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時節,暖陽正好。
紀雲舒掀開窗簾子往外看,一縷光線斜斜灑下,落在她極為精致的臉龐上。
美若虛幻一般!
風從山間林子裡一一掠過,拂過臉頰,十分暖和。
冰雪也漸漸融化,大自然漸漸回歸到瞭原來的模樣。
她溫和的目光望著遠處茂密的林子,思緒一時走遠……
馬夫偏過身,回頭一看,笑瞭笑,問:“姑娘,你是大臨人?”
聞言,她眸子輕閃,輕輕的“嗯”瞭一聲,問:“到大臨京城要多久?”
馬夫估算瞭一下:“最近正是化雪時期,路上見滑,馬車會走的慢一些,要是不出什麼意外的話,應該一個多月就能到。”
“能盡量快些嗎?”
“這個就保證瞭,但姑娘你付瞭銀子,我一定給你送到,放心!”
她沒有再說什麼,指尖從簾子上緩離開,低頭看著懷中抱著的骨灰盒。
眸色漸漸沉瞭下來。
馬車也小心翼翼的行駛著……
一個月後。
正是一個暖陽天。
清晨,幾記鐘聲從京城城外一座香火鼎盛的寺廟裡傳出。
在林間之中,餘音回蕩。
來此處上香祈福的人每日絡繹不絕。
幾乎寺廟大門一開,就有人進來瞭。
求姻緣的!
求平安的!
求健康的!
……
香火從未斷過。
說是此處的菩薩很靈驗,求則得則。
一輛奔波瞭一個月的馬車終於抵達此處。
停在瞭寺門外!
馬夫看著門庭若市的寺廟,不禁感嘆一聲:“沒想到你們大臨人這麼信佛,姑娘莫不是千裡迢迢從胡邑趕到這裡,就是為瞭拜佛吧?”
紀雲舒抱著景萱的骨灰盒下瞭馬車。
望著眼前這座寺廟,與馬夫說:“你將馬車拉到一邊等我。”
“好嘞!”
她入瞭寺門,找到一個小和尚,說:“小師父,我有事求見你們方丈,可否帶我過去?”
小和尚雙手合十,“阿彌陀佛”道:“方丈正在打坐,施主有何需要直管與小僧說。”
“還是勞煩小師父一趟,就說……我是來問禪道的。”
“即是如此,那請施主稍等。”
“多謝!”
小和尚便去通報瞭。
每天來見方丈的人多不勝數,豈能人人都見上一面?
紀雲舒在殿外等候良久,小和尚才來告知:“施主,這邊請。”
小和尚領路,將她帶到瞭禪房。
方丈正閉著眼睛在裡面敲著木魚,誦著經。
“師父,施主來瞭。”
方丈敲完最後三下木魚,才睜開眼睛。
看到來人是紀雲舒的時候,微驚,起身道:“原來是紀施主?”
紀雲舒就是將莫知送到這間寺廟裡的,所以與這裡的方丈自有一緣分。
她躬瞭躬身:“方丈。”
“多時不見,不知是紀施主你來。”
“這次我匆忙前來,就是怕打擾瞭方丈。”
“佛門自開,施主言重。”方丈手擰佛珠。
紀雲舒道:“其實今日來,是有一事要麻煩方丈。”
“施主盡管說。”
她將手中的骨灰盒遞上:“希望可以將其安放在寺廟中。”
方丈:“這是?”
紀雲舒沉默瞭一下,才道:“一位故人!”
方丈並沒有多問,雙手將骨灰盒接瞭過來,說:“施主放心,老衲自會好好安排。”
“多謝。”
“與人方便,也是佛門之道。”方丈將骨灰盒交給那名小和尚,叮囑瞭幾句。
小和尚便抱著骨灰盒出瞭禪房。
紀雲舒心裡的一塊石頭也終於落下。
景萱,我帶你回到大臨瞭。而將她骨灰放在寺廟中也是唯一的辦法,景萱嫁到胡邑,便生生世世是胡邑三王妃,她死後,理當歸於胡邑黃土,接受胡邑的祭奠!根本不能返回大臨,即便回到大臨,
也不能入葬皇陵,所以,隻能將其供奉在寺廟中。
交代好一切後,紀雲舒問:“不知……莫知可好?”
上次,莫知還在襁褓之中。
時隔數月,該是長大些瞭吧?
方丈說:“放心,玄知他很好。”
“玄知?”
“施主走後,老衲為他取瞭一個佛名,叫玄知。”
“原來是這樣,那我能見見他嗎?”
方丈領著紀雲舒去瞭一個寺廟後院。
遠遠就看到一個年紀十歲左右的小和尚在掃地,小和尚用軟綿的帶子將才幾個月大的莫知綁在背後。
小傢夥睜著水汪汪的大眼睛,大拇指含在嘴裡,流著哈喇子。
不哭也不鬧。
很安靜!
可愛極瞭!
也很健康!
幾個月的時間,他真的長大瞭很多。
眉毛像唐思。
眼睛像莫若。
就隻有嘴巴像自己。
小和尚一邊歡快的掃地,一邊唱著小曲,哄莫知開心。“風吹啊吹,吹得花兒開,吹得葉兒落,是誰傢的兒郎在唱歌?風吹啊吹,吹得花兒開,吹得葉兒落,我傢的小知在唱歌,風吹啊吹,吹得花兒開,吹得葉兒落,是誰傢的
兒郎在唱歌?風吹啊吹,吹得花兒開,吹得葉兒落,我傢的小知在唱歌……”
一遍又一遍的唱著。
莫知一邊聽,一邊含著手指。
時不時就發出咯吱咯吱的笑。
身子也跟著動來動去。
紀雲舒站在遠處看著那一幕,眼底漸漸濕潤瞭。
可嘴角卻溢著笑。
這一刻,她堅定地認為,自己當初做的那個決定,沒有錯!
她希望莫知就這樣一直開開心心的長大。
方丈問:“施主不過去?”
她搖搖頭:“不瞭,不瞭……”
“阿彌陀佛。”
……
那天,紀雲舒離開寺廟時,方丈親自為她敲響瞭廟中的鼎鐘。
一下!
兩個!
三下!
久久縈繞……
她問:“方丈,這人世間,究竟何為苦?何為樂?”
方丈說:“樂既是苦,苦既是樂!”
“那……什麼是等?”
“施主隨心而行,既是等!”
她閉上眼睛,迎著初春的暖陽。
她仿佛看到那個男子正一點一點的朝著自己的靠近。
她能聞到他身上那熟悉的味道,能感受到他身上炙熱的體溫。
能真真切切的觸碰到他。
她說:無論往後多少年,無論何地,無論前面是荊棘?還是火海?這一次,換做我為你奮不顧身!
景容,我們是雙生蝴!
你死,我死!(第二塊地圖大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