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6章 一言難盡

宋止就這樣看著張小白在牢房裡面轉悠瞭大半天,但就是沒有往地上坐,隻是在牢房四周的邊角處走著,偶爾伸出腳往那堆凌亂的稻草上探瞭探,隻是腳尖都還沒有沾到,就又趕緊縮瞭回來。

就這樣來來回回很多次。而且他嘴上也在不停的抱怨著,“這地方怕是連鬼都不想呆,臟成這樣,連可以下腳的地方都沒有,還臭得要死,連老鼠都沒有瞭,真是夠惡心的,我都快吐瞭。還一點光線都沒有,到處都透著濕氣,要是

待個一晚上你,等老瞭那還瞭得。不行,我不能一直待在這裡,我也不想死,我是被冤枉的,我不能死!”

他喋喋不休的說瞭很久很久……

宋止跟動物園看耍猴的觀眾一樣。

靜靜的看看他。

看他的精力還能充沛多久?

張小白也實在是受不瞭瞭,用力扯牢房門上的鐵鏈。

噼裡啪啦一陣作響!

回蕩在昏暗的牢房裡滲得恐怖。

也讓人後背一涼!

“放我出去,我沒有殺人,你們不能關我,放我出去,這裡根本就不是人呆的地方,就算你們不放我走,也趕緊給我換瞭地方!來人啊,你們到底聽到沒有?快來人啊!我還不想死。”

一個勁的嚎叫。

那個淒慘啊!

很快就引來瞭獄卒。

兩個獄卒兇巴巴的走瞭過來,抬手就用手裡的大刀往木樁上用力一敲。

“吵吵吵,吵什麼吵?再敢在這裡亂叫,我就把你嘴巴給封瞭。”

張小白說,“兩位官差大哥,我真的沒有殺人,你去跟卓大人說,讓他放我出去。”

“你是不是在做夢?現在你可是最大的嫌疑犯,說不定那王君就是你殺的,卓大人又怎麼會放你出去?”

“我真的沒有殺人啊!”

“有沒有殺人等調查清楚自然就知道瞭。”獄卒有些不耐煩瞭。

張小白索性伸出手,直接拽住瞭獄卒的衣裳,說,“那你給我換瞭地方,我不想在這裡睡,或許,你給我拿一床幹凈的被子,再取一些油燈來,最好再給我準備一些吃的。”

“什麼?”獄卒笑瞭,“你當你是天皇老子啊?坐個牢還講究這麼多!”

張小白委屈:“那……如果沒有幹凈的被子,我在這裡睡一晚會死的,你們把我丟在這,不就等於送我死嗎?”

“你怎麼那麼羅嗦?你現在可是重犯!沒把你用鐵鏈銬起來已經算對你好瞭,要是再敢叫,看我怎麼收拾你。”獄卒故作樣子的拔瞭下手中的大刀。

下一刻,張小白就往後縮瞭去。

他膽小的很!可是向來白白嫩嫩的他,要是再在這裡呆下去,肯定會變得人不人、鬼不鬼,到時候就算無罪出去瞭,估計也當不瞭生角瞭。一想到這,他就橫著心,抱著豁出去的心,跟獄卒說,“那……你至少給我換個

牢房。”

帶著懇求的意思。

“你……”獄卒無奈。

宋止實在是看不過去瞭,起身走到牢房的木樁前,與獄卒說,“獄卒大哥,要不這樣,我與張公子換吧,我這裡有窗戶。”

一聽,張小白就說,“我才不跟他換,晦氣!”

獄卒橫著兩道眉呵斥瞭他一聲,“你愛換不換,反而現在沒有別的牢房給你。”

明明周圍都是空牢房!

張小白仔細的想瞭一下,打量著對面宋止的牢房。

然後一咬牙,“行吧。”

於是,獄卒將二人換瞭牢房。

張小白雖然換到瞭宋止的牢房裡,但也一臉嫌棄,好在沒有對面那間臭,估計那臭氣早就被宋止給吸幹凈瞭,而且光線也從那扇窗戶口射瞭進來,帶著一絲溫溫的氣息,將地上的濕氣勉強散瞭去。

獄卒問張小白,“怎麼樣啊張大公子,現在可以吧?”

“還行!”

其實並不是很滿意,但比之前那間好!

獄卒哼瞭一聲,指著宋止說,“你看看人傢宋公子,在牢房裡蹲瞭好幾天都沒有一句怨言,你這才進來一炷香不到,就喊天喊地,要死要活的。”

另外一個獄卒笑瞭一聲,“算瞭算瞭,讓他喊,反正卓大人很快就會下令瞭,他估計也沒機會再喊瞭。”

“哈哈,也是。”

言外之意,就是卓大人有很大可能會定他罪名,將他斬首。

兩個獄卒走後。

張小白臉色都白瞭。

宋止換瞭個地,心態極好,他找瞭塊地方坐瞭下來,與對面的張小白說,“張公子,你還是先休息會吧。”

張小白橫瞭他一眼,隻好找瞭個稍微幹凈的地方坐下。

半響,他問瞭宋止一句,“你不怕死?”

“當然怕,可人固有一死啊!”

“你這心態可真是好。”

“這倒不是心態,而且公正所在,若卓大人真的判瞭我一個死罪,隻能說大人枉法,公正不存。”

張小白,“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宋止笑笑,不說話。

張小白悶瞭一聲,突然看到瞭自己腳邊的一行子。

一行十分公正且清秀的字跡。

便念瞭出來,“哀兮唱兮行有兮。”

他不大明白,便問宋止,“這是你寫的?”

宋止說:“嗯,隨手寫的,忘記抹去瞭。”

“這是什麼意思?”

“沒有意思。”

嗯?

張小白不明白他的意思,卻覺得那人無趣極瞭。

於是,彼此都安靜下來。

牢房裡隻有一陣冷風在肆意滾動。

張小白似乎不喜歡這種安靜的環境,便突然起瞭一個話題,看著對面牢房中那道影子,說:“宋止,你這人其實挺有才華的,就是性子……太讓人討厭瞭。”

不知是誇,還會貶。

宋止面色溫和:“大傢都這麼說。”

“對瞭,你為什麼突然不寫詩瞭?跑來做故事郎?”

這……

其實很多人都問過宋止這個問題,他每一次不是沉默,就是隨口打馬虎眼。

現在也一樣,他回瞭四個字:“一言難盡。”

“如何一言難盡?”張小白問,“以前你在義烏是大詩人,人人都想跟你結交,你若一直寫下去,說不定現在聖名已經傳遍瞭整個胡邑,若是有幸,你可能已經做官瞭。”

宋止聽到“做官”那兩個字的時候,神色定瞭一下。“人生太多意外,什麼都說不清。”

《畫骨女仵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