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螢小童子,去喊戰神過來。”雲渦指使。
不多時,從天而降一道白光,蓐收出現在她面前。他一手撐在窗欞上,閑閑地瞥瞭她一眼:“有事?”
雲渦兩隻胳膊疊在一起,下巴抵在上面,歪著頭問他:“你能幫我算算命格,我能尋回仙情決嗎?”
“這個,”蓐收故意賣瞭關子,“你先告訴我,那天在天山,你為什麼不讓夢貘獸解你的夢。”
雲渦沒想到他居然會突然提起這茬,慌得口不擇言:“這有什麼可問的?夢本來就不能隨隨便便拿出來啊……再說你不是可以問月海池的水鬼麼?”
她慌慌張張地就要關窗戶:“蓐收殿下請回吧,我要歇息瞭。”
眼看兩扇木窗戶就要闔上,一隻碧玉笛卻見縫插針地卡在中間。接著,蓐收用手將窗戶拉開:“我想聽你親口說。”
雲渦快哭瞭,所謂自作孽不可活,說的就是她自己。自己本來對這尊大神避之不及,今天怎麼能腦袋進水,主動喊他來呢?
她正尋思編個理由,沒想到身後忽然傳來白小童子的聲音:“姐姐夢見你瞭!”
雲渦回頭,看到白小童子坐在床鋪上,閃著兩隻大眼睛,奶聲奶氣地說:“神君,姐姐還夢見你在……”
她動如脫兔,一下子跳過去捂住他的嘴,吼道:“不許說!”
也許是初次見她這樣氣急敗壞,白小童子愣瞭愣,哇的一聲哭瞭起來。雲渦反而慌瞭手腳,又哄又勸:“別哭,你別哭啊……”
蓐收一躍身進瞭屋,碧玉笛子在白小童子的大腦袋上一敲。隻見流麗金光乍現,溫柔地將白小童子整個身體包裹住。雲渦不知所措地抱著他,突然感覺手臂上沉甸甸的。
低頭一看,白小童子居然從一個胖娃娃變成瞭五歲模樣的男孩子。
她怒瞪蓐收:“你做瞭什麼?”
“沒什麼,隻是幫他長大而已。”蓐收道,“這樣說話說得清楚些。”
白小童子從床上跳下,煞有介事地向蓐收一躬:“謝謝神君。”
蓐收鍥而不舍地問:“小傢夥,快告訴我,姐姐到底夢到我什麼瞭?”
雲渦怒瞪白小童子,目光裡飽含警告。白小童子終於瑟縮,躲在雲渦身後,道:“神君,姐姐不讓我告訴你,你還是自己去問她吧。”
白小童子睜著一雙清澈的大眼睛,右手扯住雲渦的裙角,撒嬌地搖來晃去。“姐姐,我守口如瓶呢,你可別生我的氣。”
雲渦被這幅憨態可掬的樣子逗笑瞭。蓐收忍不住伸出手,愛憐地撫摸他的頭頂:“罷瞭,不說就不說吧。”
她忽然覺得這畫面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和奇怪,將白小童子抱開,道:“神君,白小童子是我收留的,還希望你不要幹涉。”
“哦?”
“修仙是個苦差事,隻有吃得苦中苦,才能珍惜修成的正果。”雲渦振振有詞,嚴肅地對白小童子道,“下次不許收蓐收殿下給的仙力。”
白小童子重重地點瞭點頭:“知道瞭。”
雲渦卻還是覺得別扭。這氣氛詭異得很,兩人之間突然多瞭個小孩子,怎麼做都覺得哪裡不對勁。
她強行將白小童子變回靈體,收回袖中,才覺得氣氛正常瞭一些。“神君要是不肯透露天機,那我就不問瞭。”
蓐收這才記起她所問之事,道:“不是我不信你,而是靈魔太過狡猾,連我都不容易發現他們的行蹤。你和景宸此行未必成功。”
“真的連你也沒辦法發現魔族的蹤跡嗎?”
蓐收肅然道:“魔族分兩種,分別是妖魔和靈魔。妖魔攻力,靈魔攻心。我能屠滅妖魔,卻不容易發現靈魔。”
雲渦頹然:“那真的找不回《仙情決》瞭?”
“怕什麼,我出手幫你們便是。”
雲渦好奇:“蓐收殿下,你什麼時候這麼好心瞭?”
他輕笑,用笛管挑起她的袖筒,露出那枚虎形印記:“別忘瞭,你答應要為我做一件事。這件事,隻有你獲得仙身後才能做到!為瞭那件事,我怎麼說也要助你成仙。”
雲渦赫然一驚,才記起這虎形印記,忙後退一步。“你到底要我幫你做什麼事?”
蓐收沒理她,身形化為一縷青煙消散而去。轉眼間,窗外空空如也,隻有幾瓣桂花靜靜飄落。
雲渦以為他離開瞭,可是那股如夢似醉的笛音,從庭院裡飄瞭進來。他沒走,躺在那棵大桂樹上吹笛子,笛子上的流蘇隨著涼涼的夜風來回擺動。雲渦從窗前望瞭他一會兒,默默地關上瞭窗戶。
她思前想後,覺得命數這種東西真的很不公平。她不過是想要一個仙身,可以記得流年往事,可以一直陪在景宸的身邊。就這樣一個小小的願望,她實現得無比艱難,還要仰仗蓐收來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