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經黑瞭,外頭的風沙也越來越大,聲音刮過時如狼嚎一般,滲人心慌。
街上也幾乎無人。
各傢各戶也都窗門緊閉,以防黃沙入屋。
這個季節,正是買賣行商的大好時段,朱新城裡擠滿瞭不少商客,各大酒樓也早早就客滿為患,所以一些沒趕上的商客、隻能勉強在路邊避風的棚子裡將就一晚。
虎爺的駝隊在酒樓裡住瞭下來,也將貨物全部安置妥當。
那虎爺生性就是個粗人,行走沙漠多年,自然小心警惕,即便是入夜休息也不解帶,穿著一身虎皮就在簡陋的床板上躺著休息瞭。深夜時分,一道黑色身影從酒樓後面的廚房溜瞭進來,趁著值夜的小二趴在一樓的櫃臺上打盹,便迅速溜到瞭二樓,在一間禁閉的客房門外停瞭下來,隔著門縫往裡打探
,確定裡面的人已經睡下後,黑衣人從兜裡掏出一根竹條,從門縫裡伸瞭進去。
輕輕倒騰瞭幾下,裡面扣住門把的木塊就側到瞭一邊。
門開瞭!
動作很輕,並沒有驚動裡面的人!
黑衣人悄悄進去,反手將門輕輕合上,順著窗外透進來的光線,摸索著到瞭床邊。
虎爺打著呼嚕,睡得正香。
黑衣人的目光直接鎖定在瞭他腰間上的匕首。
心頭正樂!
原來這小賊就是今日在酒樓吃酒的那位少年。
奈何匕首近在眼前,卻被虎爺抓在手裡。
少年深呼瞭一口氣,伸手慢慢靠近,輕輕的捏住瞭匕首下端,一點一點的往外抽。
眼看著就要抽離出來——
豈料虎爺突然睜開眼。
“誰?”
少年一怔,滿臉失措,但面對眼下情形,他的第一反應竟然是迅速將匕首用力一抽。
將其從虎爺手中奪瞭過來。
虎爺從床上翻身而起,當即捏起拳頭正朝他胸膛揮去。
好在他躲閃及時。
避開瞭!
虎爺惱兇成怒,呵斥一聲:“小王八羔子,老子非宰瞭你灌酒喝。”
說完,抬起千斤重的大腳踹瞭過去。
少年下意識的抬起手臂去擋,那一腳,就正正的踢在瞭他的手臂上。
因力道實在太大,他被踢得連連往後退去,腰部狠狠的撞在窗閣上。
吃痛的厲害!
總感覺渾身的骨頭都要散架瞭!
尤其是整條手臂,簡直就跟要斷瞭一樣。
因為聲音很大,驚動瞭外面的人!
虎爺的人悉數沖瞭進來。
“怎麼瞭?”
“發生什麼事瞭?”
少年急中生智,當即推開瞭身後那扇窗戶。
外面的黃沙順著狂風刮瞭進來。
吹得大夥睜不看眼,趕緊抬著胳膊擋風沙。
少年一笑,揚瞭揚手中得來的匕首,說:“小爺不跟你們玩瞭。”
說完,便從窗戶上跳瞭下去。
二樓到下面也不算高,但也不矮。
常人跳下去非摔斷腿,摔斷胳膊不可。
但少年卻若無其事,隻是在跳到地上的時候滾瞭兩圈罷瞭。
想來是經常幹這種事!
那些人窗戶口往下看,就看那道黑影朝遠處跑去,漸漸消失在瞭黑夜下。
虎爺怒火中燒,摸著自己空蕩蕩的腰間。
匕首已經不見瞭。
他當即一拳砸在窗閣上。
“還杵著幹什麼?還不是趕緊去追!老子要吃他的肉,喝他的血,捏他的骨!”
充滿瞭血腥的味道!
一夥人趕緊沖下去追瞭。
少年逃走後,藏在一處大棚裡,見那些人還沒有追來,他扯開臉上的面罩,將匕首從懷裡拿瞭出來。
那匕首上面的漆已經被磨掉瞭很多,一看也不是什麼稀罕物件,平常的很。
但是上面雕刻的紋路卻很精致。
是三個虎頭!
栩栩如生。
可不是一般的匕首能比的。
而且握在手裡的感覺不輕不重,上手的很。
少年將其從刀鞘中抽瞭出,刀鋒在月光之下銀光乍現,十分鋒利!
他不禁發出一聲感嘆:“真是一把好匕首啊!”
正當欣賞得不亦樂乎時——
“快追,那小子就是往這邊跑來瞭,一定要把他找到,不然虎爺非拔瞭咱們的皮不可。”
“快快快!”
沒想到這麼快就追來瞭!
速度可是夠快啊!
他趕緊將匕首收起來藏進衣服裡,順著身後的那條路逃去……
此時,已是深夜。
狂沙肆意的在朱新城中席卷,粒粒黃沙摩擦在臉上生生作疼。
比沙漠裡的風沙還厲害!
誰也不敢晚上在街上瞎溜達。
而且常年行走在沙漠裡的人都非常有經驗,所以那些途徑朱新城的商隊都是趕在天黑之前進的城。
孤零零的城門口,燈籠高掛,卻被風吹得搖搖欲墜。
鬼影都不見一個!
可此時,卻見一名披著灰色披風、手提鐵質油燈的女子自沙漠而來,進瞭朱新城。
那女子身材纖細,用一塊大佈裸著臉和頭,隻露出一道細細的長眉和那雙冷沉平靜的眼睛,她的手中還抱著一個用佈袋子裝著的長形物件,不知是何?
想來也是途徑此處,而且並非是常年行走沙漠的人,應該是個生瓜蛋子,加上運氣不好,所以才趕到晚上才入城。
周圍的黃沙呼嘯而過,她迎著黃沙而行,打算在城中暫且找一個落腳之地。
隻是這朱新城未免也太冷清瞭。
形同一座空城。
盡管在來之前,她便得知這裡的情況,卻不想比自己想象中還要冷清很多。
她敲瞭幾傢客棧和酒樓,不是不開門,就是客滿。
就連避風的大棚裡也擠滿瞭駱駝和人!
眼下,城中黃沙越來越厲害,再不找個地方落腳,恐怕得被狂沙給吞瞭。
她提著手中的油燈繼續往前走,想再碰碰運氣。
剛走到一個岔路口,一道身影就朝自己撞瞭過來。
“啊!”
她始料未及,被這一撞,身子便狠狠撞倒在地。
撲瞭滿地的沙!
手掌被磨出瞭血!
腳踝似是扭傷,疼的很!
她手中的油燈砸在地上滅瞭,還有她無比珍重的那個佈袋子也掉在瞭一邊,被撞倒自己的人踩瞭一腳。
她顧不得腳上和身上的傷,趕緊推開那人,將佈袋子從地上拿起來,使勁的拍著上面沾到瞭沙粒。十分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