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文盛情的邀請宋止一同過去對詩玩樂。
可他才剛來,到底有些不好意思。
也不熟!
何況跟方同和薑文也是才認識。
便委婉拒絕,“還是不去瞭。”
“宋兄不用拘禮。”
“我……沒有。”
“今天來這裡的人都是來參加今年會試的,聚在一起就是緣分,宋兄不妨跟我一塊過去,大傢朋友而已。”
“我……”宋止語塞。
不知道怎麼拒絕。
薑文正要繼續說——
方同便打斷道,“好瞭,薑文,宋兄才剛剛來,有些不習慣,你就別為難他瞭。”
薑文隻好作罷:“那好吧!我先過去,你也趕緊來,別總是坐在這裡吃茶。”
“知道瞭。”
隨即,薑文朝宋止拱手,“那宋兄,我先過去瞭。”
“嗯。”
薑文走瞭之後,方同又拉著他坐下,說,“宋兄,你別太拘禮。”
“有嗎?”
“大傢就是為瞭探討學問,有什麼不懂的,也可以互相問問。”
“方兄說的對。”宋止笑笑,又困惑道,“對瞭,這個詩會是誰發起的?”
“不清楚,聽說……是個大人物。”
“哦!”
方同似乎想到瞭什麼,問他:“對瞭宋兄,你可有入哪位大人門下做門生?”
門生!
說到這個,便戳到宋止瞭。
他說:“我才剛剛入京,還不認識什麼朝中官員,所以,也沒有拜得哪位大人門下。再說,我一窮酸書生,可能連那些大人的門檻都踏不進就已經被趕出來瞭,指望能飽的三餐就好,哪裡奢侈做門生?”
苦笑一下
說起來也十分心酸!每三年一次的會試,在考試的前半年就會有學生陸陸續續到高定來先探門路,試圖找到一個機會接近朝中官員,最好是能接近一位禮部官員,畢竟會試的監考官和出題的都是禮部的官員,認識一個,也就
多瞭一條門路!若是再能被哪位大人有幸識得,收為門下做學生,就等於一隻腳踏進瞭朝堂,也能得到眷顧。
說白瞭,就是走後門!
所以,很多學子擠破腦袋都想認識幾個達官貴人,甚至不惜用銀子為自己砸出一條官途路來。
哪怕最後可能竹籃打水一場空!
也不惜一切代價。
但——
也有像宋止這一類的學生。
一沒錢!
二沒勢!
三……沒運氣!
他們出身微寒,生活在底層,也沒有門路出人頭地!
隻有努力!方同聽完他的話,真是深有感觸,嘆息一聲,說:“宋兄說的對,像我們這樣的人,哪裡能認識什麼大人物啊!可能連那些大人的身邊都靠不進。算一算,我已經考瞭兩次,從六年前考到瞭今天,落瞭兩次
榜。可是我不甘心!希望今年……能榜上有名!能衣錦還鄉。”
六年時間!
考瞭兩次。
如此毅力,換做宋止怕是做不到。
實在讓人佩服。
宋止說:“兄堅持六年,宋某不及。”
”可其中的苦,怕是無人能理解,今年要是考不上,我大概……也不會再來高定瞭。”
“方兄,你別氣餒,今年一定成!”
他安慰人的語氣硬邦邦的。方同笑瞭一下,“那就借你吉言瞭。”喝瞭口查茶,又說,“我們這種出生的人,根本不像那些有錢的名傢世子們,他們是含著金湯勺出生的,起跑線就比我們高,我們想要出人頭地……大概就隻能靠本事瞭
。”
“……”宋止苦澀一笑。
方同卻又臉色一沉,盯著面前的茶水:“可是有時候,就算是靠自己的真本事,也未必能平步青雲。”
語氣裡,更多的是無奈!
嘆氣!
正所謂,有錢能使鬼推磨,有錢有勢,就等於得到瞭一切,雖說科舉講究公明制,也是嚴明嚴謹的,讓人無法從其中鉆空子,可暗地裡的小算盤如何,大傢都心知肚明!
不明說罷瞭!
二人不再繼續這個話題。
越說越難受。
又寒暄瞭一些不痛不癢的事。
說瞭半天。
就在這個時候——
不遠處傳來瞭一陣響聲!
聞聲看去,就看到一些學子們圍在一堆,紛紛在看什麼?
嗯?
發生什麼瞭?
隨即就聽到人群中傳瞭一個男人的聲音:“這詩若有人能對得出來,那麼這二十兩銀子,就歸他瞭。”
二十兩銀子!
對於那些窮苦學生來說,簡直是巨款。
宋止伸長脖子朝那邊看,就看到有個男人隱隱晃晃站在中間。
男人一身紫色華服,是上等的緞子所做,腰間戴著一塊昂貴的玉佩。
可見身份不低。
他手持毛筆,一手卷著衣袖,面前放置著一張大桌子,上面鋪著一張紙,他正好在上面寫完瞭一行字。
太遠,看不到究竟寫這什麼?
而就在聽到那個聲音的時候,方同的臉色一瞬就沉下瞭。
“怎麼是他?”輕聲嘀咕瞭一句。
剛好宋止聽到瞭。
側頭問他:“方兄認識那個人?”
方同趕緊搖頭。
否認道:“不認識。”
顯然是在撒謊。
宋止又不傻,但是也不會打破砂鍋問到底,便罷瞭。
又聽到那個紫衣男人問眾人:“怎麼?沒人能對出來?看來這二十兩銀子,怕是沒人能拿瞭。”
大夥面面相覷,盯著鋪在桌上的那句詩看。
議論紛紛。
似乎想不到好的詩句去對!
宋止挺好奇的,伸長脖子看瞭看,希望能看到那人在紙上寫的詩,可就是太遠,加上有人攔著,肯定看不見。
正想著要不要過去看看的時候——
對面的方同就已經起身走瞭過去。
宋止看著他過去,坐在椅子上猶豫瞭一會。
隨即也跟瞭過去。
走進瞭人群裡。
方同找到瞭也在圍觀的薑文,用胳膊撞瞭撞他,然後用目光點瞭點那個身著紫色綢緞的男子,輕聲問,“你怎麼不說他也在這?”
薑文壓低聲音,說,“我忘記告訴你瞭。”
“你……”
“沒事的,咱們都六年不見瞭,以前的事誰還提啊!”
方同臉色難看,又問:“所以……他今年也來參見會試?”
“是啊!你說奇怪吧?”
確實奇怪!
於是——方同陷入瞭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