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班裡的人昨天在接到《鬼娘葬夫》新的戲本時,其實都很驚訝。
可是裡面的情節卻讓他們不得不聯想到高大力,加上還特意交代過,此事絕對不能被高大力知道,就更是將所有的矛頭都指向瞭高大力。
所以從昨晚到上臺唱戲這段時間裡,大夥都隱瞞不說!
此刻紀雲舒說出高大力是兇手無疑四個字的時候,大傢心裡雖然有些準備,但還是驚瞭一把。
李成直接起身走瞭過來,指著高大力:“原來你就是兇手!是你殺瞭人!”
十分氣憤。
高大力卻很淡定。
仿佛在聽一件與自己毫無相幹的事。
但從他的表情上來看,他對紀雲舒說的這些已然是接受瞭。
便問瞭一句:“既然你都已經知道瞭,那為什麼不叫人來抓我?”紀雲舒說:“因為,我知道你不會逃走,如果你要逃,早就逃瞭,更不會將王君的和趙莊兒的骸骨搬到戲臺上,讓這麼多人看到!何況,我還有一些事情沒有弄明白,比如……你為什麼要殺趙莊兒和王君?
你和水煙又是什麼關系?所以,我還要繼續查下去。”
“那現在呢,你弄清楚瞭嗎?”“我找人去查瞭你,原來,你和水煙都是祖籍硯臺縣人,而在她認識王君之前,其實你們就已經認識瞭。她在來義烏前,是在一傢青樓裡做姑娘,是你用盡一切辦法將她贖瞭身,之後,小曲到瞭義烏,你也
跟著她一起來瞭,但是自從來到這裡,你們就再也沒有私下聯系過,仿佛完全不認識的兩個人,這個疑惑我現在也不明白。我又去查瞭水煙的骸骨,發現她的肋骨上有挫傷,後腦的枕骨上也有一個死亡性的撞擊口,才斷定,這極大可能是王君想和趙莊兒在一起,故意殺瞭水煙,然後對外說水煙是病死的,但是你知道真相,所
以一心想為她報仇,這才先後殺瞭王君和趙莊兒。”
紀雲舒用的是十分肯定的語氣。
高大力聽完後,又笑瞭!
他不知道,原來自己的故事,竟然會被一個外人拿捏的那麼準確。
他看瞭看周圍,此時,一雙雙目光正盯著自己。
仿佛在看一個十惡不赦之人。
那些與自己工作這麼多年的“同事”們,也都帶著驚訝和恐懼的眼神看著自己。
讓他不由的冷瞭心。
在他們眼中,自己是個變態卻兇殘暴力的兇手。
他再次一笑,恍然:“所以這出戲,就是演給我看的。”
紀雲舒:“我請宋公子連夜寫瞭新的戲本,送來給趙傢班,讓他們到時候隻管按照上面的唱就是,但此事,不能告知你。”
“也就是說,隻有我一個人不知道?”
“準確來說,是的!”
戲班的人都知道瞭,就他不知道。
高大力:“沒想到啊!我以為我的計劃天衣無縫,但還是被你看出瞭破綻。”
幾乎每個兇手都會這麼說。
紀雲舒:“已經到如今地步,你還不願意將你的事情說出來嗎?”
“我的事,我的事……”高大力一句句的重復著,高大的身子搖搖欲墜,他緊緊的捏著拳頭,眼裡充滿瞭痛苦。
那張妝容已花的臉緊緊的擰到瞭一塊。
他雙手無力的吊在身側,邁著抖顫的步子走到瞭戲臺的正前面,高高的仰著頭。
微微閉上瞭眼睛。過瞭好一會,他吸瞭一口氣,語氣沉重的說:“我跟煙兒……確實很早很早以前就認識瞭,她出身青樓,是個煙花女子,每天,都過得十分痛苦,而我,是青樓裡的一個廚師,從看到煙兒的第一眼,我就已
經喜歡上瞭她,喜歡她的所有。可是她常常跟我說,她是個不幹凈的女子,配不上我,但我根本不在乎這些,為瞭她,我什麼都願意做!我用盡一切辦法將她從青樓裡贖瞭出來,沒多久,她就撇下我孤身來到義烏,我隨後也跟著她一起來瞭。可她卻說,因為自己那不堪的過去,她想徹徹底底的忘記掉,所以無論如何都不肯再跟我有所來往
,我就隻能一直默默的守著她,最後,眼睜睜的看著她嫁給瞭王君,我……卻什麼也不能做。”
說到這裡,他又恨又痛!
聲音顫抖得越發厲害。
在場的人都屏住呼吸,繼續聽。高大力緩緩轉身看著紀雲舒,那原本痛苦的眼神中漸漸充滿瞭兇殘可見殺氣,繼續說:“可是突然有一天,王君告訴我們,煙兒死瞭!隻有我不信,因為我知道煙兒不可能是病死的,所以,在她的屍體下葬
後,我把她的屍體挖瞭出來,我看到瞭她頭上的傷,是王君殺瞭她,是王君殺瞭她!是他和趙莊兒聯手殺瞭她,根本不是戲裡所說的失誤。”
大聲吼著。
額頭上青筋直爆。
紀雲舒問他,“既然你知道水煙是被他們所殺,那你為什麼不報官?”“報官?”王君一臉苦澀,“她人都已經下葬瞭,何況……我是挖出她的骸骨才發現的,在別人看來,我才可能是兇手,所以,根本沒人會信我。我發誓,我不僅要殺瞭他們,我還要將他們的罪行公諸於世,
讓所有人都知道他們是殺瞭水煙的兇手,我就隻能一直等!就在三年前,我得知趙莊兒患瞭肌骨癥,如果她死瞭,那麼所有人都會認為她是病死的,根本不會懷疑到我身上,那天晚上,我就扮成瞭煙兒的樣子,悄悄去瞭他們傢,將趙莊兒用枕頭活活捂死,哪裡知
道,卻被進屋的王君撞見,他以為我是煙兒的鬼魂來索命,當場嚇得半死,口口聲聲的喊著有鬼。他怕自己殺害煙兒的事被人知道,所以也謊稱趙莊兒是病死的,就沒人懷疑到我。
至於王君,我也一直在找機會殺他!也在等一個機會,將他們罪行告訴所有人,直到《鬼娘葬夫》這個戲本出現的時候,我知道,我的機會終於來瞭。”
他哈哈大笑。心裡的恨和痛苦仿佛在這一刻得到瞭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