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渦心情復雜地回到營地,周圍已經擦黑。因為沒有月亮,所以天幕上隻稀稀落落地掛著幾顆星子。
魔地因為陰氣重,長著許多魔物,所以夜晚要比人界寒冷很多。可是雲渦從未覺得,這裡居然比任何一個地方都要冷。她抱著雙臂,哆哆嗦嗦地飛回營帳,眼淚一滴滴地掉落下來。
看,這麼冷,冷得都讓人哭瞭。
雲渦也不知道為什麼如此悲傷。明明隻是身處回憶的世界,明明她會在數萬年後和蓐收在一起,可是在此時此地此景,她仍然控制不出自己悲傷的情緒。
就算在一起,也不能誕育後代。
雲渦咬著牙忍耐,將眼淚胡亂擦去,穩定瞭下情緒,才進入瞭營帳。帳內沒有點燈,卿歌頭發上的珍珠散發著微弱的光芒,照亮瞭室內的一切。
卿歌已經趴在大海蚌上睡著瞭,烏黑濃密的粗辮子垂在肩頭,頭發上鑲嵌的珍珠隨著呼吸的起伏,發出一閃一閃的光芒。
她的睡顏如斯美好,讓人不忍心去驚動。
雲渦將耳朵小心翼翼地貼在海蚌殼上,聽到裡面居然隱隱傳來風七月的歌聲。她仔細聆聽,發現風七月唱的居然是一首童謠。
她松瞭口氣。
風七月還有心情和力氣唱歌,這說明最痛苦的時刻已經過去瞭。
“風七月,唱什麼呢?”雲渦敲瞭敲大海蚌。
海蚌吱呀一聲,掀開一條小縫。風七月從縫隙裡笑瞇瞇地看著雲渦:“雲渦,這海蚌會唱歌,我跟它學瞭一首。”
“凈胡說,海蚌會唱什麼歌?”
“海浪的聲音很美,海水翻卷出碎玉般的白浪,在岸上的細沙留下足跡,歌聲傳得很遠很遠,像是鮫人在吟唱。”風七月陶醉地說。
雲渦仔細覷著風七月的神色,發現他已經神色如常,並不像自己離開時那般痛苦。她小心翼翼地問:“那……你已經生出魔身瞭嗎?”
風七月的笑容頓瞭頓,伸出自己的手。那手指比原來長瞭兩寸,泛著青紫的黑氣,指甲也長得嚇人。
“我能藏得住所有魔身的癥狀,唯獨這指甲……”風七月黯然道,“我藏不起來。”
“不礙事,過一段時間就好瞭,反正有海蚌殼護體,你可以慢慢調整魔身的氣息。”雲渦在心裡思量瞭一番,“風七月,我覺得蓐收殿下並沒有外界傳說得那樣可怕,要不然咱們把魔心的事告訴他……”
話音未落,風七月就提高瞭聲音:“不可以!”
“怎麼?”雲渦嚇瞭一跳。
因為風七月聲音很大,卿歌也被吵醒瞭。她伸瞭個懶腰,揉瞭揉眼睛:“雲渦,你回來啦?”
風七月一把掀開大海蚌殼,海蚌裡頓時逸出一股濃濃的水霧氣。他俊秀的臉上滿是怒意:“雲渦,你千萬不能把這件事透露給蓐收!”
“為什麼?”
“還問為什麼?你瘋瞭!”風七月氣急敗壞地捶著身下柔軟的蚌肉,“要順應天意,就要讓蓐收殿下死後把位子讓給魔族裡誕生的新神!你覺得蓐收會心甘情願嗎?”
雲渦啞口無言。
卿歌在旁邊聽得一知半解:“你們在說什麼?”
雲渦萬分尷尬,不知道該如何向卿歌解釋。卿歌試探地問:“是……跟魔族有關嗎?”
再不問世事,也該知道神魔大戰在即。他們是仙族,為魔族做事就是背叛天庭。看著卿歌眼中流露出的濃濃疑惑,雲渦忽然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在這件事裡,沒有人是錯的,可也沒人是對的。
“卿歌,你相信我們嗎?我們是為瞭天下太平,免除量劫。”雲渦解釋道,“魔族不能滅絕,因為新神會從魔族裡誕生,所以我們現在就要保住魔心……”