼睛上那兩道劍眉卻擰著一股寒氣。

讓門口的兩個太監不由的心顫。

生怕景容失去瞭耐心,到時候殃及無辜。

可景容還是不耐其煩的等著!

等衛奕醒來。

眼看等瞭將近一個時辰,裡面匆匆出來一個小太監。

立在門口,垂頭道:“容王,皇上宣你進殿。”

到底是醒瞭!

景容面不更色,目不斜視,舉步進去。

阜陽正殿內。

衛奕剛醒,一臉惺忪,可眼神卻十分精神抖擻。

他看到景容進來,是又驚又喜,疾步過去,扯住景容的衣袖道:“你何時回來的?怎麼也不說一聲?舒兒呢?她可是與你一起回來瞭?怎麼沒有跟你一塊進宮來呢?”

一一問瞭個遍。

景容眼神輕輕一晃,剛要張嘴。

可話還沒到嘴邊——

衛奕轉而便呵斥起身邊伺候的小太監;“你們都是怎麼辦事的?容王來瞭這麼久也不知道通知朕!”

語氣嚴厲!

那幾個太監趕緊跪地:“奴才們知錯,求皇上開恩。”

衛奕雖動怒,卻又極好的掩瞭下去:“罷瞭罷瞭,下不為例。”

“多謝皇上。”

“都下去吧。”

“是。”

一一退下!

殿內隻剩下二人。

衛奕鄭重的與景容道:“往後這阜陽殿你可隨意進來,無需讓人通報。”

恩準!

景容一臉嚴肅,朝他拱手,行瞭個大禮:“臣參見皇上。”

呃!

這一禮,讓衛奕愣瞭一下。

“這是做什麼?”

景容緊著眸子,認真道:“君是君,臣是臣,豈敢逾越。”

“你言重瞭。”

“此乃規矩,不能亂。”

“你我之間,無需這些虛禮。”衛奕強調。

然——

景容隻回瞭四個字:“君臣有別。”

衛奕渾身一怔,眼眸沉瞭沉,嘴角掛著一絲苦笑,深吸瞭口氣:“罷瞭,君也好,臣也好,你難得回來瞭,我們坐下來好好聊一聊。”

說著,他便拉著景容在旁坐下.

親自為他倒瞭杯茶。

景容看著面前那杯茶,霧氣氤氳,縈繞而上。

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茶香味,沁人心脾。

可他的臉也越來越沉。

衛奕倒茶的手也緩緩放下,端起茶抿瞭一口。

二人之間,氣氛凝重。

誰也沒說話。

衛奕那人畜無害的眼神也一點點的收攏,他將茶杯放下,被底扣在桌上,發出瞭一陣清脆的響聲。

回蕩在空曠的大殿之中,久久不散。

也正是因為這一聲,似乎註定瞭兩人之間撕裂的開始。

衛奕也終是先開瞭口,“景容,你我之間,無需拐彎抹角瞭。”

到底還是直入主題瞭。

他不傻,景容回京的目的,他知道!

景容冷眸看著他,話在喉嚨裡醞釀瞭許久。

沉聲問道:“皇上可知,何為君?何為臣?”

呃!

衛奕眉眼不經意狠狠的疼瞭一下,隨即大膽的迎上瞭景容的視線,反問道:“那你想朕給你的答案是什麼?”

景容帶著期待的語氣道:“我希望……皇上給我的答案還是我心裡一直認為的那個。”

衛奕道:“君君臣臣,說來說去,到底還是那幾個字,正所謂君臣本一傢,缺一不可,可君為上,臣為下,如你所說,到底還是君臣有別。”

呃!

景容對他的回答並不驚訝。

隻是太失望瞭!

此時此刻,他在衛奕的眼神中再也尋不到當初的那份幹凈和真誠,而是一雙被皇位和權力熏陶後充滿瞭欲望的眼神,直視不到他那顆善意而純真的心。景容說:“皇上有心,誰也攔不住,可縱使如此,也該懂得朝綱以臣為首,江山以民為先的道理,臣民失心,天下盡亡,得人心,得天下,反之,亦是同樣的道理,皇上讀瞭這麼多的書,這個道理理應是明

白的。”

與以往不同!

此刻景容與衛奕說話,完全是帶著“臣”的口吻。

衛奕皺眉:“你想說什麼,不防直說。”“我離開京城不過才短短兩個月的時間,皇上就接連罷免瞭朝中許多官員,甚至還有幾個還是老臣子,皇上將他們逐去京城後,又立刻安排新官入朝,這大肆的官員替換之舉,歷代從未有過,就連先皇,都

不敢冒險。”

“所以你回京,就是為瞭這件事?”

“自古要定朝綱,就要安民心,皇上此舉,實在荒唐!”

實在荒唐!

擲地有聲!

這四個大字重重的朝衛奕砸瞭過去。衛奕臉色大變,卻立刻恢復常態,嘆瞭一聲,認真的與景容說:“定朝綱,安民心,得人心,得天下,這道理朕豈會不明白?朕也知道此舉定會惹來爭議,甚至導致朝中上下內亂,可這其中我自有打算,絕

不會胡來,江山社稷,不是兒戲,也更談不上荒唐,景容,你方才的話,著實言重瞭。”

語氣裡帶著憂傷!

似乎真的很委屈。

景容竟有些看不穿他瞭,不知道他何時真?何時假?

如鯁在喉!

竟不知說些什麼?

衛奕繼續道:“我知道那些臣子大多都是你的人,此次我罷免他們難免會讓你心裡不舒服,可……”

“皇上!”景容突然打斷瞭他的話,糾正他,“朝野上下,眾臣都是為的大臨天下,而並非皇上口中所說是我的人,此話一出,我這頭上的罪名可就大瞭。”

“是我說錯瞭,這話我收回。”衛奕承認自己有些不妥,一臉歉意,稍頓片刻後,道,“但隻是想告訴你,此次我罷免他們自是有理由的,絕不是針對任何人,或者……有意針對你。”

景容一雙冷眸再次深瞭下去:“那我洗耳恭聽。”他倒是要看看,衛奕罷免他們的理由是到底什麼?

《畫骨女仵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