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渦也不掙紮,艱難地從嗓中說出一句話:“我……天生……怪病。”
樂無雙一怔,松瞭手。
雲渦咳嗽瞭兩聲,覺得嗓子順暢瞭,才道:“我天生怪病,隻擁有一年的記憶,一年前的事情就都記不得瞭。你讓我怎麼回答你的問題?”
“真的?”
“自然是真的。”雲渦鄭重其事地回答。
記在日知錄裡的事情是記得的,沒記下的事情,自然會漸漸淡忘。
剛開始,雲渦也想把每日發生的事事無巨細地記錄下來,可是記錄到一半就累得手腕生疼。她常常想,若是自己像人間的皇帝一樣有個史官,每天幫自己寫起居註,該有多好。
樂無雙定定看瞭她好久,覺得她不像是說謊,這才信瞭。
“說回來,你對我師兄這麼感興趣是為什麼?我可告訴你,我師兄冷心冷肺,從來不解風情,你趁早死瞭心吧。”雲渦扭瞭扭被攥痛的脖子。
樂無雙沒有回答,上瞭岸,開始寬衣解帶起來,三下五除二便將上衣褪去,然後轉過身。雲渦睜大眼睛,驚訝地看到她背後,居然也有一朵一模一樣的黑蓮花。
那朵黑蓮花灼灼開在月光下,妖異非凡。
雲渦震驚,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樂無雙將衣服穿好,回身看她。
“這是北冥仙族的族徽。”樂無雙淡淡地說,“你師兄,是我失散多年的族人。”
……
雲渦頭重腳輕地回瞭住處,推開門扉,青廬裡一片黑燈瞎火,月老應該已經睡下瞭。
她看瞭一眼景宸的房間,便扭頭不願再看。他許是還在月海池那邊,沒有回來吧。
樂無雙說過的話還回蕩在耳邊。她說,雲渦,你幫我問一問,景宸還願不願意與我相認?
雲渦怎麼都想不到,景宸居然是北冥仙族的人。她上個月剛讀過一些仙族錄,記得書上提起過北冥仙族,據說這一支仙族在十幾年前已經被屠族,血流成河,屍橫遍野。
當年多少繁華彈指成灰,多少紅顏化為枯骨。然而記載在書中,便是幹巴巴的幾行文字。若是再被樂無雙提起,不知景宸心中會回憶起多少痛楚,多少慘烈的回憶。
再往下推,景宸千方百計地去要司命的胡須也順理成章瞭。他全族都被屠滅,必定想要用司命胡須將全族人復活。
可是……
正如司命所說,死而復生之人,命格被改變,可能會影響天下格局,重則會引發生靈塗炭的後果。當時,雲渦不過是救瞭一兩個凡人,就讓司命仙君大發雷霆,說她逆天改命,要彌補後果。那如果景宸想復活全仙族人,司命豈不是會直接去請來天兵天將鎮壓景宸?
這麼一推算,她還真的不能把手裡的司命胡須交給景宸。不僅如此,她還要想辦法,在不驚動師父和司命的前提下,阻止景宸鑄下大錯。
雲渦心煩不已,一忽兒想要成全景宸,一忽兒又覺得不太妥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