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渦睡得黑甜無夢,睜開眼睛,望見窗紙上透著青白色的晨曦。她動瞭動身體,發現胸口上橫著一隻白皙的胳膊,頓時記起瞭桂花仙還躺在身旁。
“懶仙。”她咕噥瞭一句,將胳膊扔到一旁。
那隻雪白的膀子,又無聲無息地纏瞭過來。雲渦終於不耐煩瞭,往桂花仙胸口上一推,卻沒有碰到應有的柔軟。
雲渦睡意全無,仔細打量身側的桂花仙,容貌是相似得很,身子卻完全不是昨天的美嬌娘,而是美少年。
“啊!”雲渦驚叫。
桂花仙被吵醒,睜開惺忪的睡眼:“你醒瞭?”
雲渦二話不說,一拳打過去。桂花仙立即將她的手握住,化去她一身蠻力:“大清早的,可不興這樣打情罵俏的。”
“誰跟你打情罵俏!你是誰!”雲渦慌得鞋都顧不上穿,趕緊捂著被子翻身下床。
桂花仙伸出蘭花指,朝雲渦嗔怪一指:“我是桂花仙啊,前幾日你還找我聊天解悶,問我被人輕薄瞭該怎麼辦?”
“胡說!你怎麼是個男的?”
桂花仙翻瞭個白眼:“我是樹仙,樹仙!想是女子,就是女子。想是男子,自然就是男子嘍!很奇怪嗎?”
“很奇怪!”雲渦面紅耳赤,“你、你幹嘛不是女子?要是知道你會變身,我昨天打也把你打出月老閣!”
桂花仙幽幽地嘆瞭口氣:“小渦渦,你這樣說我,忒傷人心瞭!我蹲在樹上看你和景宸十幾年瞭,一會兒想做女子去和景宸百年好合,一會兒想做男子和你卿卿我我……最後我選擇瞭你,你還不領情。”
“好意我心領瞭,你趕緊給我變回女仙去!”雲渦怒瞭。
“變不回去瞭。”桂花仙按住胸口,深情款款地說瞭一句,“我心磐石,不可轉移。”
雲渦兩眼一黑,知道自己攤上事兒瞭。“我問你,昨天我們有沒有,有沒有……”她難以啟齒。
偏偏桂花仙裝作無知:“有沒有什麼啊?”
“有沒有越雷池,行周公之禮?”
“啊,記不清瞭,我得想一想。”桂花仙伸出一根手指頭,掏瞭掏耳朵,不無遺憾地說,“沒有,哎……”
雲渦拍瞭拍胸口,安慰自己事情還沒那麼糟糕。她繞到床帳後,將衣服穿得齊整,然後把窗戶打開一條縫:“趕緊從這裡出去,要是對師兄師父透露一個字,我拔瞭你的舌頭。”
“你這麼善良,怎麼舍得呢?”
“舍得!”雲渦默默望屋頂,“把你剁成桂花醬,也舍得。”
桂花仙愣瞭愣,居然抬起手背擦起瞭眼睛:“我找月老去,就說你始亂終棄,讓他親自為我們牽紅線。普通的不夠,要天成紅絲……”
雲渦一把將枕頭扔過去,砸得桂花仙往後仰去,然後豹子似地撲過去,七手八腳地將他的衣服往身上套:“君額上似可跑馬,何不一日同風起,扶搖直上九萬裡?敢毀我清白,你活膩瞭!”
桂花仙起初還抵抗,後來忽然住手,一雙美目往外看去。雲渦心裡頓時有不好的預感,回頭一看,隻見景宸站在門口,微微睜大眼睛,似是驚詫萬分。
也不知剛才這一幕,他看去瞭多少。
雲渦忙從床上跳下:“師兄你聽我解釋……”
景宸忙扭轉視線,輕咳一聲:“我在外面聽到裡面有打鬥聲,還以為有妖孽入侵。既然沒事,那我先走瞭。”
他匆匆而去,不給任何解釋的機會。
雲渦呆呆地站在原地,心裡五味雜陳。桂花仙湊上去,不要臉地說瞭一句:“小渦渦,反正木已成舟,不如……”
“還未成舟。”雲渦的語氣壓抑著憤怒。
“什麼意思?”
雲渦慢慢回頭看向桂花仙,目光陰測測的。
碰!
一拳襲來,正中他的眼眶。
八月十五秋分時節,月老閣出瞭件大事。月老座下的女弟子要把院子裡的桂花樹砍掉,做成一條仙船。月老苦苦攔住,才最終沒有釀成慘禍。
自此,桂花仙嚇得數天沒有露面,夜夜在樹上幽聲啼哭,念情緒淒婉的詩詞,以至於讓外人以為月老閣這等仙地,變成瞭鬼地。
再一日,那桂花仙突然恢復常態,從樹冠上露出頭來,輕聲喚瞭喚月老座下的男弟子。待得到回應後,桂花仙羞赧地從樹枝裡露出瞭嬌顏,說,奴傢為瞭你,改做女仙瞭。
八月十五後的處暑時節,月老閣又出瞭件大事。月老座下的男弟子要把院子裡的桂花樹砍掉,做成一條仙船。月老苦苦攔住,才最終沒有釀成慘禍。自此,桂花仙徹底無聲無息,安心做他的懶仙瞭。
不過,事情並未完全平息,因為一樁大事又發生瞭。
那是在一個月後,司命仙君搬著一盆金線菊,飄飄然來瞭月老閣。提及月老弟子上次在天宮瑤池辦的那樁差事,司命仙君口舌如簧,舌燦蓮花,將兩人的能力誇得天上有,地上無。
然後問題就來瞭。
景宸給司命仙君倒瞭一杯酒:“那我和雲渦兩人,是記入仙籍瞭?”
“我已回稟西王母,得到首肯,就去瞭花薛那裡報備。你們兩人的名字,估計已經被加上瞭。”
雲渦卻品出瞭一絲兒不對勁:“花薛?”
“對,就是玄鳥神女花薛!”司命仙君眼冒金光,“最近由她掌管仙籍,所以加名字的事自然是她的。”
雲渦想起紫衣仙女那枚破碎的元神,嚇得手一抖,酒水撒瞭一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