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大臣強作鎮定。
心想,不是我!
肯定不是我!
容王說的肯定不是我!
衛奕放在大腿上的手微微緊瞭幾分,心裡明白景容的意思,可他臉上始終保持著帝王的風范。
他說,“有容王在,朝中自然無人敢放肆,又豈會有心懷鱗甲之人。”
沒有最好!
景容拱手,不作其它。
而眾臣都心知肚明。
隻是沒人打破其中僵局。
直到——
厲大人躬身上前,行至殿前,俯首道,“啟稟皇上,臣有一事要奏。”
衛奕道,“說。”
“事關餘大理的案件。”
“哦?可有眉目瞭?朕聽說此案已經交給瞭紀大人。”
“是。”厲大人說,“紀大人已經查到瞭新的證據,而且已有人證證明,卷宗也重新立下,請皇上過目。”
“快拿來給朕看看。”
厲大人從袖中取出卷宗,小太監接瞭過去,遞送到瞭衛奕面前。
衛奕打開翻閱。
一一過目後,一喜。
合上卷宗道,“不愧是先皇親封的提點刑獄司,這案子由紀大人接手後,一切都水落石出瞭,證明殺害死者的人並非餘大人,而是餘府中的廚師。”
厲大人拱手,“請求皇上旨意。”
“既然已經證明兇手不是餘大人,那便傳朕旨意,立刻放瞭餘大人。”
“臣遵旨。”
就在厲大人準備退下的時候——
“慢!”衛奕喊住瞭他。
“皇上?”厲大人靜等。衛奕愁眉,嘆瞭一聲,道,“此次雖然能證明兇手不是餘大理,可到底還是牽扯到瞭餘府中人,餘大人身為大理寺卿,此案也涉及進來,難免有些不妥,畢竟大理寺乃是我大臨的重署,牽連三司,若繼續由
餘大人擔任大理寺卿,恐怕不太合適瞭。”
咦?
眾官面面相覷。
皇上的意思是……
別人不懂,景容卻懂。
衛奕以權暗中壓迫刑部尚書厲大人盡快結案,處斬餘大人,哪裡知道紀雲舒及時回京制止,亂瞭他的計劃,如今餘大理得以脫身,他計劃失敗,自然要另行他路,而這所謂的“他路”,無非就是——
撤職!
厲大人一怔,“皇上的意思是?”衛奕說,“餘大人為人正直,從他成為大理寺卿後,也盡忠職守,查辦瞭不少的案件,不過據朕所知,餘大人短短幾年就坐上瞭如今的位置,靠的不是能力,而是此人巧舌圓滑,一路攀附,就算為人正直,
但不能亂瞭官法,若人人都這樣,豈不是亂瞭?加上此次的事,朕不得不暫且撤瞭他的職,若他能規規矩矩,踏實做官,朕自會另許他官職,這段期間,全當他在傢好好養養身子。”
帶著不容反駁的語氣。
眾人嘩然。
皇帝果然果決。
為瞭撤走餘大人頭上的官帽,真是別出心裁。
花樣多多。
當然,皇上下的令,無人能反。
景容也沒有說話,在旁靜聽。
有大臣問道,“皇上,如果撤瞭餘大人的職,那麼,應該由誰接任大理寺卿一職?”
“那諸位大臣可有人選推薦?”
“若是按照慣例,應該由餘大人的兒子餘寺正接任。”
衛奕想瞭想,否定,“那餘寺正倒是個規規矩矩的人,沒有他爹那麼圓滑,可是……朕既然撤瞭他爹的職,就不能升他上去,不然,這跟撤與不撤有何區別?”
厲大人問,“那皇上可有人選?”
衛奕,“朕倒有個好人選,工部右侍郎王燁。”
工部?
王燁?
這……
立刻有人道,“皇上,工部和大理寺從不掛鉤,就算要調任,也應該從刑部和禦史臺,或者吏部調選人才是,工部右侍郎王大人恐怕不合適。”偏偏衛奕不理,他說,“大理寺的歷代官員從來都是由六部調任,而且六部相通,工部有何不可?王大人未入工部之前曾在翰林院待過幾年,又曾經在刑部任職過幾年,經驗豐富,更復查過大理寺的卷宗,
這樣的人,朕覺得十分合適。”
這話說完,便有幾位大臣附和,“皇上所言極是。”
“臣認為由王大人擔任此職更合適不過。”
“臣也推薦王大人。”
……
這幾個大臣,皆是由衛奕提拔入朝的。
見皇上心意已定,無人再敢反駁。
厲大人退下之時,看瞭容王一眼,他不明白,為何容王沒有說話?
或許容王說一聲,皇上就會收回成命。
想不明白!
最後——
皇上下瞭聖旨,封王燁為大理寺卿。
退朝後。
景容沒有出宮,而是直接去瞭阜陽殿。
殿外的小太監攔下瞭他,“王爺,皇上吩咐,誰也不見。”
“你去通報一聲。”
“王爺……”有些為難。
“就說本王有要事相見。”
太監猶豫半響,說到底,還是不敢得罪景容。
便趕緊進去通報瞭。
但是,卻過瞭好一會兒才出來,俯身道,“皇上宣王爺進殿。”
景容這才進去。
裡面,衛奕正在寫字,十分認真。
長桌上鋪著一張長帛紙。
已經寫上瞭一行字。
沒想到,衛奕的字竟寫得如此好。
不僅好,就連下筆的力度也是剛剛好。
輕重緩急,筆中神韻。
景容站在那裡,默默的看著,衣襟內的手已不知不覺握成瞭拳頭。
衛奕寫完最後一個字,抬起頭來,笑容相迎。
將筆放下。
接過太監遞上來的帕子擦瞭擦手。
“景容,你來的正好,快看我寫的字。”
他像個孩子一樣走到景容面前,吩咐太監將那張紙拿起來。
紙很長,由四個太監拿著。
立在衛奕和景容面前。
那是一首十分簡短的詞。
衛奕吟道,“落雪不知州年州月,之刻,已無人裳。”
十四個字,言簡意賅。
寫得十分漂亮。
“景容,如何?”他詢問。
景容卻冷著臉,看瞭他一眼。
“皇上的字固然是好,隻可惜……”
他語聲一頓。
衛奕眉心一皺,問,“可惜什麼?”
景容沒有說話,沉默瞭一會,走到那張桌子前,將衛奕放下的那支筆拿瞭起來,沾瞭沾墨水。
然後——
在那張紙上添瞭幾筆。
加瞭幾個字。
一看。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