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2章 隻要你願意

“經商好,經商好。”

宋止說這話是發自肺腑的。他做瞭小半輩子的書生,也沒見到幾個錢,也沒得來什麼官位,還窮得響叮當!反倒是那些經商的人卻賺得盆滿缽滿,穿金戴銀,雖說胡邑和大臨一樣都是重農輕商,可賺到錢才是王道,正所謂有錢能使

鬼推磨,一旦有瞭錢,也能控制那些有權的人。

當初隔壁的二狗蛋就是這樣給他洗腦的!

他想著手裡的《鬼娘葬夫》要是再不成,就真的跟二狗蛋下海經商去。

到時候也做個有錢人!

但上天顯然還是要他繼續做文人!

景容見他垂頭嘀咕,雖看上去唯唯諾諾,可言談舉止上卻有幾分君子之氣,若是在京城的話,與此人結交倒也不是不可。

景容問他:“不知公子是做什麼的?”

宋止慚愧道:“百無一用是書生。”

“才可取其文,文可取其道,豈會無用?”

“壯士有所不知,在下自有難處所在啊。”

哦?

景容知道書生的難處,無非就是文房四寶不齊全,亦或者詩句不通徹夜未眠,再者,就是窮!

顯然,宋止是屬於窮的那一類。

所以,景容也就不問瞭。宋止似是想起什麼來,拱手道:“對瞭,在下姓宋,單名一個止。祖輩上下都是義烏人士,祖父也曾做個小官,但沒幾年就被貶瞭,自此就得瞭病,鬱鬱而終。至於傢父,起先也是書生,以寫字畫為生,可

傢父與祖父一樣皆得病而死,傢道中落,到瞭宋某這一代便窮極瞭,如今也已二十有五,一無是處。”

就差將自己的傢底全盤告知瞭。

景容和紀雲舒對視一眼,各自從彼此的眼神中都讀出瞭意思——這人有趣!

景容面露親和之氣,問:“胡邑也行科舉制,宋公子就沒想過去考瞭舉?”

“官場復雜,不沾也罷。”

“官場自有官場的行,但也並非你想的那麼復雜,既是有才,自有伯樂器之。”

“話雖如何,但……哎!”宋止嘆息。

景容:“看來宋公子確實是有難處。”

“不瞞各位壯士,在下是心裡有道坎,此坎不過,死結不解。”

這話頗有深意。

自是結,景容也就不問瞭。

這時,小二端著幾個素菜上來瞭。

“幾位爺慢用。”

清炒時蔬,清炒蓮藕,清炒土豆……

都是素菜!

宋止見瞭,趕緊說:“怎麼也不上幾個肉菜?幾位壯士想必也是趕路而來的,必定一路辛苦瞭,怎麼隻吃素菜,這可不行,”

他打算再點幾個葷菜,就被紀雲舒出聲制止:“宋公子,真的不用麻煩瞭,我們隨便吃點就好。”

宋止愣瞭一下,盯著紀雲舒看瞭看。

其實從他坐下來的時候就已經有意註意瞭下紀雲舒,他還是第一次在義烏見到如此清秀的大臨男子,眉目端莊,眼神清澈,神色之間還帶著幾分睿智,讓人看瞭很舒服。

就連宋止都有些“心動”瞭!

他說:“這怎麼行呢?要點要點,一定要點。”

宋止堅持要重新再點幾個葷菜!

估摸著自己那五兩銀子是夠的。

一頓飯下來,宋止也沒吃幾嘴。

紀雲舒暗示讓白音去結賬,宋止立刻起身:“說好是在下請各位吃飯的。”

他硬是去將錢給付瞭!

四兩銀子!

還剩一兩。

他朝景容等人拱手:“今日要不是壯士出手,我身上這銀子也沒瞭,若是有緣,望還能再見。”

景容禮貌回瞭一禮:“有緣再見。”

宋止便走瞭!

一直不語的白音終於開口說道:“那人真有趣。”

景容挑起手邊的筷子往空碗上敲瞭幾下,勾唇笑之:“這人確實有趣,但也是個老實人。”

“老實是老實,但也太老實瞭,我們還未說明身份,他就已經將自己的傢世背景說得明明表白瞭。”紀雲舒道。

這一說,景容警惕起來。

確實怪!

這世上哪有那樣的人啊?

他立刻吩咐自己帶來的侍衛:“你們一定要警惕起來,不要讓刻意的人靠近。”

“是!”

白音摸瞭摸肚子,說:“我現在還沒吃夠呢!”

於是,又點瞭一桌的菜繼續吃。

飯後,天都已經黑瞭。

紀雲舒和景容回到房間。

紀雲舒說:“這義烏確實是個山清水秀的好地方,也很熱鬧。”

“你要是喜歡,我們就多留幾天。”景容倒水喝,又沖她一笑,說,“你是不是想去看《鬼娘葬夫》。”

“沒人比你更懂我。”

“與你風雨同舟這麼久,你的心思我豈能猜不到?”

臭美!

紀雲舒歪瞭歪腦袋,口中輕聲念叨:“看夫君在樹下脫骨化成煙,我隻得在墳前為你種黃土,這兩句戲詞真美。”

景容:“確實美!等明晚我帶你去看就是。”

紀雲舒起身走到窗前,推開瞭面前緊閉的窗戶,望著底下人來人往的街道。

深深的吸瞭口氣。

“要是能在這裡安傢也未嘗不好。”

景容聽到瞭她說的話,起身走到他身後,抱住她,在她臉上親瞭一口。

“隻要你願意,我們可以隨時停下來!”

是啊,隻要她願意。

……

宋止回到自己的小破屋已經很晚瞭。

因為請景容等人吃瞭一頓飯,身上就隻剩下一兩銀子,想著明天再去買那些柴米油鹽醬醋茶吧。

至於入冬的衣服,大概要等寫下一本戲本賺的錢再去買瞭,暫時就先熬過這幾天吧。

冷風嗖嗖,吹得他那扇破舊的門詭異森森!

他回到傢剛坐下——

“咚咚咚……”

有人來敲門!

這大晚上的,會是誰?

他猶豫瞭會,還是去將門開瞭。

門一開,就看瞭一名長相俊朗的男子站在門口。

“你?”

來人一笑,說:“怎麼?宋先生不認識我瞭?”

“嗯?宋某何時見過你?”

“我是王君啊!”來人直接越過他進瞭屋。

跟到自己傢一樣!

宋止還懵著,將門關上,轉身問他:“王君?我認識你嗎?”

王君在他那張破舊的桌邊坐下,將手中帶來的一個包袱放在瞭桌上。一邊說:“我就是演《鬼娘葬夫》的生行啊!”

《畫骨女仵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