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時言看來,紀雲舒簡直跟瘋瞭一般,這一系列怪異的行為讓他著破腦子也想不明白。
而且紀雲舒如此執拗的幫世子、信世子,更是讓他無法理解。
這樣的行徑在他看來,就是瘋瞭。
就是魔怔瞭!
否則好端端的為何要冒這麼大的風險去幫一個自己完全不認識的人?
加上一聽紀雲舒要去驗屍,那可是驗屍啊!
是仵作做的!
也唯有男子可做,哪有一個姑娘傢去驗屍的?
前所未聞!紀雲舒的手臂被他抓得生疼,像是要擰斷自己骨頭似的,疼意從手臂兩端蔓延至她的眉眼之間,忍不住輕輕蹙起,凝視著眼前著急且困惑的洛陽,緋紅的唇輕啟,說:“洛
陽,我知道你覺得我在多管閑事,甚至覺得我瘋瞭!但世子沒有殺人,我就必須用盡一切辦法幫他。”
“你就這麼信他?”
“是!我信他。”
“這世上怎麼會有像你這麼固執的人?”洛陽臉色驟然一沉,又帶著一絲木楞,
她性子便是如此。
誰也執拗不過她!
她扭動瞭下手臂,說:“如果你不想幫我,那也不要阻止我!”
洛陽順著她雙肩扭動掙脫的那道力松開瞭她,周圍隅角上掛著的燈籠將他的臉色映照得更加難看瞭一些,他凝視著紀雲舒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心裡咚咚咚的打鼓。他是個賊精,心裡衡量一遍,最後一咬牙:“我可能上輩子真的欠瞭你的,算瞭!你要胡鬧,我就豁出去瞭,反正都幫你做到現在這個地步瞭,若是半途而廢也太不劃算瞭
。”
是個做生意的精!
隨後,洛陽跟在她的身邊前往放置王懷屍體的地方,一路上,他也一個勁壓低聲音問:“你真的要去驗屍?那可是驗屍,驗屍啊!你會嗎?”
紀雲舒目光清淡的落在前方:“以前學過一些。”
“不會說這種東西女人碰不得嗎?”
“莫非碰瞭會死?”
“那倒不是。”“既然不會死,我怎就不能碰瞭?何況驗屍本就是光明正大的事,能為死者平冤找出兇手,這是一件好事,可到你們的嘴裡,反而成瞭忌諱,若這般刻板,天下亡魂得添多
少?”紀雲舒嚴肅道。
聽得洛陽一愣一愣。
細細一想,倒也是這麼個理!
放置王懷屍體的地方是在一個稍顯偏僻的小院子,外面並沒有人看守,畢竟,誰願意看守一個死人?
還是一個如此血淋淋的死人!
他們推門而進,屋子裡一片漆黑,燈籠散發的微光一點一點透瞭進去,就見一口棺材橫在裡面,上面罩著一塊巨大的黑佈。
紀雲舒走到棺材旁,與洛陽說:“幫我把棺材蓋打開。”
二人合力,將其推開!
因是臨時安放屍體所用,所以棺材用的並不是上等的材料,棺材蓋也沒有完全合攏,輕輕一推就開瞭!
瞬時間,一股惡心難聞的味道沖入鼻子裡,讓人作嘔。
洛陽捂著鼻子,眉頭皺起,往後退瞭一步,說:“這屍體也太臭瞭。”
他沒敢往裡面看。紀雲舒卻聞慣瞭那股味道,她提著手中的燈籠往棺材裡照去,裡面是一副被狗啃咬得稀爛且隻剩下一堆爛肉和骨頭的屍體,骸骨上面還連著筋肉,凝固的血液也一塊塊的
沾在上面,而那張被啃咬得面目全非的臉更是猙獰可怖,完全看不出生前的模樣,而旁邊,還有一顆血淋淋的心臟,此番形態,實在讓人怔忡。
棺材四周雖然灑著蒼術皂角,但還是掩蓋不住屍體散發出來的那股濃烈的味道。
她將燈籠交給洛陽:“拿著。 ”
洛陽接瞭過去,問:“你現在要做什麼?”
紀雲舒拿出自己早就準備好的手套,利索戴上,直接將手伸進瞭棺材裡,因光線不夠,她看瞭一眼茫然的洛陽:“把燈靠近一點。”洛陽咽瞭咽口水,然後將手中的燈籠往上提瞭提,湊到棺材裡,他不小心看瞭一眼裡面的屍體,當即手一怵,立刻別過眼睛不敢看,心裡像是有什麼東西在攪拌,攪得他
都快要吐瞭,卻使勁咬著唇忍著。
紀雲舒在屍體上一一查看,先是從頭部上的傷口看起。屍體的頭發都粘在一塊,上面都是血跡,她緩緩扒開那些頭發,雖然屍體的腦袋也被狗啃咬過,但仍舊能看出後腦上被撞擊過的痕跡,根據血和上面崩裂的情況來看,此
處確實是致命傷!她大拇指按在那個傷口處,一點一點漸漸用力往下按,稍刻後,她心裡便有瞭底,這才將手從屍體的腦袋後移開,繼續往下查看。而屍體骨頭各處的關節上都有或多或少移位,想必是死前與人發生過打動,但是並不激烈。胸口的幾根肋骨上有被刀子輕輕刮過的痕跡,應該是兇手用刀為瞭取出王懷心臟時刮到的,從刮痕來開,兩端淺,中
間深,可見兇手所持的小刀是一把竹葉刀。
隨後,她又在那被啃得稀爛的皮肉上發現瞭很多細碎的東西。
是一粒粒的黑色小顆粒!
若是不仔細看,根本無法察覺到。
像是從地上沾到的泥土!
又像黑木屑!
她將那東西放到的鼻尖聞瞭下,除瞭有屍體腐爛的味道,還有一股奇怪的味道。
像是酒精?
又像是韭菜的味道?
介於這兩種味道之間,甚至比那腐爛惡臭的味道還要讓人惡心。
洛陽偷偷看瞭她一眼,就見她沾瞭血跡的手套上捏著什麼東西,正放在鼻尖上聞,那一刻,他瞬間繃不住瞭,幹嘔兩下,顫顫的問:“能不能……走瞭?”
紀雲舒的註意力都放在指頭上那些細碎的東西上,根本顧不上他的話,然後找來一塊佈,將那些細小的黑色顆粒撿到佈上裹起來,收進衣服裡。
經過仔細驗查後,也沒再發現什麼異常。
洛陽見她摘下瞭手套,總算松瞭口氣:“你到底是什麼做的?我一個大老爺們看著都惡心,你還……”
紀雲舒淡定道:“比這般更惡心我都見過!”
“別人傢的姑娘都是什麼琴棋書畫,繡花彈曲的,你的愛好反倒非人一般。”
“各有所愛!”
洛陽:“……”
二人將棺材蓋合上,出去瞭。
而這會,天快亮瞭。
洛陽站在門外大口大口的呼吸著新鮮的空氣,又一邊問她,“你現在打算怎麼做?”
“等將找到的這些東西查驗清楚後才能下結論。”她看瞭一眼漸漸露白的天,“你先回去吧,免得溫傢兄弟起疑。”洛陽有點不明白:“如果你真的想幫世子,大可光明正大的幫,你去跟姓溫的說一聲,他們肯定站在你這邊,到時候一定也會協助你幫世子的,總比我們兩個偷偷摸摸,冒
這麼大的風險要好吧?”
她當然知道我這一點!可一旦自己查案的事顯露在人前,身份也就曝光瞭,這裡是曲薑,不是大臨,加上她不想讓蘇子洛發現自己,唯一的辦法就隻能暗中查案,再說,她一無實權,二無證據
,若是口口聲聲說世子是無辜的,誰會信自己?所以眼下最重要的就是趕緊搜集證據,再想辦法將這些證據呈到人前,以此證明世子的清白。
她叮囑:“總之這件事情不能讓別人知道,你必須替我保密。”
“既然要保密的話,那……如果你找到瞭證據,又要怎麼告訴別人?”
“這個你就不用管瞭,我自有法子。”
洛陽重重的嘆瞭一聲氣:“行吧,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反正你需要幫忙的話隻管告訴我一聲就是。”誰讓他拿這個女人沒辦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