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音默然不語。
三爺也再次強調:“總之連雀的事情有侯爺會處理,我們就隻管在這裡等,你也不要太擔心,畢竟侯爺處事向來穩妥,一定會把人救出來的。”
倒不是三爺無情冷漠,隻是眼下情形,沖動壞事。
靜等,才是最好的辦法!
白音也不是不明事理。
不然,他也不會抑制住心中的沖動而選擇先出城。
為瞭讓三爺放心,他點瞭下頭。
三爺拍瞭拍他的肩膀,沉瞭口氣,走瞭。
屋內一片寂靜!
白音站在門口,背對屋內。
紀雲舒心裡深思小會,望著他欲言又止。
景容側眸看瞭她一眼,似乎看出瞭她的心思,便道:“你們好好聊聊吧。”
從得知真相到現在,這兄妹二人還沒好好說過話。
有些事情,也該談的!
景容出屋,先行避開!
僅剩二人。
紀雲舒喚瞭一聲:“哥。”
白音無動於衷,目光望著庭院裡那棵搖搖晃晃的樹苗。
不語。紀雲舒走到他身側,順著他的視線看去,也落在瞭那棵樹苗上,她語言輕沉道:“其實……我們可以選擇離開胡邑,將這一切都拋諸腦後,不再過問,繼續去過我們原來的
生活。”
離開胡邑?
白音眉頭輕輕皺瞭下,一寸一寸的扭頭看向她,眸子裡夾著困惑。
紀雲舒也扭頭對上他的視線,眼神無奈:“可是……我們做不到視而不見!”
可是……我們做不到視而不見!
白音:“……”
並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紀雲舒則長嘆一口氣,繼續道:“你我身上……背負的不僅僅是傢仇!還有很多人的性命,甚至是胡邑天下的未來!胡邑王行事陰狠,暗中大肆斬殺前朝官員,害得無數的
人妻離子散、傢破人亡!而那兩位王爺,更是心狠手辣,為達目的可以不擇手段,這樣的人若是登上王位,天下又將死多少人!胡邑的未來又將是怎麼的境地?”
她的意思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白音也聽懂瞭:“你希望我留下來?”
“從決定到胡邑尋找身世的那一刻起,我們就已經沒得選瞭,不管上天如何安排,這都是事實!而且父母的仇也一定要報!”
可是——白音卻猶豫糾結,他說:“殺父之仇,我當然要報!可是……你知道我習慣瞭大草原上那種無拘無束的生活,也過慣瞭林間裡那種獵殺的自在,現在卻要我放下這一切,甚
至拋開以前的種種,去做我根本不喜歡的事!雲舒,你知道將一隻野豹關在籠子裡是一件多麼可怕的事嗎?”
呃!
紀雲舒胸口一怔。
倘若將一隻常年奔走於山野林間的獵豹關押在籠子裡,就等於剝奪和限制瞭它的一切自由,變成一個完全沒有靈魂的傀儡。
這也正是白音心裡目前無法沖破的一道坎。
他不想拋開以前的生活。
不想將來坐在那冰冷的胡邑王宮裡,做個自己不喜歡的人!紀雲舒整理情緒,道:“可是侯爺有一句話說的對,這胡邑天下本就是你的!不管你如何逃避,都無法改變這個事實,我們要報仇,就必須參與這場黨爭,一旦參與,就無
法回頭。”
白音沉默。
他心裡七上八下,加上擔憂連雀,種種事情積壓在心裡。
那種感覺,就像有人在他胸口用刀子攪拌一樣。
過瞭好一會,他才漸漸平復下來,認真的問紀雲舒:“那你覺得我像王嗎?”
紀雲舒告訴他:“沒有人天生就是王!”
……
南國侯送走白音後,便派人繼續去二王爺門外候著。
可幾個時辰過去瞭,依舊沒有任何消息。
人究竟去瞭哪兒?
不可能無緣無故就消失不見!
正當他一籌莫展的時候,侯府竟有人突然來訪。
一頂十分樸素的轎子在侯府門外停瞭下來。
轎旁一名男人匆匆到門口與小廝說:“勞煩通報一聲,我傢老爺要見侯爺。”
小廝打眼往那邊一看。
隻看到轎子,並沒有看到人。
便問:“你傢老爺是誰?”
來人便貼耳與小廝說瞭句。
小廝聞言後,臉色大變。
原地杵瞭小會,就趕緊進去通報。
南國侯得知來人是誰的時候,也是吃瞭一大驚。
心裡困惑起來:“怎麼是他?”
小廝問:“侯爺,那是請?還是不請?”
“請進去吧。”
“是。”
小廝匆匆出去,與來人說:“侯爺請你傢老爺進去。”
來人便返回轎旁,與裡面的人說瞭句什麼。
隻見轎子裡的人撩開簾子,從裡面出來。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恭左相。他穿著一身十分素雅的衣裳,身上並未佩戴任何物件,素樸的很!經過恭士林斬首一事後,他就仿佛變瞭一個人,神情也不似以前那般嚴肅凌厲,反而淡漠瞭許久,這與
往前簡直判若兩人。
這也是他第一次來南國侯府。
所以門外的小廝才會震驚。
恭左相(恭遲)入瞭府,到瞭大廳。
南國侯遠遠就見他走瞭過來,目光也由上而下的打量他。
一身簡單的便服!
身形消瘦!
看上去人也蒼老瞭很多!
看來他兒子恭士林的死,對他打擊很大。
也是活該!
隻是無事不登三寶殿,此人突然前來恐怕不是什麼好事。
當年那場宮變,圍宮的人當中就有恭遲。
南國侯甚至無數次想要親手斬下他的人頭去祭拜先王。
可是為瞭找尋自己的外甥。
為瞭等到翻盤的那一天。
他都忍瞭!
即便現在阿瑾已經找到,但眼下,依舊不是攤牌的時候。
所以,他將心裡的沖動和恨意都壓制下去,露著一張親和滿滿的臉,若無其事的起身相迎。
客氣道:“不知道相爺會來,有失遠迎。”
恭遲朝他拱手,淡淡一笑:“侯爺客氣,是我並未告知,就突然登門拜訪,就怕打擾瞭侯爺。”
“哪裡的話,相爺來府上,那是我侯府上下的榮幸。”
為瞭將來的大業,也隻有南國侯能如此忍氣吞聲。
二人客套瞭幾句。南國侯就請他坐下,並命人趕緊上瞭好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