峽門關。
景容來這裡已經有三天時間,卻遲遲沒有派使臣去和侯遼“談判”。
褚成玉有些急瞭,便親自去找他瞭一趟。
“王爺,我們是不是應該派人去趟侯遼,跟他們的首領談一談?可不能一直這樣等下去,總得有個結果。”
在褚成玉看來,他認為景容是在故意拖延時間,打算想辦法解決如今的局面,可事已成定局,無力回天,就算景容再拖,也拖不出個究竟來。
但他沒想到景容回應他的是:“本王會親自去一趟。”
“親自?”褚成玉吃驚,立即勸阻,“雖說兩國交戰不斬來使,可您是王爺,萬一出瞭事,後果不堪設想。”
“本王已經決定親自去瞭,畢竟有些事不是使臣就能說明白的,本王必須親自去見木紮爾。”他又吩咐褚成玉,“你去告訴紀將軍一聲,本王要帶他一同去,稍後就出發。”
“一同?”
“沒錯。”
褚成玉眉心一顫,眼珠子晃瞭晃,垂目應道,“是,末將這就去通知紀將軍。”
大約一個時辰後,馬匹已經備好。
在走之前,景容交代褚成玉:“本王去見木紮爾還不知道能不能談成,但是你必須死守峽門關,寸步不離。”
“那萬一……”
“沒有萬一,總之沒有本王的命令絕不能出一兵一卒。”
“這會不會太冒險瞭?”褚成玉擔憂。
景容夾緊眉心,朝遠方看瞭一眼,沉聲道,“那就冒險一回吧。”
褚成玉收瞭音!
出城時,紀雲舒親自來送他,為他整理身上那寒光凜人的盔甲。
“你小心點。”
“我知道。”
她朝遠處的紀桓看瞭一眼,問景容,“為什麼帶他去?”
景容說:“我不放心他在這裡。”
一句不放心,夾雜瞭許多含義。
說到底,他是不信任紀桓。
更不信衛奕突然派紀桓來協助他的好心。
所以,如果他去侯遼的話,是絕對不放心將整個峽門關交給紀桓的,他必須把紀桓困在身邊才放心。
他握住紀雲舒的手,將她攬入懷中,緊緊抱著。
在她耳邊輕語,“雲舒,答應我,待在這等我回來。”
她枕在他結實的胸膛上,仿佛能感覺到他冷硬的鱗甲內炙熱跳動的心。
“好,我就在這等你,哪也不去。”
她最後為他整理瞭一遍盔甲,目送著他上馬離開。
那道高大的背影,偉岸挺拔。
漸漸消失在瞭她的視線裡……
她眸子輕閃,轉身跑上瞭城樓,指望還能再看一看景容。
可遠處已經被白霧籠罩得嚴嚴實實,視線難以透過。
她緊攥著手心,指甲泛白。
在城樓上站瞭許久。
……
十一月份,草原上的風如刀子一般滾過。
景容與紀桓騎馬同行,前有將士舉旗開路,後有瑯泊和幾十個將士跟隨其後。
他們不是去打仗,是去談判的,所以帶的人極少。
到瞭侯遼,木紮爾盛宴款待。
這一禮節讓所有人都不明白,按道理,大臨和侯遼如今的關系,足夠木紮爾將景容活剮瞭,偏偏沒剮他,還用草原上最隆重的禮待他。
此次盛宴進行瞭兩天兩夜。
而這兩日裡,誰也沒有談及歸順的事情。
最後一天,景容喝完瞭手邊放置的最後一杯酒。
木紮爾將自己的人遣瞭出去,隻留下三爺。
景容也讓紀桓和瑯泊出去瞭。
三人閉帳而談。
氣氛凝重。
“你先前助我們滅瞭越丹,這兩日的盛宴是用來謝你的。”木紮爾舉杯。
原來這是一次感謝宴!
景容說:“當初幫你們,也有我的私人原因。”
“不管怎麼樣,還是要謝你,現在謝也謝完瞭,我們也該開門見山瞭。”木紮爾終於直入瞭主題。
之前宴席的輕松也一掃而去。
景容眉心輕蹙,轉動著手中那個空酒杯,認真道:“木紮爾,此次我來的目的不是為瞭跟你們兵戎相見”
“要我們歸順,是不可能的!”
“還有第二個選擇。”
“退西三百裡?”木紮爾顯然覺得這第二個選擇更加可笑,沉瞭口氣,非常明確的說,“這兩個選擇都不可行!”
這個回答是在景容的意料之中的。
因為他本來就沒打算讓木紮爾立刻點頭答應,畢竟這對一個部落的首領來說本來就是件難事,不然,他也不會親自來一趟。
他心平氣和的說:“我親自來找你們,就是為瞭避免一場沒有必要的戰爭。”
一直沉默的三爺接瞭他的話尾:“你所說的沒有必要,就是勸我們歸順?”
景容不說話。
表示默認瞭。
三爺面色一僵,眼神閃過一絲狠厲:“你這次過來就隻帶瞭幾十個人,就不怕我們殺瞭你?”
“若是怕,我就不會來瞭。”景容無懼,道,“其實大臨皇帝有一句話說對瞭,如果你們願意歸順,往後大臨也不會再有顧慮,你們將來若有難,我們也會全力相助。”
木紮爾和三爺互看瞭一眼。
二人臉色難看。
木紮爾眼眸微緊:“我們侯遼人可以敗,可以死,但就是不能向你們大臨俯首稱臣。”“那你們就想到西塞草原上血流成河的那一天嗎?”景容神態肅然,眉峰高蹙,告訴他們,“所謂歸順,不過是一張紙,一個章!你們的領土不會少,人也不會少,以前是什麼樣,將來還會是什麼樣,大臨也
不會幹涉你們,你們依舊可以在這片草原上的獨大。”
“……”
景容掐住重點,說瞭一句:“要知道,任何人都會相信……強大等於野心!”
強大等於野心!
這話沒毛病。
也因為這句話,使這次的“談判”陷入瞭一個巨大的冰窖中,
景容觀察著木紮爾和三爺的眼神變化,仿佛看到瞭他們眼中的猶豫。
三人沉默著。
誰也沒說話。
就在這時——
外面突然傳來一陣聲響。
營帳中的人還沒反應過來,就見一群侯遼人提著大刀沖瞭進來。
領頭的人是格塔!
他一進來就下令:“把人抓起來。”幾個侯遼人迅速將大刀架在瞭景容的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